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3【江湖追殺令】
當雷洛離開廉政公署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晚上八點鐘！
廉政公署外面，陳細九，藍剛，還有韓森等人黑壓壓地守候在外面。放眼望去，差不多有上百人！
見雷洛出來，上百人集體朝雷洛躬身問好：“洛哥！”
雷洛點點頭，咬著雪茄朝座駕走去。
陳細九等人分開現出一個甬道，姿態恭敬地目送雷洛上車。
廉政公署二樓，負責審問雷洛的陸志廉忍不住道：“這個雷洛好大的架子！”
譚美麗道：“好威風的！我聽人講他是香港的地下皇帝，比港督還厲害！”
陸志廉嗤之以鼻：“皇帝？都什么時代了還搞封建主義！看著吧，遲早一天我要把他拉下馬！”
廉政公署其它樓層的辦公人員也紛紛露出頭，一臉驚愕地望著氣勢懾人的雷洛離去。
石志堅在三樓，負手而立。
他望著雷洛背影，心道：“我該講的全都講了，以后看你自己！”
雷洛上了車，第一時間呵斥跟著的陳細九道：“你搞乜鬼？弄這么多人過來？”
陳細九撓撓頭：“幫洛哥你壯聲勢呀，免得這些廉署的人搞你！”
“我看你是恨不得死！我講過的，要低調！你怕偏偏搞出這么大陣勢，生怕別人不知道我雷洛是金錢帝國老大？”
“不是啊，洛哥，我”
“我什么我？還不趕快讓這幫撲街回去！”
“那剛哥和森哥呢？”
“讓他們過來，我有話同他們講！”雷洛一臉煩心地說。
很快總華探長藍剛和韓森走過來。
“上車！”、
藍剛和韓森上了車。
雷洛示意慢點開車，他好和兩人講話。
雷洛車隊長龍般離開廉政公署，再次引人側目。
出了廉政公署，按照雷洛意思，陳細九把人馬驅散。
很快，大排長龍局面不見，只剩下陳細九，韓森和藍剛等人陪著雷洛。
“你們也準備一下。”雷洛咬著雪茄一臉憂郁地說，“阿堅話我知，這次廉政公署動真格的！連那乜鬼特派員都好犀利，面對我一點都懼！”
“洛哥，是不是真的呀？”藍剛有些不服氣，“鬼佬又不是沒玩過這種把戲，每次搞反腐最后還不是比我們更貪，更腐？”
“這次不一樣。”雷洛吐口煙霧說，“以前那么鬼佬可以拿錢買通，可是這次那幫后生仔都好有原則！另外他們黃皮膚黑眼睛，卻話我是英籍華人！我頂他個肺，意思就是不要拿民族大義來要挾他們！”
藍剛等人怔了怔，“那就是反骨仔咯！要不找些人收拾他們？”
“收拾你個頭呀！他們可是廉政公署的人，你搞他，就是搞阿堅，搞百里渠，搞麥立浩！”
藍剛吐吐舌頭，“我只是隨便說說，哄你開心！我也知道這廉署的人不好對付！”
“既然知道不好對付你們收心點！吶，從今天開始把你們的財產能轉移的盡快轉移，能變賣的盡快變賣！還有，千萬不要讓廉署的人聞到伱們味道！就算被抓，一句話，打死也不說！”
“收到，洛哥！”韓森回答的很干脆。
陳細九也點頭：“知道了，洛哥！”
唯有藍剛沒開口。
“你怎么不說話？”
“我…你也知道的洛哥，我最近剛娶了兩房姨太太，很多財產都在她們名下，不好索要的！”
雷洛都快氣死。
藍剛忙道：“我也知想要趁著明年廢除一夫多妻之前多搞掂幾個，沒想到會惹出這么大麻煩！吶，不過你放心，我回去做做她們工作，希望她們可以深明大義，明白她們老公我正在被廉署調查！”
雷洛點點頭，“下車吧，你們怎么說的就怎么去做！總之，一切等這場風暴停止了再說。”
陳細九等人離去。
雷洛在保鏢的護送下回家。
按照他意思，要回家飲湯！老婆煲的湯不得不飲！
誰是知道行駛半路，雷洛那輛掛著三個五車牌的賓利車拋錨了！
司機怎么搗鼓都沒搗鼓好。
雷洛咬著雪茄實在等得不耐煩，就把雪茄投擲地上碾了碾說：“我搭乘黃包車！你自己搗鼓好了再說！”
“是，老爺！”司機擦擦額頭汗水。
保鏢招來一輛黃包車。
那黃包車夫清閑狠，蹲在街角抽煙，見有生意，忙起身把香煙碾滅，半拉煙頭卻舍不得丟掉，又把它塞進煙盒，揣進懷里。
“先生您好，去邊度呀？”車夫拉車過來，抽下搭在肩膀上白毛巾掃了掃車座，笑瞇瞇望著雷洛。
雷洛本想說回家，仔細一想卻道：“要去醫院探望個朋友。”
“好勒！你上車！”
雷洛上了黃包車。
四名保鏢左右各兩名護著他陪跑。
黃包車夫見這架勢，就知道雷洛是個大人物，原本喜歡聒噪的他，一路上只能憋著不敢和雷洛輕易搭話。
雷洛卻顯得有些無聊，就先開口問他：“現在黃包車生意怎樣？我看你剛才挺閑的！”
雷洛這不問還好，一問搞得車夫大倒苦水。
“先生您不知道，現在我們這生意沒法做！你也知道的，以前我們賺錢好容易，只要有力氣就行，現在卻是行不通了！那乜鬼出租車搶走我們一大半生意，還有大巴，電車，價錢都好便宜的！我們的車費一降再降卻還是比不過人家！以前是一人拉扯，全家不餓，現在是一人拉車，餓死全家！”
“既然這樣就換個行當咯，你有手有腳又這么年輕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話是這樣講，你知不知那位石議員，他也幫我們好多，讓我們這些窮拉車的去考乜鬼駕照，去開出租車，并且在考試期間給我們補貼…”
“這很好呀，多一分技藝你就可以多搵一份工作！”
“可人人不同，有的愿意去學，有的卻拿了補貼去賭場耍，要么就吃喝花光，最后同我一樣，依舊蹲在街頭拉黃包車！”
雷洛明白了，“那就要怨你自己，不求上進，邊個也幫不了你！”
“人都是好難改變的！習慣了做乜事，就一直不肯改變！”黃包車夫苦笑道，“我只求下輩子投胎不要再做人，做條狗也是好的，尤其那些寵物犬，有吃有喝，好勁！”
雷洛一怔，第一次聽說做狗比做人好！
這一刻雷洛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報考警察時，面試官問他的話：“你為什么要考警察？”
他的回答是：“食飯！”
可是后來呢，他不但能食飽飯，還可以食鮑魚翅肚，甚至還囤積房產無數，家里金銀塞滿屋，銀行有上億存款！
“那么我現在為什么要做警察？”雷洛問自己，忽然答案變了，“為了貪！”
當雷洛趕到豬油仔所在醫院時，差不多晚上八點半。
作為重大嫌疑人，豬油仔被限制了行動，軟禁在醫院特護病房。
雷洛沒有親自出面，而是讓手下保鏢去活動了一下。
依照雷洛的名頭，保鏢很容易塞點錢就搞掂了那守候在病房門口的便衣。
錢其實是小事兒，任誰都要給他雷警司一點面子。
推開病房的門，當雷洛走進病房的時候，豬油仔正撅著屁股身子背對著雷洛在睡覺。
雷洛走到他身邊，喚了一聲：“豬油仔！”
豬油仔身子猛地一顫，接著急忙回頭，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洛哥，你怎么來了？”
見豬油仔驚訝模樣，雷洛不禁好笑：“怎么，為乜我不能來？”
“你來好危險的！你又不是不知他們一直想要抓你把柄，洛哥，你快點走，不要管我！”豬油仔生怕連累雷洛，大聲說道。
雷洛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按住豬油仔肩膀，安撫他道：“冇關系的！我只是來看看你，就算廉署的人知道了又怎樣？我剛從那里出來，大不了再進去一趟！”
“洛哥，你進了廉署？”豬油仔一臉驚訝，“里面怎樣，聽說好厲害的，爽不爽？”
“當然爽了！”雷洛打趣道，“那里的靚女都穿職業裝，前凸后翹的，最適合你口味！”
“那我也要去廉署一趟，走洛哥你走過的路，飲洛哥你飲過的茶！”
“別拍馬屁了，我飲的是咖啡！”
“那我就咖啡加奶咯！讓靚女加鮮奶！反正她吊著兩袋！”
見豬油仔口花花，雷洛才算放了心，“以后不要再這樣做！你要是掛了，我怎么對你家人交代？”
豬油仔就撓撓頭：“我那是一時沖動嘛，誰讓洛哥你平時對我那么好！”
雷洛笑了笑，“忠心可不是你這樣做的，只有你活得更好，才能證明對我更忠心！”
豬油仔心里一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洛哥，到底發生乜事，怎么感覺你好多愁善感？”
“哎！”雷洛嘆口氣道，“阿堅講的對，以前為選路的時候選錯！現在很難回頭！”
豬油仔卻也是知道一點點石志堅和雷洛故事。
當初石志堅讓雷洛捐掉一半身家買平安，雷洛卻舍不得，相比之下跛豪卻跟著做。
現在跛豪平穩上岸，雷洛卻陷入反貪風暴。
“洛哥，沒關系的！您老人家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次小兒科咯！”
雷洛笑了笑：“但愿如此！”說完又道：“還有啊，我覺得你現在模樣最安全，也別急著出去了，外面危險的狠！等這場風暴平靜了，我再撈你出去！”
“洛哥，你要做什么？”豬油仔是什么人，立馬就明白雷洛一定是要做什么事兒，才讓他躲在醫院。
“顏雄搞你，我就搞他咯！”雷洛慢條斯理，“我讓人傳話，三百萬買他一條命！”
“洛哥你下達了江湖追殺令？”豬油仔猛地竄起來，卻弄痛了手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雷洛起身拍拍豬油仔肩膀：“一世人，兩兄弟！你跟我這么久，我也要為你做點什么才行！”
九龍城寨。
“顏爺，今天有興致來這里食火鍋呀？”城寨狗肉火鍋攤前，顏雄耀武揚威地帶著手下阿貴幾人過來巡場。
之前顏雄失勢的時候這些人就都開始瞧不起他，話他是差佬中沒了牙的老狗！甚至來這里煲火鍋，連條肥狗都不留給他！算是讓顏雄嘗盡了人情冷暖。
現在他顏雄重新上位，跟著陳志超混的風生水起，今天更是搞掂了雷洛頭號心腹豬油仔，可以說在江湖名聲大噪！
負責狗肉火鍋攤的老板“老鬼標”此刻就在重新巴結奉承顏雄。
顏雄撩開西裝外套，故意亮出插在腰間槍托問老鬼標：“你的狗肉新不新鮮？”
“當然新鮮了！別人可以吃冷凍的，唯有顏爺您這邊絕對是現宰現殺！”說著話就見黑鬼標從鐵籠中一手抓出一只小花狗道：“這只得不得？小乳狗還在食奶，煲湯絕對夠贊！”
顏雄點點頭：“還不錯！不過這賬怎么算？”
“什么賬？”
“你說呢？”
“一千塊，得不得？！”
“是不是少了點？”
“已經夠多了！”老鬼標笑嘻嘻掏出一千塊塞給顏雄，“顏爺通融填一下，最近生意不好做！”
顏雄這才心滿意足地收下錢，“一千塊還不夠我塞牙縫的！不過沒辦法，誰讓你我是老朋友呢！吶，先把這條狗宰了給我煲上，我等會兒過來吃！”
“好勒！”老鬼標笑得齜牙咧嘴。
顏雄這邊收完錢就又帶著手下耀武揚威在其它攤位轉悠。
“這甘蔗不錯！”顏雄拿起一支咬了一口。
老板忙說：“顏爺請隨便吃！吃多少都冇問題！”
顏雄點點頭，“挺甜的！有空送我家一捆！我老婆也愛吃！”
“好勒，顏爺！您說了算！”
顏雄啃著甘蔗又走到賣細蓉攤位前，老板忙掏出一些錢塞給顏雄手下阿貴，又對顏雄阿諛奉承道：“顏爺，聽說你今天好威風，連豬油仔都被抓到！”
“呵呵，小意思！我是警察嘛，有人犯罪不管是誰手下都要被抓的！”顏雄丟下甘蔗，端起一碗細蓉嘗了一口，“呃，有點甜！”
“我給您加鹽！”
老板殷勤地伺候著顏雄，顏雄吃了幾口就把飯碗丟掉，又朝附近馬欄走去。
負責馬欄生意的“大哥成”正在和一個頗有姿色的小少婦對峙。
小少婦一只手抱著孩子，一只手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哥成，我求求你！我不要做！我不想接客！”
大哥成叉著腰，露著胸毛：“你不做怎么還錢？”
“我可以給你們洗衣服拖地，我可以當雜工！我做乜都可以的！就是求求你，不要讓我接客！”
“當雜工能賺幾多錢？你老公欠我們的賬什么時候才能還清？吶，在我這里接客就不一樣了，兩腿一張很快就能來錢，你只要干上個三年五載就可以搞掂！”
“不要啊，我還有孩子要養！”
“孩子？孩子可以丟給你親戚咯！要么就賣掉！”
“啪！”
大哥成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火辣辣一個耳光！
顏雄對他怒目而視：“大哥成，你還算不算人？連這樣禽獸不如的話都能講的出來？”
大哥成被打傻了，捂著火辣辣臉頰：“顏爺，我”
“我什么我？”顏雄怒道，“試問誰沒有妻兒？誰沒遇到過難處？你這樣逼良為娼，還算是人嗎？”顏雄越說越惱，單手叉腰對著大哥成一番臭罵。
大哥成被罵得不敢回嘴，只能挨訓。
周圍眾人更是對著他指指點點。
小少婦見顏雄肯為自己出頭，十分感激。
顏雄回過頭對她說道：“你叫乜名字？”
“阿翠！”
“阿翠是嗎？不用怕，我叫顏雄，是一名華探長！你有什么冤屈盡管同我講！”顏雄拍拍胸口，大義凜然。
阿翠一聽這話哭得稀里嘩啦，“顏探長，我冤枉啊！你千萬要為我做主呀！”
“當然，我是當差的，當然要為你做主！來，把刀給我先，千萬不要傷到自己！”
阿翠就把刀遞給了顏雄。
顏雄接過刀子，塞給旁邊大哥成：“你看，這不就搞掂了嗎？犯得著那么大喊大叫！”
大哥成笑了，朝顏雄豎起大拇指：“還是顏爺高招！”說完朝身后手下道，“來人啊，把這婆娘給我拖上去！她不是不肯接客嗎？今天就讓她知道到底是她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阿翠這才明白顏雄在騙她！
兩名大漢上前去抓阿翠，孩子哇哇大哭。
阿翠被拖著上樓，回頭沖顏雄大叫：“姓顏的，你不得好死！”
顏雄用小拇指掏掏耳朵，笑道：“話我不得好死的有很多，你只是其中一個！不過我現在活得好好！”
“不要啊！求求你們，不要啊！我的孩子！”阿翠和孩子被拆開，發出凄厲慘叫。
周圍眾人無不動容，卻又不敢幫忙，這里是九龍城寨，只有兩種人，惡人，還有差人！大家門前各掃門前雪，出了事情沒人能救得了你！
大哥成這邊掏出錢塞給顏雄：“多謝顏爺幫忙，我添多了一點就當做您老辛苦費！”
“有性格，我喜歡！”顏雄笑嘻嘻拍拍大哥成肩膀。
這時候身后有人喊：“顏爺，狗肉火鍋煲好了！”
“得，食火鍋先！”顏雄一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