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黑毛是來自驚悚的信使!
它先前曾出現在蘇澤的身邊,并將陰債的惡鬼送到他的眼前。
蘇澤至今都無法忘記,惡鬼幾近碎裂的臉頰上那抹得意的嘲笑。
而如今,這黑毛的再度出現,卻成功催化出蘇澤每寸皮膚的麻木。
“她真美!”
蘇澤的話成功引起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
“美?小蘇,你覺得這叫美?”
“這渾身黑毛,還有點滴血,你說這...”
老徐的審美成功占據了主導地位,并堅決反駁蘇澤的言論。
可當他與蘇澤四目相對的瞬間,零碎的理智卻再度回歸。
“小蘇,你...你怎么了?”
蘇澤早已在老丁脫去棉服的霎那,蛻變成了猙獰的“惡鬼”。
暴起的青筋爬滿整張臉頰,并最終匯聚在蘇澤的雙眼。
詭譎的鮮血像是侵略的敵軍,搶奪著眼白本就不多的“領土”。
凝神散早已在老徐察覺情況異變的瞬間,被捏在他的手上。
可從蘇澤體內釋放出的壓迫,卻像無形的墻面,隔絕了他們彼此的行動。
幾乎深入靈魂的嘶吼,借由蘇澤的嗓音得以成功的釋放。
然而在這嘶吼中,似乎還藏匿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懊悔。
聲嘶力竭的悲泣,將困在蘇澤眼框內的血淚一滴滴的釋放。
脆弱的皮肉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想借助起伏不定的頻率沖出來。
蘇澤的短暫昏迷,是因為血崇靈符的特殊效果。
即便蘇澤肉體昏倒在地,但“囚禁”在他體內的惡穢卻仍在咆哮。
掙扎了幾分鐘后,逐漸卸力的惡穢這才收斂了自身的狂躁。
而先前爬滿蘇澤臉頰的青筋,也在惡穢褪去后緩緩消散。
凝神散被送入蘇澤嘴巴的時候,劇烈的藥香瞬間灌入他的鼻腔。
藥物在緩解他jing神的同時,也使蘇澤疲憊的睜開自己的雙眼。
“我...我這是怎么了?”
頭部的劇痛,在持續摧殘著蘇澤本就脆弱的神經。
而伴隨詢問出現的,還有他滿是無辜的眼神。
“你的這副軀殼剛才差點就要易主了!”
老徐滿面凝重,看著蘇澤的眼神也變得深邃了幾分。
“小蘇,你老實告訴我,這黑毛你是不是見過。”
“而且,在討陰債的惡鬼寄居后,它有沒有和你說過什么?”
“或者你是否因為它的緣故,看到過什么?”
先前在蘇澤肉體上的表現,分明是一個惡鬼即將沖破封印的前兆。
如果沒有血崇靈符壓制,恐怕如今的蘇澤已是殘軀廢體。
而根據老徐對討陰債的了解,惡鬼在寄居狀態下,靈力會被宿主鎮壓。
在過往的歲月中,還從未發生過討陰債的惡鬼反噬宿主的情況。
除非,這個家伙它根本就不是討陰債的!
“我記得,應該是從它竄入我身體的當天開始。”
“我幾乎每晚做夢,都會見到多年前那個吊死在山寨里的新娘。”
“她滿面紅妝,衣著得體,而且,還管我叫相公。”
“只是,每當對方說話的時候,嘴里都會有血往外滲。”
良辰吉時,擇良人婚嫁,這在古代是很重要的儀式。
而古時女子從改口相公的那一刻,便會托付自己的終生。
所以,這兩個字對古時的女子來說,充滿著特殊意義。
而當相公二字在蘇澤口中出現后,老徐便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他媽的,耍陰招居然耍到我身邊來了。”
“給老子滾出來!”
老徐褪去以往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蓋的怒火。
怒目圓睜,口齒怒罵的同時,左手死死的扣住蘇澤的手脈。
右手的掌心,不知在何時出現了一枚銅質的方印。
口念法決,須臾之間平靜的屋內竟洶涌起猛烈的狂風。
鍋碗瓢盆,桌椅板凳被這呼嘯的狂風盡數摧毀。
而藏匿在這狂風中的,卻是一股難以掩蓋的熾熱。
方印在老徐的操控下,攜熾熱扣擊蘇澤的脈搏。
“老徐,你要干什么?”
蘇澤能清楚的感受到,有股冰寒正被方印的熾熱從手腕抽出。
而伴隨寒氣的流失,蘇澤所剩不多的陽氣也被盡數抽離。
若非寄宿者軀體,恐怕此刻的蘇澤已然因為陽氣耗盡而暴斃。
而反觀面前的老徐,眼中滿是兇煞,雙眉憤然聳立。
“滾出來!”
三個字,在老徐的口中鏗鏘有力。
好似三枚無形的鋼釘,直刺入蘇澤的靈魂。
當迷離的黑霧徹底被抽出的時候,蘇澤再度陷入昏迷。
反倒是藏在黑霧中的惡穢,氣焰依舊囂張。
“徐三,你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有點晚了呀?”
“我都已經到葫蘆山了!”
“進了山界,即便是你又能奈我何?”
“這地方是活人的墳墓,是惡鬼的樂園。”
“在這,我的力量可要比外面強得多。”
“至于用那個印的代價有多大,應該不用我提醒你把!”
“我勸你還是好好掂量一下!”
“別為了不必要的事,把自己小命給搭進去。”
老徐似乎毫不在意對方的要挾,甚至還感覺有些可笑。
“你來連魂體都被擊碎了,還不死心?”
“騙到老子頭上!你膽子還真大!”
老徐生平最為痛恨的就是欺騙!
摯愛親朋都曾因為這兩個微弱的字眼,而相繼離開。
看似無足輕重的幾句謊言,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變越大。
到最后不得不用成百上千的謊言,去彌補以往的過錯。
老徐見過太多為“謊言”找的借口!
而這些借口,最終卻全都成了禁錮自身的枷鎖。
老徐也并不例外!
年少時的無知釀成了太多的過錯。
而這些悔恨與遺憾,只能在過往的歲月中用自己的生命來彌補。
念及此處,老徐的眼神卻瞬間變得凌厲。
而藏匿在這凌厲中的,是一股洶涌如浪潮般的殺意。
“你殺不了我的!”
“徐三,你根本殺不了我。”
來自惡穢的調侃不曾動搖老徐分毫,反倒使他的殺意更盛。
狹窄的屋舍之內,屠戮的兇光肆意閃爍。
而在兇光褪去顏色的時候,藏匿惡穢的黑霧也已消失無蹤。
將方印收回自己的口袋后,老徐快步上前把一枚藥片送入蘇澤的口中。
“小蘇,小蘇,醒醒”
老徐輕喚蘇澤的同時,右手的拇指也在后者的人中處緩力摁壓。
而一條僅有拇指大小的黑蛇,卻趁老徐疏忽,悄然溜出屋外。
并最終消失在了滿是陰氣的田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