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 天機閣
“哦？不容樂觀嗎？說來聽聽。”
方策微笑詢問，倒是不太當一回事，畢竟事情若是只針對他的話，還真沒什么好擔心，至少他要走，這里沒人能留得住，唯一會讓他顧慮的也就莘鈺罷了。
“你可曾記得，你我當初是如何相遇的？”
莘鈺輕語。
“這個自然記得，以前的吉大師不小心遇害，仙子你被調到清平鎮來。”
方策微笑回應，已然猜出美人上司接下來大概會說些什么了。
“那你應該也記得導致那位吉大師遇害的元兇，清平鎮那座院子里的怨靈，以及后來其被撈出來的尸骸吧？”
莘鈺再問。
“嗯，這個自然記得，印象深刻著呢。”
方策又是微笑，果然如他所料，那么事情的根源基本與伏尊王所言吻合了。
“你可知道那尸骸是什么身份？”
“不知，還請仙子明言。”
方策暗笑搖頭。
“那尸骸是如今大駙馬，國公爺的前妻。”
“嘶？國公爺的前妻？然后呢？”
“我先與你說說這位國公爺的來歷與其前妻的關系吧…”
莘鈺緩緩敘說起來，基本上與伏尊王所言不差。
“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等事情？這么說來，這表面上樂善好施，德高望重的國公爺其實是忘恩負義，為前程謀害…”
“噓！別亂說話！”
莘鈺連忙示意方策噤聲，柳眉也是輕蹙。
“唔？仙子，需要如此夸張嗎？”
方策疑惑。
“如今這案件已經被壓下來，還未有定論，你還是別妄加猜測。而如今這國公爺身后涉及的是勢力背景雄厚的長公主，這長公主還是現在京城內那位明光道主的關門弟子，就算是圣上都要給七分臉色的人物。”
莘鈺面色凝重。
“所以，現在要對付我的，是這國公，對嗎？所謂的替罪羔羊，也并非替罪羔羊，從一開始，我就是目標，而仙子你則是受到我的牽連，對吧？”
方策卻是微笑開口，到了這里，也基本完全確定了，難怪梁雪沒有被召來，而他這區區一名風水學徒又憑什么擁有面圣受賞的待遇？之前的一切疑惑也算是徹底解開了。
此刻，莘鈺沉默著，好是片刻后方輕語：“圣上說…此事其實有可能是伏尊王設計的，用以對付長公主勢力…”
“仙子，這話你自己信嗎？”
方策好笑，這都已經要大費周章，對他區區一名風水學徒動手了，顯然是心中有鬼，欲蓋彌彰之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美人上司怎么可能會不清楚？
“我…”
莘鈺又是沉默。
方策見狀，不由搖頭一嘆，他自然看得出美人上司是站在圣上一邊的，出現了現在這種狀況，美人上司雖然心中有答案，卻也難免潛意識的想要回避。
“仙子，你還是直接跟我說說現在京城的局勢吧。圣上與那位所謂國公，還有長公主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方策搖了搖頭。
“圣上與長公主之間的關系，其實很簡單。長公主是圣上的立足之本，平衡京城局勢的最大籌碼。”
“也可以說，長公主是圣上最大的依仗吧，如果沒有長公主，圣上這皇位都坐不穩，這個意思，對吧。”
“你…方策，你小聲點，這里是驛站，這些話別隨便說！”
莘鈺頓時美眸大睜的看著方策，險些要被嚇死，這家伙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好好好，長公主是圣上的籌碼，是圣上的棋子。”
方策無奈攤手。
“你…”
“嗯？這么說，也不對嗎？”
“算了，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莘鈺沒好氣，隨即又輕嘆一聲：“我知道你心中現在對圣上必然有所怨言，這也不能怪你。只是，圣上如今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為之。”
“嗯？”
方策微笑等待下文，攤上這事，擱誰會沒有怨言？更別說他來京城之前，還一心為朝廷著想，更是讓梁雪冒險留在游城，以防萬一。
結果轉過頭來，就被這所謂圣上無情的捅了一刀？若非顧及美人上司，他怕是要直接將這京城掀個底朝天了！
“唉，如今這京城內局勢復雜。最大的隱患是伏尊王，而能夠制衡伏尊王的，唯有長公主勢力。而這國公的事情鬧出來，對長公主勢力帶來的影響，非同小可。
原本這國公聲名不錯，可謂是德高望重，與長公主一起，更是深得人心，足以讓伏尊王不敢輕易動彈。現在這事情出來，倒是給伏尊王制造了攻擊長公主勢力的機會。
其實說白點，現在方策你可能是伏尊王與長公主勢力之間，相互博弈的籌碼…”
莘鈺緩緩輕語。
“那仙子你自己現在的想法是什么？”
方策輕淡詢問，對他來說，別的都不算什么事，他現在只關心美人上司的態度。
“我…我現在也不知道…”
莘鈺搖了搖頭，隨即又是一臉無奈：“我現在也算是為圣上辦事，對于那國公的事情，我自然也是不能接受的，但這又涉及到大局的問題…
對于這些朝政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倒是希望與你一同離開這里…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
方策，我并不希望你與圣上沖突，同樣也不希望你出事。這其中涉及的東西太多，如果事情真的無法婉轉的話，方策你就直接離開京城吧。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你的實力，你要走，應該也沒人能夠留得住你。”
“哦？那仙子你呢？”
方策訝異，同時心中也稍微松口氣，因為美人上司的一句話‘也算是為圣上辦事’，這就說明其只是因為某些原因為圣上辦事，至于什么原因…
“我？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京城內，應該不會有人會傷我…”
“應該不會？仙子你應該記得之前狂雷道主說過的話吧。有勢力有背景確實是一種保障，但有時候可能別人可以利用的籌碼。否則，仙子你也沒必要如此低調行事，對吧？”
方策淡聲開口。
“沒事的，方策你不用想太多，我自有分寸。”
莘鈺又是搖頭。
“哦？仙子你如此執著于此的原因是什么？我看得出，仙子你并非癡迷權勢之人。”
方策疑惑。
“方策，你別問了，我有我要留在朝廷的理由。拜托你了，保全好自己，不要被人利用，我就能放心了。”
莘鈺抿嘴撇過了頭。
“唔…這樣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與過往。既然仙子不便說，我也不好強求。至于我的事情…”
方策笑了笑：“我也拜托仙子你，保全好自己，不用管我的事情，也不用多擔憂，我自己會處理好。”
“這…你準備怎么處理？”
莘鈺不由遲疑擔心。
“都說了，仙子你不用擔心了。放心吧，看在仙子你的份上，我也不會與圣上沖突。畢竟我也不喜歡被誰利用，倒是看狗咬狗，會更有意思一些。”
方策微笑回應。
“你…”
莘鈺不由錯愕的看著方策，隨即抿了抿嘴：“看來我對你的擔心…真是多余的？”
“這怎么會是多余？對我來說，仙子你這份心意，就很重要。可不是京城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能夠相比的。”
方策聳肩。
“哼，油嘴滑舌，也不知道騙了多少姑娘。”
莘鈺略微臉紅的撇過了頭：“既然你有分寸那就好，以我現在的能力，其實也幫不了你什么。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
“好了，仙子，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至少我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離不開仙子你這一路上的幫助。”
方策搖了搖頭，不說別的，單是莘鈺給他的太衍道經就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幫助，而且這太衍道經他還遠未完全領悟，也就說這個幫助還是一個持續的未知時間…
“多謝…”
莘鈺輕輕一語。
“哈，是我要多謝仙子你。”
方策搖頭一笑。
“那就相互多謝吧…對了，我現在雖然沒法給你太多幫助。但，有個地方，或許能夠對你有用。”
莘鈺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什么地方？”
方策疑惑。
“天機閣。”
“天機閣？”
“那是一個專門販賣情報的地方，天下間的許多秘辛，基本都能在那里打探到。”
莘鈺回應。
“哦？販賣情報？圣上與伏尊王的事情，那里都能夠打探？”
方策不由好奇。
“這個我不敢說，但那里傳言是沒有不能打探的消息，只有不夠的籌碼。”
“有意思，那這天機閣在哪里？去那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方策目光閃爍起來，沒有不能打探的消息，只有不夠的籌碼？或許，這天機閣還真能給他一些幫助…
“從京城的東城門出去，大約三公里外，會看到一個巨大的湖泊，天機閣就在這湖泊中心的一座小島上。你坐船過去即可，千萬別飛過去，這是天機閣的規定。
要注意的地方倒是沒多少，只要別在那里鬧事就好了。因為這天機閣并不簡單，是歷經兩個朝代的存在。
只不過那里從來都是只販賣情報，從不涉足任何勢力的糾紛。是以，也沒什么人去招惹。你要去的話，建議你最好掩藏身份去。
畢竟，只有被人知道你去那里，自然會猜測你的目的。”
莘鈺回應。
“明白了，還一個問題，這個籌碼是指？”
方策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他現在身上的銀兩并沒多少，也就只能在普通人面前顯擺一下，隨便來個豪門子弟就能將他比下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些靈果與高階符箓這樣了。
“銀子、天材地寶、寶物，都可以。這天機閣有自己的衡量標準。”
莘鈺笑了笑，她自然知曉方策身上有靈果，至于有多少，就不清楚了…
“那就好，我晚上過去，問題應該不大吧？”
方策微笑詢問。
“這個就不清楚了，畢竟這個地方，我只去過一次。知道的，大多是聽來的。”
莘鈺搖頭。
“哦…”
方策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好奇美人上司去天機閣問了些什么，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不會說的。
隨后也沒什么事請，兩人便各自休息調整，畢竟剛來到這京城，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也是挺折騰的。
黃昏漸漸到來，吃過晚飯后，入夜。
“仙子，我現在就去天機閣一趟，你也隨我一同前往吧。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
方策開口。
“我也去？”
莘鈺訝異：“應該不用吧？畢竟目前來說，京城不會有什么人會對我出手。”
“呵，這個可說不準了。你現在可是與我走在一道，殃及池魚這種事情，我能不防范一下？”
方策搖頭一笑，他最擔心的主要還是伏尊王，畢竟伏尊王對他似乎了解的不少，萬一想弄點什么事出來，還真說不準。
而且，如果他這半夜離開，剛好又探子前來刺探他的狀況，卻不見他人，美人上司留在這里，豈不是會有成為目標的可能？
“這…也無妨…”
莘鈺點了點頭。
“那就換個裝，然后一同前往吧。”
方策微笑。
“好。”
莘鈺點了點頭。
片刻后，方策換上了天命公子的裝束。
而莘鈺則換了一身淺粉長裙，戴上了面紗，憑添了幾分神秘的朦朧美感。
“那我們出發吧，我的美人兒。”
方策微笑打量著莘鈺，一手伸出。
莘鈺不由沒好氣的瞪了方策一眼，玉手輕輕放在了方策手中。
方策笑了笑，帶著莘鈺，便施展土遁術，迅速而去。
一路來到京城東邊城外一公里后，方策方帶著莘鈺從地下遁出，繼續往東邊而去。
“你這家伙，還不放手？”
莘鈺有些羞窘的聲音響起。
“我的大美人，這天黑路不好走啊，我怕你走丟了。”
方策回應。
“你…再這樣，信不信我賞你幾個天雷。”
“呃…好吧好吧…真是不領情啊…”
方策無奈，只得松開了莘鈺的小手。
“你現在的花花心思真是越來越多了啊？在九龍山學的嗎？”
“花花心思？有嗎？大美人，你可不能這般污蔑我的好心。”
“你這家伙…”
兩人一路閑聊，漸漸便來到一巨大湖泊邊。
只見月色下，這湖泊幾乎看不到邊際。
“就是這里了。”
莘鈺輕語。
“唔…確實不簡單…”
方策訝異的感應著眼前的湖泊，他隱隱感應到有一股強大氣息潛藏于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