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老猴‘弼馬’
夜深人靜。
孫凡以惠勤之身，悄然返回金剛寺。
進入寺中，剛至一個轉角。
忽然黑暗中的轉出一個身影，嚇了他一跳。
“呼…惠真師兄，你怎么老喜歡躲角落嚇人！”孫凡拍著胸脯。
惠真卻問：“這么晚回來，你去哪了？”
孫凡‘啊’了一聲，若無其事道：“這么晚？我幫大家一起去找那作亂的妖孽了啊…不是吧，莫非你們早回來了？”
“唔…”惠真一身月白僧袍，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師兄若無事，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孫凡笑著，一步步向前。
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
“等等！”
惠真忽然開口。
“師兄還有事？”孫凡停下腳步，拳頭悄然握緊。
惠真沉默了一瞬，道：“近日寺中逢變，人手緊缺。以防萬一，明日你帶一隊人去靈猴谷走一趟，運一批靈猴補進花果山吧。”
“啊？”
孫凡明顯一愣，接著連連點頭：“哦，好。是是！”
兩人錯身而過。
惠真繼續藏身在黑暗，不知在思忖著什么人生哲理。
而孫凡卻是心頭意動。
不斷嚼著惠真的話‘將靈猴運往花果山’。
那一批靈猴是貨物嗎？用‘運’這個詞？
靈猴谷…他早就很好奇了。若再去花果山…豈不妙哉？
第二天。
青天白日。
一行和尚頂著大光頭，御空而行，往西面的靈猴谷飛去。
孫凡說是帶隊，卻始終落后一些跟在一群‘師弟’后面。因為…他這真正的假和尚，根本不知道靈猴谷的路怎么走。
怕露了餡！
數百里路程轉瞬即至。
下方。
一處巨大的裂谷，云霧繚繞，一眼竟望不到底。
孫凡粗略觀察了一下。
裂谷寬處有一里，呈一個圓谷，窄處至少也有二三百米，延綿上百里遠。
一行人破開云霧，毫不停頓，直往最中間寬闊的圓谷落去。
熟門熟路的樣子，也不知道來過多少回了！
孫凡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對了，現今這靈猴谷，有多少只猴子了。”
“回惠勤師兄，這些畜生在谷中繁衍多代，現今約有二三萬只了吧。”身邊一個面貌憨厚的和尚回道。
他叫圓通，要比惠字輩的弟子晚入門百年。
只不過金剛寺的弟子皆以三位長老為師，只因弟子過多，輩分才有了區分。
圓通繼續道：“平時來靈猴谷的臟活，都由圓字輩的弟子做。這一切卻是委屈了惠勤師兄！您從未來過這里或許不知，這些猴子馴化多年，不得傳法，也不得攀登出谷，周圍常年有一隊圓字輩弟子巡守。”
“其每日修行武法，錘煉肉身，部分佼佼者才可‘收入’門中，得授金剛果位，放歸花果山中。”
圓通嘿嘿笑著，笑得有一絲殘冷。
“哦”孫凡不置可否。
所以說，花果山那些魔化的金剛怒猿，皆源自這靈猴谷？金剛寺那些假和尚，將花果山當成了自家的養殖場？
“這些猴子，從哪來的？”他淡淡地問道。
“這些猴子啊…一部分是當年花果山被俘的猴子的后代，還有一部分是后來師兄弟們從其他地方抓來的。”
“這些猴子繁衍至今數百年，皆已馴化的如牲畜一般，比狗還聽話呢！”圓通哈哈笑著，如一個圈養牲畜的屠夫。
“…”孫凡暗自皺眉，只覺這笑聲十分刺耳。
所以...
這就是所謂的佛么？
片刻后。
云霧漸稀。
一聲聲猿啼響徹裂谷。
一只只灰毛獼猴穿梭、奔走于山林石壁之間，靈性十足。
忽然，一只靈猴發現了上方飛來的金剛寺弟子，立時仿佛信徒見了佛祖，又仿佛受過訓練的家畜見了主人。
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朝拜。
“嗚嗚”
“嗚嗚嗚”
越來越多的靈猴發現他們的行跡，紛紛跪地朝拜。
孫凡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隨后，他的目光就被下方一片寬闊的廣場上，一座石猴雕像吸引。
那是一個大青石雕刻而成的猴子，三丈余高，二丈腰圍。此時卻被隨意推倒在廣場角落，不時有一些不知事的小猴子在上面奔跑蹦跳，甚至拉屎撒尿。
他本以為這是常態。
然而。
等一眾金剛寺弟子落在廣場，朝拜的猴群散去。
立即有一群成年靈猴列隊出現，仿佛儀式一般，熟練地朝石猴雕像連連咒罵，張口吐痰。最后甚至爬上石像，拉屎撒尿。
一時間，臭氣熏天。
金剛寺弟子紛紛掩住口鼻，離開下風口。
孫凡呆住了。
難道這些猴子…與那石猴雕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忽然，他呆呆望著石猴雕像旁，一面破爛斜倒的旗幟，上面滿是錯漏的字體寫著：妖…族…罪…孫…悟…
“妖族的罪什么…”
“孫悟…空？是孫悟空吧！”
這一刻。
他的心中，無法抑制地升起一股怒火。
“難道在這些猴子的眼中，孫悟空的所作所為是有罪的嗎？他都已經死了！死了！竟還要你們這些后代筑成石像，每日唾棄、屎尿淋頭？”
“馴化了五百年？”
“就算是五千年，就算全天下人都唾棄他、敵視他…你們這些猴子…憑什么？”
“憑什么！”
孫凡的眼眸漸漸赤紅，閃過黑氣。
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
“慧勤師兄”
“慧勤師兄你怎了？”
圓通是聲音似遠似近，飄忽不定。
“金剛寺的和尚——該死！”
孫凡緩緩轉頭。
一雙異變的眸子，頓時對上了圓通的目光。
“不好！”
圓通吃了一驚，急忙大吼；“慧勤師兄吃多了黑舍利，要魔化了！快！列陣！”
“是！”
頓時。
周圍金剛寺的弟子齊齊一喝，似早已演練過無數遍。
在瞬間分散合圍組成了一個奇異的陣型，將孫凡圍困其中。
“嗡——”
與此同時。
孫凡體內的大圣豐碑，驀然一顫。
這還是他離開黑風山后，大圣豐碑第一次異動。
頓時那黑氣就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一縮。
“嗯我這是怎么了？”
孫凡眨著眼睛，眼中黑氣漸漸散去。
“咦？”
“這是——”
“居然有人…自主從魔化中恢復了？”
圓通等一眾僧人心中大奇，驚疑不定地看著孫凡。
一時間竟都忘了動手。
片刻后。
孫凡的眼神恢復了清明。
冷靜下來后，他心中暗暗驚駭。一時的憤怒，居然險些將他拖入魔境？！
是因為之前吞了太多血肉靈蘊，留下的隱患嗎？
還是因為那五顆黑舍利？可是，明明才五顆啊！金剛寺僧人常年吞食…等等，亦或者是…靈珠咒？
他吃了五顆黑舍利，卻缺少靈珠咒鎮壓，以致誘發了之前吞噬太多靈蘊留下的隱患？
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了！
那…吞噬黑舍利的計劃怎么辦？
不對，白骨使者每一次行動，皆有謀劃！
她不可能不清楚黑舍利的隱患！
孫凡的腦子在電光火石間，想了許多問題。
“慧勤師兄！”
“慧勤師兄你沒事吧？”
“師兄…”
一種金剛寺弟子紛紛出聲詢問，各自卻仍警惕的站在原地。
“別緊張，我沒魔化。”
孫凡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解釋。
還好這時，有人、、不，有猴子替他解了圍。
一只年邁的老猴子，畏畏縮縮地上前來。
它的身上穿著個破破爛爛、仿佛幾十年沒洗的僧袍，頭戴草葉編織的帽子，綠油油的，模樣十分可笑。
卻見那老猴雙膝跪地，以一種十分卑微的姿態，深深伏首扣頭。
“老猴兒弼、、弼馬…見過眾位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