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推翻祂
“偉大？”
黑發青年猩紅的雙目中閃過一絲迷茫，無意識地跟隨著沈渺的話語喃喃自語道。
沒有進行過多的解釋，在這片愈發污濁的荒誕之地中，沈渺緩步走上了會場中央。
身為整場宴會的第五名學者，沈渺的登場本應是受萬眾矚目。
可是在命運重現早已被破壞的環境之下，一切軌跡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只剩下陷入瘋狂的四名學者擾動著堪稱恐怖的污染，侵蝕著這片命運重現空間之中的一切。
沈渺步伐所及之處靜謐的領域悄然擴散，構建著最為原初的秩序。
立于中心位置，沈渺視線輕輕掠過后方那巨大的血肉人形、荒誕的戲劇、恐怖的鋼琴、詭異的畫卷，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黑發青年身上。
隨后，悠揚的聲音從沈渺口中發出：
“今日，我為大家所帶來的哲學理念是來自于東方的古老哲學，其名為：道！”
沒有天地顫鳴、沒有異象顯化，只有輕柔的語句如春雨潤物細無聲一般融入這片空間之中，稍稍穩固那即將崩潰的秩序。
黑發青年的雙目中依舊是一片猩紅的茫然。
“道？”他發出無聲的呢喃，重復著沈渺所敘述的最后一個字。
隨著他的誦念，星界之中那高懸于天際的神國似乎得到了響應，神國光輝跨越世界映照于此。
無盡黑暗之中，那象征著墮落與混亂的大淵猛然震顫，無數恐怖的怪物在這震顫之下發出嘶鳴，污染如浪潮一般侵襲而來。
沈渺沒有選擇親自引動神國，因為這必定會引起大淵的察覺。
所以他選擇以黑發青年進行傳道，在撫平這片混亂空間的同時以黑發青年為媒介引動神國。
避免大淵注視的同時，減緩來自大淵的侵蝕。
神國光輝的照耀下，黑發青年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寧靜，遵循著理智的意識詢問道：
“什么道？”
沈渺深深地看了一眼黑發青年，并沒有一上來就給這位西方友人來一通熟讀道藏坐論大道。
道藏之內雖蘊含著大道真理，可這是需要有相應的底蘊進行記憶和理解的。
對于只是勉強處于半清醒狀態的黑發青年來說，領悟道藏未必比心靈雞湯管用。
前者玄而又玄難以理解，后者至少淺顯易懂能夠忽悠。
心中稍稍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句，沈渺問道：
“在弄清楚什么是道之前，我想詢問一下，你在臨死之前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沈渺并沒有避諱黑發青年已經死亡的消息，反而是主動引導黑發青年知曉這個答案。
黑發青年本能地眉頭一皺，潛意識似乎讓他不要去思考這個問題。
在這個問題背后，似乎潛藏著某種難以想象的巨大危機。
但神國光輝的照耀下，卻能夠讓他短暫的撫平心中的畏懼，遵循著本能說出那句話。
“我...我所追求的，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此話一出，沈渺心中頓時大定。
追尋真理與知識，這本就是學者途徑所代表的本質，作為數百年前學者途徑的開辟者之一，至少位列序列四以上的黑發青年的追求必定與學者途徑相符。
否則，他不可能成為學者途徑的開辟者，攀登上這條超凡途徑的頂峰。
嘴角露出笑容，沈渺用著毋定的聲音說：
“那便是道！”
“道是天地誕生的本質，是世間萬物最基礎的源頭，天地應道而生，萬物循道而行。
如此偉大的存在，豈不正是世界的真理？”
黑發青年皺起了眉頭，并未因沈渺的言語而被打動。
對于一位不斷追尋真理的學者來說，他們對于整個世界的認知普遍有自己的解釋，不可能輕易相信沈渺口中所說的道。
“你如何證明道的存在？”
黑發青年雙眼中的猩紅再次稍稍退去，向著沈渺詢問道。
沈渺只是淡然搖頭道：
“道的存在并不需要證明。
我等生于天地間，行于萬物之中，日月星辰周而復始，春夏秋冬循環往復。
這一切的本質就是道，道衍萬物，道法自然。”
黑發青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跟著沈渺的思緒進行思考。
良久之后，黑發青年還是搖了搖頭，并不承認沈渺這個說法。
“你只是總結了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的結果，將并所有的因統一，強稱為道！
這樣的道，無法證實卻也難以證偽。”
沈渺哈哈一笑：
“道本應如此！
大道無形，吾不知其名，只能強之曰：道！
道只是一個代稱，而真正所代表的而是其背后的規律，所闡述的本質。”
隨后，沈渺笑容之中充滿深意地問道：
“既然你否認我的道，那請問你認為，什么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觸及這個話題，黑發青年頓時陷入了沉默，原本露出幾分清明的雙目中開始展露迷離。
良久之后，黑發青年發出夢中囈語般的呢喃。
“這個世界，是無序的！”
此話一出，命運重現的空間內開始有大量斑駁扭曲的痕跡出現，陰影之中無數怪異叢生，海量的污染將這原本就瀕臨破碎的空間沖擊地搖搖欲墜。
大淵深處的咆哮更加瘋狂了，這些未知的恐怖存在似是在發出熱烈的歡迎，迎接這位洞悉了世界的本質，從而陷入墮落與癲狂的新同伴。
然而黑發青年所接引的神國光輝，卻在悄無聲息間阻斷大淵后續的侵蝕，為命運重現殘留了最后一分秩序。
在這一分秩序之中，黑發青年人形的輪廓開始呈現出一片虛影的狀態，只留下了宛若紅寶石一般的猩紅雙眸。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沈渺心中沒有絲毫驚慌，只是平淡問道：
“那在你看來，這個以無序為真理的世界究竟如何？”
黑發青年猩紅的眼眸掃過這一片墮落的空間，腦海之中關于數百年前這場宴會的記憶開始閃過。
秩序與混亂交錯，呈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
“很不好！”
黑發青年平靜地答道。
作為一個徘徊于瘋狂與理智間的超凡者，沒有誰比黑發青年更清楚秩序的可貴。
學者途徑的先驅者窮盡一生想要尋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理，避免瘋狂所帶來的大恐怖，然而最終的答案卻告訴他這個世界本就是無序。
理智只是暫時，瘋狂才是永恒！
這樣的真理，擊潰了他的理智，讓他墮入超凡失控的邊緣被大淵所吸引。
面對這樣的真理，他又怎會認可？
沈渺從會場中央緩步走下，在那愈發癲狂的鋼琴聲中，沈渺來到了黑發青年面前，黑白分明的雙眸逼視著那對猩紅的寶石。
“既然真理的結果讓你難以接受，那為什么不...推翻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