我有一棵神話樹 第五百零九章 國殤
國殤兩字點題,其下一行行文字高懸虛空。
從紀夏體內,又有一道道充盈的靈識,從三十六座天宮中迸發而出,演化一顆顆文字,遠去千百里,越過許多距離,來臨除太都以外的其余三座城池。
蒼城、承古、驅云三城上空,也驟然靈元密布,靈元之下,又有一顆顆金色文字高懸虛空之中。
無數子民奔走相告,他們都從自己的屋舍中走出,高高仰望天空中一行行文字。
文字散發著熾熱金光。
就好像一輪輪太陽。
太都之中,有賢慎先師站在圣文府中。
其后有九十九位太蒼先士,目露虔敬之色,仰視這天空中的金色大字。
賢慎先師體內文運之龍震蕩而出,纏繞他的軀體,讓他身上的浩然氣魄愈發鼓蕩。
紀夏再度清點虛空。
賢慎先師體內十二道文運之龍忽然糾纏飛舞而起,纏繞虛空中的諸多文字。
它們張口咆哮之間,逐漸寸寸溶解,在虛空構筑出一尊高大的光芒人影。
人影逐漸凝視,只見這道人影身穿白黑相間的長袍,頭發高高束冠,面色沉靜,左邊腰間佩了一把素雅長劍。
他的軀體恐怕有上千丈,站在虛空,低頭看向太都,看向正在仰視著他的太都眾。
“《國殤》”
他忽然輕聲開口,誦念尊王太初在虛空中刻就的諸多文字。
“操銀戈兮披赤甲,玄舟懸空兮國威昂揚。”
人影輕聲誦念。
隨著他的聲音綻開,太蒼四座城池中,各有一條文運之龍驟然飛舞而起。
四座城池,四條文運之龍的軀體逐漸化作千百丈。
隨即又四散而去,化作顆顆光點,遍布每一座城池之中。
人影醇和的聲音,就此落入每一位太蒼子民的耳中。
聲音中,仿佛蘊含了文運至理,即便是未曾過多涉獵文課的太蒼子民,都能夠清楚的理解《國殤》文字中的含義。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注一
人影徐徐誦念,無數太蒼子民,乃至紀夏身后的白起、張角眼中都展露出哀傷之色。
這數千身死的將士,都是為太蒼捐軀。
即便身首奮力,也從來不曾屈服。
就如同人影口中“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軀體雖然已經死去,但他們的神靈,卻終究不會消亡。
他們的靈魂,即便化為妖靈,也是妖靈中的英雄。
賢慎先師聽聞人影開口,誦念國殤。
他體內的浩然之氣愈發旺盛,幾乎達到一個臨界點。
賢慎仔細體悟從《國殤》之中爆發而來的明悟,體內九座靈府之下,突兀至今,有一座神臺緩緩構筑而出!
天空中,誦念國殤的千丈人影,向太蒼子民行禮,又向那無聲哭泣的太蒼軍卒行禮。
最后,他面向紀夏,恭敬行禮。
紀夏也向人影行禮,道:“謝過屈子靈均。”
人影搖頭,聲音傳入紀夏腦海:“太蒼文運與尊王腦中對于我的記憶,塑造了我,讓我得以重新張目,看看這別樣的人世間,尊王不必謝我,反之,我應該謝過尊王。”
他再度恭敬行禮。
禮畢,屈靈均光芒軀體驟然消散,化作十二條文運之龍,飛入太都,飛入賢慎體內。
不過轉瞬。
賢慎體內,一座神臺橫立,其上九座靈府煌煌排布,大方光芒!
天空中,有一條巨大的文運真龍虛影懸掛,吞云吐霧。
成就神臺,天地有異象現世。
就如同登臨神通,虛空有祥云來賀一般。
因為成就神通,代表著超凡脫俗,壽元延長,軀體強盛,還能成就靈識。
在太蒼,神通祥云,已經不是什么稀少奇異的景象,因為神通境界,在太蒼可謂是稀松平常,有時候一日光景,就會有幾尊,乃至十幾尊神通強誕生。
各個城池上空,時刻有祥云環繞。
這對于太蒼子民,已經成了一種困擾,后來噎鳴秘境出現之后,王庭就規定太都強者突破神通,必須要在噎鳴秘境突破。
而其余三座城池,也有相應的舉措出臺。
而成就神臺,則代表著從靈入神。
又是另外一種高度。
神臺境界,靈識將會蛻變成為神識。
靈魂依托于神識,只要神識不滅,即便是軀體被摧毀,性命也暫時沒有憂患。
另一方面,神臺誕生,無論是魂魄、軀體的強度,也將大幅度增強。
魂靈壽元,也能夠得到極大幅度的增長。
神臺境界,倘若沒有什么巨大的劫難和災劫,可享受三千年壽命。
所以晉入神臺境界之后,天地認同修士生命層次的提高,也將會有異象現世。
神臺異象不同于神通異象。
神通異象,除非是不世出的妖孽,其余神通強者,異象皆為祥云來賀。
而神臺異象則各有不同。
比如此刻,賢慎凝聚神臺,虛空中有無數文運凝聚,成就文運真龍,吐息文運,氣魄無雙。
整座太都的百姓,都看到虛空中的文運真龍。
有些搬遷到太蒼不久的人族生靈,看到如此威武神異的真龍虛影,甚至都想要跪伏叩首,卻被身邊的青壯喝止。
如今的太蒼子民,深受學府教導。
《國風》中也有言教導太蒼子民:“人族茫茫,人族泱泱,不懼妖靈,不畏妖魔,不敬怪神。”
除卻尊王太初,父母師尊,以及大風之外,沒有任何存在值得人族一拜。
即便是盤踞天際的龐然真龍虛影,也是如此。
可是不論如何,太初王刻就《國殤》,令太蒼四座城池,八百萬人族,對于太蒼將士們的敬仰,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亡故的將士,也獲取了應有的悼念,和發自內心的感激。
文運之龍依托紀夏的記憶,構筑出屈原虛影,親自誦念《國殤》,讓這首傳世之詩助長了太蒼文運。
太蒼文士、先士,以及賢慎先師,都將因為這首《國殤》,而文運大增,修為大增。
“這就是太蒼的機緣?”
紀夏看向諸多太蒼文士,他對于自己的記憶,如何引動太蒼文運之龍,一無所知。
也許是因為舉國哀慟,讓文運之龍有了震蕩。
也許是因為太蒼文運,也為這八千將士身死,而深覺震蕩。
總之,可是屬于太蒼的機緣,屬于太蒼文士、太蒼文運的機緣。
賢慎登臨神臺,他的破境異象顯現在虛空,足有一刻鐘之久。
當將士們在文運真龍注視之下,昂首走入行軍道,這才緩緩消散。
當太蒼銀衛踏入太都的那一刻!
如同浪潮、雷鳴、風暴太陽一般的歡呼聲猛然爆發。
太蒼子民分列行軍道兩旁。
眼中帶著熾熱的崇敬之色,看向太蒼軍士。
他們確信擊敗契靈軍、煊風軍的銳士,便是眼前這些分外親切的同族軍卒。
太蒼軍伍,從這一刻起,成為高高在上的所在。
軍卒的地位將因為這場空前的大勝,因為尊王太初親手刻就的《國殤》,因為太蒼軍卒體內散發出的赫赫威勢,而得到空前提高。
軍卒戰死,乃為國殤!
如此定義,足以體現太蒼軍卒的高絕地位。
太蒼軍士入行軍道,不斷有軍卒三五成群離開行軍道,進入太都某條街巷。
他們的家人早已等在巷道口,眼中有淚光彌漫。
眉宇間也有與有榮焉。
不時又有命卿帶領同袍,親自將尸骨、骨灰、遺物送到亡去軍卒的家人手中。
這些尋常子民中,有人慟哭,有人無聲哽咽,也有人平靜接過。
可是在人命賤如草的無垠蠻荒,并沒有人責怪太蒼,責怪太初王庭。
因為他們知道,身在這樣一片危險萬分的世界,只有不斷強大,將周遭比你強大的敵人徹底弄死,才能夠保證國度能夠存在的久遠一些。
更何況,如果沒有太初王庭,他們只怕也會身死,死在各種各樣的凌虐下,侮辱下。
或者死在天災中,死在饑餓和寒冷中。
而不是為家國、為親族死去。
隨著太蒼軍卒入城,享受歡呼和崇敬。
紀夏也登上玉輦,進入太先上庭,進入太和殿。
他洗漱、休憩之后,又品嘗了許多御膳司宿瑤大家親手烹制的美食佳肴。
這才起身,來到太和殿,
太和殿中,除卻已經休憩的將領之外,百官早就在殿中等候。
“尊王太初永壽。”
眾多官員恭敬向紀夏行禮。
紀夏高坐太先寶座,臉色沉靜,不驕不躁。
但是眾多太蒼大臣眼中,幾乎抑制不住的敬仰之色,幾乎化為實質,投射在紀夏腳下地磚上。
他們甚至不敢直視紀夏!
因為自從太蒼覆滅契靈和百目之后。
旬空域數不勝數,數以億計的生靈中,太初王紀夏,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再無人比他更加尊貴崇高。
再無人比他更加強大。
他一聲令下,權勢甚至能夠遮天蔽日!
“啟稟尊王,自十余日前,就陸續有其他國度傳訊而來,都是許多國主的親筆信,想要為太蒼納貢。”
“又有許多鄰近域界的王朝,言語中提到想要派使臣出使太蒼,結下國誼。”
“又有諸多王朝王子,言語中懇求王庭,想要前往太蒼,拜強者為師。”
陸瑜和外策司司主輪番上前開口,將太蒼亟待解決的外策事宜盡數道出。
紀夏似乎對這些外策事宜并無多大的興趣。
“先商議戰死軍卒的撫恤事宜。”
紀夏開口,陸瑜等百官頓時都略有怔然。
未曾休憩的白起早已換上了一襲玄色鑲紋朝服。
他上前一步,開口道:“而今的太蒼,自此以后,不必顧慮三山百域任何一座國度。”
“云叢、音圣、神象諸國,亦如是。”
白起話語柔和,但是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卻霸氣絕倫,令殿中諸多大臣皆盡愕然。
不必顧慮任何一座國度、王朝?
即便是橫跨三域的云叢上國,也不敢口出這等的狂言。
可是太蒼上將白起,卻敢說出這樣的狂言!
眾多太蒼大臣微怔之后,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和傲然之色。
確實如此。
太蒼連滅契靈和百目,又有諸多神臺強者坐鎮,太蒼銳士,也足以令三山百域任何一座國度軍卒膽寒。
有這等強橫的實力作底,除非云叢上國jing銳盡出,否則,三山百域,再無王朝可以與太蒼相提并論!
紀夏、白起、張角、朝龍伯、秘龍君、深淵海妖,以及新近登臨神臺的賢慎。
七尊神臺戰力橫立,沒有任何國度能夠威脅太蒼。
又有玄風窮奇軍,早已再度隱沒在噎鳴秘境,窮奇軍陣幾乎無敵于三山百域。
太蒼軍卒、血殺無雙戰旗相輔相成,鑄就了他們鼎盛的戰力。
更何況,契靈和百目滅亡,府庫盡歸太蒼。
其中只怕有可怖數量的財富。
等到太蒼徹底消化掉這些財富,太蒼的力量,定然會有長足的長進。
紀夏下令,眾多大臣立刻開始商議如何撫恤戰死百姓的親族。
商議良久,在紀夏點頭之后,陸瑜終于復述道:“無論是這一次契靈、百目之戰,還是在之前鳩犬來襲之戰、滅亡鳩犬王族之戰以及尋獵之戰,太蒼戰死軍卒,留畫像于神荒英靈閣。”
“戰死軍卒家人,得以受領軍卒軍俸百年。”
“戰死軍卒家人,得以受領一庭官吏之俸祿百年。”
“戰死軍卒之族,將受領‘英烈親族’銘牌,一應稅務減半。”
“戰死軍卒但有未成年之子女,或無養之老,將受王庭供養。”
“戰死軍卒,一次獲賜十倍于軍俸的錢財。”
一道道優渥到極致的撫恤政令從陸瑜口中道出。
眾多大臣卻并不覺浪費、奢靡。
就如同尊王紀夏方才所言:
“軍卒為太蒼而死,太蒼自然俸養其至親,抬升其親族品階。”
“如此,太蒼軍卒才能沒有后顧之憂,一心為國奉獻。”
“如此,我太蒼太初王,爾等太蒼執政者,才能無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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