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見花果山的靈猴訣,效果不俗。為何幾百年來如此凋零,甚至被驅趕至此…”孫凡忍不住心中探究的欲望。
他對花果山當年的往事,實在感到好奇。
“當年的事…老猴子們都死光了,我也不知。”
通背長老卻搖了搖頭,“老猴兒只知,自我記憶以來,兩百多年了,花果山只要出現優秀的猴子,有一絲興旺的苗頭,就會莫名出現危機。”
“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撥弄著地面的螻蟻。呵…兩百年來老猴兒帶著猴群,不斷遷徙在一片片靈蘊凋零之地,一日未得安寧,真是一日未得安寧啊…”
通背長老深深嘆息,老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滄桑。
孫凡聽著不禁心兒震顫。
“但,你金猴兒不同。”通背長老忽然轉頭,滿臉期待望著孫凡。
“你并非原屬我花果山猴眾,不在那閻王爺的筆鋒之下。又天賦異稟,修行神速。甚至多年以來,第一個從大圣豐碑上參悟了神通法術!”
“你,是希望!”
“是跳出花果山,不在五行中的希望啊!”
通背長老說得激動,孫凡卻有些懵了。老猴兒看出他修成定身咒,正他早有預料,但孫凡卻沒想到,原來老猴兒打的是這番算盤…
而一旁的白猿,更是徹底呆住。
它怔怔望著月光下一臉希冀的通背長老,與神色迷惘的金猴兒。原來…在長老的眼中,他才是花果山未來的希望嗎?
心中原本不服輸的意志,在這一刻忽然山崩般,一寸寸土崩瓦解。
半個時辰后。
哀鴻遍野的演武場,終于被基本收拾干凈。
然而滲入泥土中的血腥味,卻在山風中久久無法散去。
這一役,黑風山狼妖死了小妖上百,普通青狼不計其數。而花果山方面更為慘烈,青壯猴子死了四十余三,老弱猴子卻死了足足一百三十。
通背長老聽著報上來的數量,簡直心頭滴血。
“老猴子死了就死了,小猴子們可是未來的希望啊…”
“一戰足足死了兩成族人”
“如此下去,花果山僅剩的一點根基,豈不是要老猴兒手中…”
老猴子急得上火。
卻又有一群猴子抬著簡陋木架走來上來,一個個皆神色悲憫。
通背長老忽然猴軀一震,他一眼看到了搭在擔架外,一截枯瘦的白毛猴腿。整個甚至不禁踉踉蹌蹌后退了幾步,仿佛遭受重大打擊。
“赤尻…”
“猴爺爺!”一個身影飛快沖了上去。
是白猿!
它一下跪倒在擔架旁,手足無措望著其上一身灰白毛發浴血,氣息全無的老猴子。怔怔了半晌,忽然放聲痛哭。
“爺爺!猴爺爺…啊!”
“啊啊啊!”
充滿痛苦的吼聲,響徹小‘花果山’。
孫凡不忍的別過頭去。
那是赤尻馬猴,花果山僅存的兩位長老之一。
“呵,呵呵呵…今夜過后,花果山再無一只赤尻馬猴…”
通背長老慘笑,忽然彎下腰,瘋狂咳嗽。
咳出了點點鮮血,咳得滿眼淚光。
“白猿它不是?…”孫凡扶住猴長老的手臂。
“它啊…咳咳…當年一場大戰后,赤老猴從尸體堆里撿來的。從那以后,大概遷徙了好幾個地方吧,我們就來到了這黑風山…呵,赤尻啊赤尻…”
通背長老笑著,眼中卻漸漸流出了淚花。
相處百年的老伙計,就這樣走了。從今往后,花果山的重擔將壓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老猴子原本挺立的腰,仿佛被莫名的重量一下壓彎了下去,渾身老年遲暮的氣息。
“走吧,走吧。都走吧…”
老猴兒有些恍惚地朝孫凡招了招手,“小猴子啊,你去,給大家說說,明兒…咱們就離開這里,走,都走,都走吧!”
“走?”
孫凡不禁疑惑:“去哪兒?”
“去哪?呵”
老猴子笑了笑,手指向月亮的方向,“去那。”
“那?”
‘那’是哪兒?
孫凡心頭忽然一震,驚詫道:“西邊?”
“對,西邊。”
老猴子點頭。
“這些年,咱們猴群一直走,一直走啊走。也不知道為啥,總是走向西邊的反向。老猴子我聽說,幾百年前,西方有一座山上,出了個叫斗戰勝佛的神仙。”
“聽說他啊,也是一只猴子…”
孫凡心頭巨震。
而身旁的通背長老,依舊恍惚的絮絮叨叨,“咱只是山野一只小小的猴子,也不認識那山是什么山,更不曉得斗戰勝佛是什么佛…就想過去問問他老人家,問問他認不認識咱們的老祖宗——齊天大圣!”
“問問為什么這些年了,老祖宗也不回來看看…”
“他老人家那般神通廣大,為何總不回來看看他的猴子猴孫呢??”
“總不能…是死了吧?哈哈哈怎可能,齊天大圣怎可能會死?”
“但是…”老猴子低下了頭,喃喃自語。
“花果山這些年…慘啊…”
孫凡默默聽著,不知何為,總感覺嘴里一陣陣發澀。
“所以,你們這些年,一直走著?從花果山到黑風山,走了…五百年?”
他心頭震撼莫名。
五百年!
五百年前,這同一片星空下,唐僧師徒西游走了十四年。而這群猴子從花果山走到黑風山,經歷數代,卻走了足足五百年!
究竟是怎樣的苦難,才讓它們心中的信念如此久遠?又是怎樣的信念,才讓它們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將那里稱之為‘花果山’?
斗戰勝佛,是孫悟空嗎?孫凡的心不禁遲疑了。
如果是,他為什么會坐視花果山的猴子不理?他怎么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