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七重天,乃是以天星映照自身,造就命相格局。
冥冥之中,上通天道,把握未來。
莫說被人算計,即便只是有人提及名姓,心中亦可生出感應。
羽清玄眸光幽深,立于獨秀峰之上。
云卷云舒,翻騰如海,好似變幻不定的世情人心。
“況長生…八年不見,不知他會給本座帶來什么樣的驚喜。”
羽清玄冷笑一聲。
自她出道江湖,遭遇過多少詭譎陰謀,謀局計算,可又有誰能得逞?
徐照松,卓長云,乃至于被踏平的養龍山莊、藏鋒谷等門派。
威、逼、利、誘都曾試過。
結果如何?
“圣言所言不錯,世情如泥潭,身陷其中就難以自拔,縱然絕頂高手亦是如此。唯有以一顆絕情之心行殺伐之道,斬開一切藩籬,方能不染分毫塵垢。”
羽清玄若有所思,下頜微微揚起,仿佛俯瞰天地。
“本座之命相、命星,許進不許退,能勝不能敗…況長生若以為他有機會抓住這一線破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命相、命星,玄妙莫測,關乎于人一生之軌跡。
偏生氣數、氣運,并非早已注定。
怎么樣才能牢牢把握住那一絲晦澀玄機,洞察天道變化。
成為了悠悠萬古,無數奇門術士都在苦苦追求的高深境界。
“天機閣算半個,八百年前的‘隱麟’是一個。”
羽清玄心緒微動,不由想起自家收下的那個徒弟。
不久之前,她動念窺探陸沉之軌跡,卻莫名受下二十九代祖師的驚惶一劍。
思來想去,這位功參造化的魔師也未推測出合理結果。
“究竟是命運無常,不可輕動?亦或者陸沉另有來歷?先天道胎之體,親近大道,仙姿無雙,難道連氣數都有不同之處?二十九代祖師,一劍橫跨千百年,其用意為何?”
羽清玄從不推崇前賢古人,視規矩如無物。
從她鎮殺上代宮主卓長云,強行登上大位就能看出幾分。
要知道,這位魔師曾經當眾說過‘歷任祖師若阻路,無誰不可殺之’,稱得上是狂悖至極的大逆之言。
所以,二十九代祖師的驚惶一劍。
并沒有令羽清玄心驚膽戰,生出畏懼,反而引起極大地興趣。
一個被囚禁七年的鼎爐,與一千八百年前的二十九代祖師有何關系?
“乖徒兒,你愈發叫人好奇了。”
忽然間,心念一動,情欲如潮紛涌而來。
漫天罡風,也無法稍減其火熱。
羽清玄閉上雙眼,任由七情六欲覆蓋道心,將其吞沒。
隨后,向前踏出一步。
虛空微微動蕩,似是濺起一圈圈漣漪。
獵獵作響的書生長衫即刻消失,再不見人影。
驚神宮。
偏殿。
相較于外界的暗流洶涌,當上首座的陸沉,每天倒是落得清閑。
除了指點陸人甲以外,便是翻閱宮中諸多卷宗、古書殘篇,用于積攢道力。
偶爾切換道身,鞏固武學。
一切都在穩步前進,若無意外,陸沉于武道之上的層次,很快就要迎來一個突飛猛進的階段。
武道一重天,氣血大關的根基底子,已經被打磨堅固。
接下來,就是水到渠成。
“天命宮內的頂尖真傳,大約二十四五左右,差不多處于武道三、四重天的境界。”
“差不多同時修煉一門神功、兩門絕學,放在大盛江湖,足以躋身俊杰。”
陸沉一手捧卷,斜斜地靠在坐榻上,盡顯風流之意。
他心神并不在字里行間,而是考慮著其他。
識海內的那方玉碟靈光蕩漾,幻化出一行行古拙字跡——
尊主:陸沉功體:先天道胎命相:仙姿無雙道力:捌萬伍仟叁佰貳拾壹 陸沉凝神注視,細微不可見的那一欄浮現出諸多武功。
《道胎種魔大法》、《混元一炁》、《潛龍九形》…
其中有羽清玄親自傳授,也有從道身那里兌換。
“《道胎種魔大法》是根基,也是跟魔師拔河的憑依,《混元一炁》是與人爭斗較量的底牌,《潛龍九形》有易容、藏匿、隱息之能,有機會脫離天命宮也能派上用場。”
陸沉將這三門武功列為必修課程,每天以道身的武骨通靈反復參悟,而后回饋本尊。
“道力原本已有十萬,不過兌換了‘魔種’以及‘道術’,花去不少。”
陸沉感受著體內活躍不已的魔種,嫩芽也似,并未完全成長。
此物與道胎相合,產生奇怪的反應。
涇渭分明,勢同水火。
魔種純化血肉,以四肢百骸為鼎爐。
道胎就淬煉內息,以周身經絡為溫床。
兩者好似較勁一般,互不相讓。
誰都想占據上風,將其徹底吞食。
這讓陸沉受益良多,血肉、內息至jing至純,遠勝同境界。
本尊的潛能,因此可能會勝過道身。
有機會達到換血九次,四象不過的層次。
“說起來,天命宮又稱魔教,沒道理各脈的首座、真傳,都是缺少火氣的泥菩薩,坐視我一個天南道宗弟子執掌驚神宮。”
陸沉放下手中書卷,心頭微動,頗有幾分意外。
他本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應對接踵而至的明槍暗箭。
畢竟在拜師大典上,幾脈首座看待自己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好。
不成想,此后卻是風平浪靜。
“看來我有些低估了魔師的威嚴之重。”
陸沉只得將其歸為羽清玄的功勞,若非是她壓下一切,其他幾脈絕不會如此安分。
“不加掩飾的重重提拔,從鼎爐變成嫡傳,甚至讓我當首座,執掌一脈,表現出傳承衣缽的勢頭…若說此前七年囚禁后山,是以‘威逼’磨煉道心,這就是用‘利誘’腐化了。”
“看來她在《道胎種魔大法》上的造詣了解,確實不低。”
陸沉心頭升起濃重的警惕,時刻保持清醒。
倘若他不知內情,也許會被騙過。
可只要參透《道心種魔大法》的本質,就是“養鼎爐壯己身”。
并不難猜到,自己所遭遇的諸般起伏,皆為羽清玄刻意設計。
那些另眼相待,言笑晏晏,誘惑無比的肌膚之親。
就如同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劍,橫于脖頸上。
“我有道心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他日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陸沉思量種種,心神激蕩,不由脫口而出,化為長吟。
只見他肉身如鼎,氣血似火。
滾滾熱力,沖出周身毛孔,化為虛幻焰光。
換血第八次!
竟在這樣的時機下完成了!
陸沉日夜服用寒露釀,再輔以jing細膳食調理身體。
早已是筋肉飽滿,骨骼剛強。
沖開氣血大關,不過臨門一腳的事兒。
“猶有余力,本尊比道身的潛能更深厚。”
陸沉一呼一吸,氣息jing純,好似肉身剔透,半點雜質也無。
“好一個照破山河萬朵!”
驟然之間,虛空波動,步出一道窈窕身形。
“見過宮主。”
見到羽清玄突兀造訪,陸沉也不驚慌,收斂氣血,起身行禮。
“驚神上下有失遠迎,還望宮主不要見怪。”
羽清玄嘴角含笑,似乎極為滿意,贊許道:
“你才踏入武道多久,最需要耗費時日打磨的氣血大關突破起來也如此之快,這莫非就是道胎之妙?”
陸沉緊守心神,微笑道:
“不如說是宮主調教之能。”
羽清玄瞇起眼眸,走近道:
“本座有教過你什么嗎?”
陸沉點頭道:
“宮主言傳身教,令我…銘記于心,獲益良多。”
一男一女,兩人對視。
放在女子當中,羽清玄算是頗為高挑,足以和陸沉齊平。
當然,哪怕魔師身材再嬌小。
世間也沒有幾個男子能在她面前站直腰說話,更別談俯視。
這對師徒都在笑,可卻毫無溫情脈脈的感覺。
“那本座再教你一樣本事。”
羽清玄近前一步,周身猶如浮動著蝕魂銷骨的詭異氣場。
引得陸沉體內氣血暴動,臉色漲紅。
因為他發現全身jing力,不由自主往下移動。
欲念如瘋長野草,幾乎不可遏制。
“宮主…”
陸沉有些站立不穩,跌回坐榻。
“本座新學了幾種武功,乖徒兒你興致這么高,不如好生探討,切磋一二。”
羽清玄放任七情六欲糾纏不休,美艷姿容更顯得驚心動魄。
呼吸之間,似有沁人幽香。
與自家徒弟那股陽剛血氣混同融合,顯得無比旖旎。
“宮主…學了什么武功?”
陸沉努力克制意亂情迷。
他和羽清玄武功差距太大。
即便有先天之體道心堅固,抵擋起來仍然很艱難。
若只是沉浸其中,顛鸞倒鳳。
興許,陸沉也就從了,反正談不上什么損失。
可這位魔師明顯是以《圣心四蝕》,攫取道胎jing純之氣。
一旦失守,銷魂蝕骨,恐怕身心都要臣服。
“密宗和尚的歡喜禪,道門的雙修采補,還有…”
羽清玄話音戛然而止,略帶驚奇道:
“你成了魔種?!”
緊要關頭,陸沉體內那顆嫩芽似的魔種,刺激血肉。
而后道胎異動,噴吐jing純元氣。
那本是道身掠奪燕明誠而成的魔種,被他兌換而來。
將來作為《道胎種魔大法》的養料,使其積蓄更為深厚。
如今道胎、魔種相合,陸沉雙眼清明,頓時不再受《圣心四蝕》的銷魂氣息影響蠱惑。
反而是羽清玄受到道魔反沖,有一瞬間的失神。
一只有力的手臂挽住腰肢,整個人跌在自家徒弟的少年軀體上。
陸沉好似反客為主,道胎魔種劇烈震動,透過密切接觸,瘋狂攫取羽清玄銷魂蝕骨的磅礴真元。
偏殿之內,兩人在坐榻上翻來滾去,竟然顯得很是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