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通風管道,外部是一片充斥死寂的亂葬崗。
舉目四望,尸橫遍野的荒草中,森然的白骨隨處可見。
似乎只有驚恐的尖叫,才是對亂葬崗最基本的尊重。
而慌不擇路的逃竄,幾乎是所有置身于此的人的本能。
月光此時變成了丑陋的入侵者,被幽綠的磷火驅散。
而伴隨磷火一并出現的,還有那群瘋子聲嘶力竭的怒吼。
源自憤怒的叫囂,只能徒增這群瘋子無能的本質。
反倒是蘇澤,早已拽著小柔一路朝著古井的方向奔走。
大約幾分鐘后,古井悠久且深邃的身影映入蘇澤的視線。
陰氣滋養的密林,察覺到物種的入侵,立刻釋放刺耳的音節。
先前蘇澤能幸免逃脫,全靠厄嬰施展的地獄吟唱。
然而此刻,孤立無援的他若是再度淪陷,將會必死無疑。
非但如此,源自那群瘋子的追趕,如今也在急速逼近。
沒敢多想,蘇澤抱起小柔,屏氣直墜入古井之中。
冰冷的井水好似無形的尖刀,斬斷了蘇澤的控制神經。
竟致使他在井水中急速下墜!
即便小柔在拼盡全力的拉扯,也無濟于事。
本就不多的氧氣儲備,被井水急劇吞沒。
蘇澤拼盡全力的掙扎,卻無法掙脫肉體的僵硬。
諸多負面因素的出現如同貪婪的野獸,在吞噬蘇澤的意識。
如果不是小柔及時的人工送氣,可能蘇澤會陷入昏迷。
蘇澤感謝對方的最佳方式,就是將她平安無事的帶出李子林。
而古井深處彌漫著乳白色光澤的石洞,似乎就是通向希望的入口。
然而石洞中有暗流,蘇澤稍一觸碰,就被直接卷了進去。
洶涌的暗流裹脅著蘇澤的身體,在狹窄的石道內肆意沖撞。
雖然身上被撞出了多處瘀傷,但好在沒有傷及頭部。
否則,蘇澤的狀態就不會如此清醒了。
而反觀如今的小柔,因為有蘇澤的肉體保護,所以并無大礙。
“我們這是在哪?”
源自礦石的特殊氣息已經給了他們完美的答案。
冰冷的洞壁上,殘留著尚未開采完全的礦石。
常年經受水流的沖刷,礦石表面早已變得光滑如鏡。
可當蘇澤掌心輕觸的瞬間,他卻感知到了溫度。
非但如此,幾乎整面墻壁數以千計的礦石均是如此。
“難道,這石頭里面有東西?”
好奇心,向來都是開啟“危機”最完美的鑰匙。
可掌心潰爛的傷口,卻在關鍵時刻遏制了好奇心的擴散。
先前急于逃命,蘇澤并未處理傷口:“都被咬爛了。”
掌心的傷口早已被老鼠啃咬成糜爛的肉屑。
加之浸泡在水中的緣故,導致傷口急劇惡化。
“哎,等出去再說吧!”
撕下的襯衫被隨意的裹在掌心的傷口處。
難以承受的劇痛,由掌心擴散至蘇澤的全身。
大腦皮層的神經,似乎都因這疼痛的緣故而短暫休克。
當意識再度清醒,蘇澤便立刻帶著小柔離開了礦洞。
“大哥,我們現在要去哪?”
小柔的疑問,同樣也在困擾著蘇澤。
此時的他們正置身在一條狹長且老舊的礦道。
礦道年久失修,支撐礦洞的立柱也已布滿裂紋。
并且,在這礦道中還夾雜著一股特殊的氣味。
“這地方怎么會有這么濃的臭味?”
狹長的礦道中沒有光源,僅靠蘇澤攜帶的拇指燈勉強照明。
然而,礦道內除了不計其數的碎石之外,便再無其它。
根本沒有臭味的來源!
既然如此,那這味道又是從何而來?
“厄嬰,厄嬰!”
“讓我跳進古井的是你!”
“現在該咋走,你倒是給句話啊。”
可蘇澤等來的并非厄嬰的答復,卻是香囊中的顫抖。
這個香囊是老丁臨死前轉交給他的!
借由香囊的指引,可以幫他找到母蟲的位置。
母蟲是根除村莊中猖獗的肉蠱的關鍵所在。
“難道母蟲就在這個礦洞里?”
香囊的顫抖,隨蘇澤腳步的邁動而越發強烈。
香囊中的子蟲,是在他們抵達一處石門的瞬間重獲生機的。
強猛的撕扯力與其細如毛發的體型,形成了鮮明對比。
染滿全身的鮮血,將子蟲的運動軌跡清晰的刻在地面上。
生命的召喚趨勢子蟲穿過石門,長驅直入。
而在子蟲隱遁身形的同時,蘇澤也已跨過石門的封鎖。
然而下一秒,蘇澤卻看到了足以震懾終生的畫面。
不計其數的黑毛子蟲,靜靜的盤踞在石門后的洞穴中。
本應棕黃的地面,如今已被漆黑的子蟲徹底覆蓋。
洞穴正中位置,一棵暗紅色的大樹貫穿頂部,伸向洞外。
“我的天,這樹至少得四人環抱!”
“這得有多少年的壽命啊。”
蘇澤說話的同時,百鬼簿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
正在對面前古樹進行數據掃描,請稍后...
掃描已完成!
古樹品質為李子樹。
年份不詳。
在李子樹中,捕捉到強烈的靈力波動。
“你就掃描了這點東西,值得大費周章的跑出來一趟?”
蘇澤被百鬼簿折騰的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洞穴內井然有序的子蟲,突然產生了異動。
數以萬計的子蟲,不約而同的接近李子樹。
可當其與李子樹觸碰的瞬間,肉體卻會突然崩裂。
而從肉體內滲出的鮮血,卻無一例外的被樹干盡數吸收。
反觀蘇澤,在血液的影響下雙眼竟流露出了貪婪。
口腔吞咽的舉動,似是在暗示某種特殊習性的萌生。
甚至連他自己都并不清楚,這種欲望是從何而來。
然而從他腦海中飄出的低語,卻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要猶豫了!”
“快!沖上去!”
“和樹干爭奪血液。”
“那是你身體不可或缺的養分。”
“而且,它還是通往真相的鑰匙。”
“喝掉它!”
“你將得到所有問題的答案。”
“包括,殺害你父母,坑害全蘇氏的兇手。”
“你不會真的以為,兇手只有一個吧!”
“別再猶豫了!”
“喝掉它,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腦海中的言語,已經徹底突破了蘇澤的理智防線。
然而,當其登堂入室的借由蘇澤的口腔肆意吐露的同時。
在蘇澤的臉上,卻鬼魅般的浮出了另一張面孔。
一張面帶紅妝的女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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