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楊獄?!“
錯愕,震驚,不可置信。
李二一“‘蹬蹬蹬連退四步,瞠目結活:“怎么,怎么可能?!“
“此事,說來話長了。
楊獄微微一笑,不再隱瞞身份。
攔山關的日子,自然比之走南闖北要滋潤許多,這點,從李二一明顯發福的身子就可看出。
只是,他的武學天賦實在太差,藥浴了多日,也不過堪堪二次換血,相距氣血如牛’這筑基第一關,都差一大截。
“這,這…
聽著楊獄的解釋,李二一面色幾次變化,好半晌,方才如釋重負的出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真是嚇壞老夫!”
連喝了幾口茶壓驚,李二一明顯放松了下來,這才有些恍然,為何自己一個說書先生,能得這樣的邊關大將的青睞。
只是,他仍是很難置信。
“此事干系重大,不好讓太多人知道。“
楊獄也倒了杯茶,沒有過多寒暄,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要你去一遭麟龍道,送一件東西“
“麟,麟龍道?”
李二一有些發懵:“這,這未免太遠了.“
這些年,他說是走南闖北,其實也不過是從云州、到青州,再到白州,可沒出過龍淵道。
麟龍道他自然知道,可那處相距龍淵,何止數萬里?
這走一遭,得何年何月?
等等…
突然,他反應過來:“你怕是早就想好了吧?怪不得你這些日子,都要我去照料軍中的飛鷹…
“此事,也干系重大。我脫不開身,只得讓你走上一遭了,也省得你思來想去,不知去哪里楊獄將包裹遞給李二一。
邋逼道人的請求,他自然沒忘,而他,也確是對于那位老王爺心向往之。
可惜,麟龍道太過遙遠,
便是有飛鷹可坐,來回只怕也要年余,他著實無法脫身。
更重要的,是他背著通緝令…
“如今天下,除卻麟龍道之外,也無甚安定的地方了,你與其胡亂跑,不如去麟龍道…
這。…
李二一很想拒絕,但又沒法說出口,只得硬著頭皮接下這趟差事。
“這是手令,你調用飛鷹用得著。“
楊獄很干脆利落。
李二一還滿心猶豫,就被趕出了房間,怔立了好半晌,才無奈嘆氣,去尋飛鷹。
他是想離開攔山關,但這麟龍道,也太遠…
“掃把星…“
望著李二一離去的背影,楊獄心中微送了口氣。
早在龍淵城之時,裕鳳仙就將李二一得掃把星’認主的事告訴了他。
掃把星,分屬神類,屬星神,只是,同為星神,他與老爺子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
前者天佑,后者,神憎鬼厭。
而據他所知,掃把星的霉運煞氣,可不止是會作用于其他人,也會波及自身。
故而,掃把星居無定所,且天然向往一切祥和安全之地,排斥并恐懼一切混亂之地。
“以西府趙王的無雙氣運,當可替你壓制霉運,平穩渡過儀式吧?”
楊獄輕吐一口濁氣。
憑借邋遢道人這份手稿,當能換取那位老王爺的庇護了…
一縷幽光泛起,似霧非霧,纏繞在楊獄的手臂上,正是與包裹一并來到此間的‘鬼。
五鬼搬運,與其說是道術,倒不如說是法器,鬼嬰熬煉多日,終以自己為核心,將‘風豪‘斷啟龍’練成五鬼之二。
算上其自身,五鬼得其三,只差最后兩個,就可徹底煉成五鬼搬運術。
“跟上他。”
楊獄屈指一彈,一縷幽魂已是飄忽而去,沒入李二一的影子之中。
這是萬象山幻境之中,那居于天比高的妖道‘風豪’之魂。
不同于斷啟龍,風豪的魂靈,在出幻境之時,遭遇了重創,幾乎無思無覺,只有簡單的靈覺。
“操尸控魂,楊獄,你果非善類!“
似有似無的聲音從另一縷幽魂之中傳出,那是斷啟龍的冷笑:
“枉那徐文紀一世英名,道貌岸然,卻栽培出你這樣喪心病狂的畜啊!“
話未說完,已化作一聲悶哼。
五鬼之核心,乃是冥書殘頁,斷啟龍心生歹念,自被反噬,這發自靈魂的痛楚,讓他都無法承受。
“斷神捕到了今日,才知楊某非善類嗎?“
楊獄抬起手掌,俯瞰繚繞指尖的霧氣中,面色猙獰的斷啟龍:
“看來,是我拳還不夠重!“
“哈,哈哈”
霧氣中,斷啟龍的面色明滅不定,劇烈的痛楚讓他本 就模糊的聲音都有所失真:
“比起那些滿口順逆道德之輩,你倒是敢作敢當,老夫倒是要高看你一眼。
可惜,你利令智昏,身負通緝卻不逃,還想著據地一方,殊不知,這便是取死之道!”
“斷神捕的嘴,比之拳頭還要硬幾分。”
楊獄都有些佩服了。
斷啟龍,實是他所交手的人中,最為冷硬之人,哪怕筋骨都爛成泥,嘴巴,卻還是硬的。
“人敗,心不敗!楊獄,你縱然勝我,卻又如何?在老夫眼中,你不過一叛逆之賊!“
斷啟龍的聲音冷硬:
“技不如人,老夫落于你手,可你想要驅使老夫,卻也休想!”
“是嗎?
楊獄也不辯駁,心念一動,暴食之鼎中,冥書殘頁就自展開。
嘩啦啦 似有書頁被快速翻動。
“你?!
斷啟龍勃然色變,極力抗拒,卻只覺一股無形勁力加身,不可抑的一顫,化作縹緲而虛幻的魂體。
在他驚怒已極的嘶吼聲中,伸出手,倒了一杯茶,并遞給了楊獄。
“好茶!
楊獄一飲而盡。
“泥腿子,你敢辱我?!“
那頭,斷啟龍已是暴怒至極,魂體明滅,幾乎都要崩碎。
他是何等人?
大門閥家主嫡長子,未生之前,就已在諸般丹藥之下通達百脈,習武之后,一日千里。
數十年中,除卻面圣與拜師,縱然面對當朝首輔,六扇門捕神,他都可平等交談。
何曾有過為人端茶倒水的時候?!
遑論是給一個,邊疆泥腿子倒茶!
“泥腿子?”
嘶吼聲夏然而止,楊獄放下茶杯,淡淡的看著劇痛加身的斷啟龍:
“到了此時,你還要論什么尊卑貴賤?看來,多年的養尊處優,大抵讓你忘了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楊獄有些無語,卻也不覺得意外。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不缺乏這些自以為高貴,而對他人頗多看不上眼。
或因地域,或因語言,或因財富,或因出身…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但如斷啟龍這般,已然身死只剩殘魂,仍是如此做派的,著實少見的緊…
“呵,呵呵…”
斷啟龍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仍是獰笑不減。
直至…
“跪下!”
楊獄彈指間,斷啟龍的魂體,已在目眥欲裂間,干脆跪下,雖是魂體,可后者卻好似聽到了重重的跪地之聲。
“畜…
“y怪,神都e的大人物都喜g他人跪下,這原來,是你們區分貴賤的手段?“
楊獄五指下壓,將斷啟龍的魂體捏在掌中,迎著眼前魂體暴怒的眼神,平靜道:
“不外如是!“
似如石落深井,濺起點點漣漪。
無形的漣漪,由內而外,掀起一場劇烈到極點的蛻變。
“啊!”
低吼聲,似從口鼻,毛孔的縫隙中擠出去,又在石室之中不住回蕩,發出好似濤拍岸般的聲響。
讓外面的守衛都驚駭不已,只覺這座石室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呼!“
“吸!“
劇烈的震動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伴隨著悠長的呼吸,方征豪的胸膛平復下去。
某一瞬間,他睜開了眼,赤紅的雙眸,猶如荒原之上,欲擇人而噬的餓狼般熠熠生輝,照亮石室。
“貪狼…
感受著周身上下涌動,不同于真氣、真罡的神通之力,方征豪長出一口氣,面上終于有了笑容。
但這笑容,只持續了片刻,他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
這一次閉關,他耗時良久,可終也煉化了這枚來自黑山老妖的貪狼道果,然而,他煉化了。
卻又沒有徹底的煉化。
至少,與典籍之中記載的,神通主,有所差別,這差別在于,這枚貪狼道果,他似乎隨時可以取出來。…
“那老妖果然沒這么好心!”
方征豪冷笑,并不太意外。
他本也沒有相信過那老妖,之所以煉化這枚道果,實在是因為道果太過難得了。
縱然他坐擁白州,麾下軍民干百萬,可如此多年里,他也沒有能尋到一枚與自身契合的道果。
故而,他只得接受這枚道果。
只是…
他心念轉動間,招手自角落又取來一面圓光鏡,真氣催吐間,溝通著遠在千山萬水之外的薛地龍。
這些日子,薛地龍 數次聯系他。
自光明滅間,薛地龍出現在銅鏡之中。
“如何,可是想通了?”
聽得聲音,方征豪面無表情:“殺破狼,果真缺一不可?”
然也!”
薛地龍點頭:
“除非匯集殺破狼于一身,否則,你便算不得神通主,更不能踏入真正的仙佛之路…
“如此…
方征豪緊皺的眉頭舒展:
“知道了。”
咔擦!
點點碎光落地。
古色古香的房間中,薛地龍負手緩行,眉宇間,帶著思忖。
“大人所慮,是黑山老妖,馬龍圖,還是楊獄?
伺候一側的莫行空微微躬身,詢問。
“你以為呢?”
薛地龍駐足,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他欽定的下一任欽天監主。
“當是黑山老妖。
莫行空微微思忖后,答:
“七殺神宮隱為天狼圖騰地,四百年里,始終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那老妖舍棄道果,只怕圖謀極深。”
“是,也不是。“
薛地龍點頭,又搖頭:
“那老妖固然兇殘陰毒,可他與張玄霸的約戰,已不足八年,其人縱是再如何自大,所圖謀者,也不過是其武功、神通的進境。
約戰之前,無法對朝廷造成威脅…
莫行空點頭,表示贊同。
西府趙王與黑山老妖,分列錦繡榜一二,卻并非只是神碑所排,實是兩人曾于多年前有過一次隔空交手。
“反倒是那楊獄…”
薛地龍眼底閃過幽光,回想起那日于群山之巔洞察天地氣數時的所見:
“此獠只怕已起了反心 “他要造反?”
莫行空一驚:“他一無出身,二無背景,三無軍隊與屬地,還背負朝廷通緝,怎會造反?“
他隱為欽天監主,對于諸般情報自然是了若指掌。
朝廷方面不談,單單是武林之中,據他所知,已很有幾位高手去往西北道 “此子,非池中之物。”
薛地龍拉來椅子坐下,輕敲著桌案,遍數楊獄出道這些年的所做之事:
“殺縣令、提拿府主、伏殺上官、凌遲州主…此人年歲不大,卻反骨天生,缺乏了對于朝廷的敬畏之心。
通緝令下,有人會逃遁,有人會隱蔽,也有人會惶恐,但此人,必會造反。”
莫行空沉吟良久,方才道出一人之名:“王牧之?“
“自然是他!”
薛地龍冷冷一笑:
“朝廷發令詔其回神都,他卻銷聲匿跡,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楊獄沒有人手與勢力,可他卻有!
徐文紀的六個,不,如今是七個弟子,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徐文紀,能有今日之聲望,自非只因為一封治國十方的奏疏,更因為其門人弟子。
與這世間大多數儒生所不同。
徐文紀每到一地,必會開創公塾,親自講經,為當地適齡童子啟蒙,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地地如此。
這些弟子們,未必個個都能成才,絕大多數也仍是碌碌,可其中出彩者,自也不少。
王牧之、風君子、連若虛…
徐氏六君子,無論在江湖還是廟堂,都是有名的人物,而如今,還要加上一個名列山河榜前列的,斬首刀,楊獄!
“可徐文紀”
莫行空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卻有些驚疑不定:“他為人清正,一心為公,怎么會有反心?”
“徐文紀清廉、為公,不假。“
薛地龍點點頭,哪怕兩人有再多不對付,這一點,他也無從詆毀,只是…
“但他仍有莫大的嫌疑,因為他篤信‘孟學’,多年來,始終奉行民重君輕’之道”
后半句,薛地龍沒有說出口。
可他清楚,若非如此,徐文紀也不會失了圣眷…
“難怪大人要我看緊徐文紀,您是擔心,王牧之等人,前來神都劫獄?”
莫行空有些了然,卻又不禁搖頭:
“神都之地,不要說他們六人,便是武圣親至,都要折戟,想劫天牢,如何可能?”
“有備無患。“
薛地龍沒有多言其他,轉回原本話題:
“徐氏弟子深耕龍淵多年,有人振臂一呼,不說三州一道,一二州,未必不能拿下。
楊獄進取兗州,若再圖興、離二州…”
“那其手握兩道之地,礦場、馬場皆全,又可勾連關外的大離、天狼…“
莫行空心底一寒。
“擊殺此獠,已勢在必行,可惜陛下出征在即,老夫不能親去,只能指點方征豪…
薛地龍眸光深邃:
“若方征豪依令行事,以老夫留下的手段,要拿下他,大抵,夠了…
“方征豪,出關了。“
哪怕沒有院外匆匆前來的兵卒,楊獄也早已察覺到了那一股比之之前還要旺盛良多的氣息。
他,變強了。
楊獄眸光微動,是貪狼道果?
“方統領,將軍要見你!“
未多久,幾個兵卒已匆匆而來。
楊獄隨意收拾了一下,就自出門,將李二一送走之后,他已無顧慮,更無畏懼。
呼呼!
石室之前,雄壯的身軀負手背對,遙望高聳的關隘之外,某一刻,他緩緩伸手,寬大的手掌接住了飄來的雪花:
“如此大雪,關外的日子,想來很難過,那些狼崽子、象鼻子們,只怕又蠢蠢欲動了。“
楊獄立于不遠處,打量著出關之后的方征豪。
閉關之前,方征豪重傷垂死,欲行險一搏,煉化道果,如今看來,他成功了。
且不論其神通為何,單單這氣勢,就比之前強了不知幾分。
哪怕掌中無槍,鋒芒卻是更勝了幾分。
“在我小的時候,我方家就是白州大族,雖不頂尖,卻也屬一流。那時,我與九個哥哥,族中兄弟最喜歡的,就是每年秋后,關外的崽子來打草谷…“
方征豪淡淡的說著,很平靜:
“可惜,自我執掌攔山關,如此景象,已近三十年不見了。“
“功在社稷。”
楊獄點頭。
從某一點上來看,龍淵三杰,不愧三杰之名,無論是魏正先、林啟天,還是眼前的方征豪。
三人不負當年諾言,三十年始終與異族鏖戰,盡到了職責。
“三十年,大小戰,百場不止,不說我白州弟兄,便是本將軍,也有數次險死還生。
可等來的,不是犒賞、升遷,而是猜疑,而是神都里那些大人物們的撩撥與嘲弄…”
掌心的余溫,消融了雪花,方征豪緩緩轉身:
“林啟天曾問我,為何要反,其實,很簡單,本將軍覺得,我這些兄弟們,比之龍椅上那廢物,更值得睡皇陵!“
話至此處,似有寒流驟至,方征豪的眼神變得凌厲至極:
“你以為如何?楊,獄!“
“不錯,相比之下,確實更適合。”
楊獄點點頭。
他并未去詢問方征豪從何處看出破綻,認出自己,因為那并不重要。
相反….
“既認出我,何不動手?”
“動手,隨時可以。”
方征豪并無掩飾,身處軍營之中,其人的氣勢遠比當年更強盛的多:
“薛地龍,來訊,告知了我你的情報,也指點了我,如何對付你 “薛地龍?“
楊獄有些意外,卻也不驚訝。
“短短年余時間,你竟能登臨山河榜,擊潰斷啟龍、夢含光,如此進境,實在是讓本將軍動容…
方征豪神色有著變化,是驚異,也似有一絲敬佩:
“雖不想承認,但老夫又不得不承j,縱是化了‘貪狼’,老夫也只有三成把握勝你”
鈑聽著,不由搖頭:“未必有三成。”
如今的方征豪,不是之前,但他,同樣也非當日搏命都需要有林啟天相助,才堪堪退敵的楊獄了。
“你很自信。“
方征豪沉默了一瞬,方才道:
“可惜,你小覷了朝廷,也小看了我。武功,我或許此時差你一籌,但老夫,不是江湖武人。
而是,軍中大將!“
話語回蕩間,方征豪寬大的袍袖獵獵而動,濃烈的鐵血之氣撲面而來,霸道且兇戾。
楊獄立身風雪中,神情不變,不避不,針鋒相對:“不會有任何區別。“
“呵”
方征豪扯動嘴角,出奇的沒有動怒,轉而道出了‘殺破狼’的隱秘:
“老夫所得之貪狼,來自黑山老妖。燕東君,或者說,你所得之破軍,同樣來自于那老妖。
而馬龍圖的七殺,同樣如此。“
“殺破狼…”
楊獄微微瞇眼,這些情報,他也有過猜測,只是,方征豪會如此說,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那老妖約戰王爺,是為突破樊籠,其分裂殺破狼,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
“所以,薛地龍要老夫與馬龍圖聯手,共赴兗州殺你!“
方征豪冷冷道。
“為何不呢?”
楊獄挑眉。
“薛地龍,奸人也!”
方征豪大袖灌滿氣流,眉宇間,閃過囂狂:
“他不懂邊軍,更小看了我方征豪!“
狂風漫卷,uu看書積雪飄蕩。
“老夫今年八十許,與關外的雜碎廝殺就超過了七十年!老夫九位哥哥,都死于關外。
還想要老夫與他們聯手?”
方征豪臉上閃過冰冷與嘲弄:
“你該殺,可那些狼崽子,更該千刀萬劇!”
話音回蕩,落地有音,遠處問詢而來的諸多將校神色皆變,楊獄的眼神,
也有了變化。
“我也小看了你。“
“殺破狼,某家志在必得。“
氣流消弭,袖袍平復,方征豪眼神漠然:
“你若勝他,我再殺你!你若敗亡,也不必謝我替你報仇!“
寒風吹過,楊獄點頭,離了活死人身軀,只有聲音回蕩:
我等你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