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風云詭譎】
“洛哥，情勢不對呀！”
雷洛府邸內，眾人齊聚，除了香港四大探長中的藍剛，韓森，陳細九之外，還有十八區域的華探長，沙展，幫辦等人！
偌大會客廳全部坐滿人，雷洛位于首位，斜靠在椅子上，留著大背頭，鷹鉤鼻彰顯一絲陰狠，咬著雪茄吞云吐霧。
此刻說話的是陳細九，“洛哥，警察學校也被廉政公署滲透，剛才我講的那個學員葉振環，竟然被廉政公署提前錄取！恐怕這次鬼佬是想要來真的！”
自從做了黃竹坑警校校長，雷洛就把整個警校當做自己禁臠，不允許別人插手搶自己看中的人才，沒想到廉政公署竟然不予通知，直接搶人，搞得雷洛很沒面子。
在陳細九看來，這不是面子不面子問題，而是這個新成立的廉署不受警方節制，體系獨立，這才可怕。
“怕乜呀？區區一個廉署而已，鬼佬以前又不是沒這么玩過！”華探長藍剛咬著香煙兌嗆陳細九道，“再說了，洛哥現在可是飛虎隊統領，手下jing兵上千，邊個敢同他作對？”
其他華探長紛紛附和：“說的對！我們大家都同洛哥一條心！大家上下一心擰成繩，難道還怕那些鬼佬耍花招？！”
雷洛取下咬著的雪茄做了一個安靜手勢，周圍叫囂聲立馬停止。
雷洛彈彈雪茄看向一直沒講話的總華探長韓森，問道：“阿森，你怎么看？”
在四大探長當中，老狐貍顏雄做擅長見風使舵，藍剛火爆脾氣，唯有韓森老成持重，做事很穩，雷洛遇事也最喜歡詢問他意見。
韓森狠抽一口香煙，瞇著眼說道：“講真，洛哥！這次上峰搞的這個廉政公署我總覺得不安心…”
“哦，是嗎？”
“另外我還聽說這個廉署建議是…”
“是什么？”見韓森欲言又止，雷洛問道。
“是阿堅提出來的！”
“什么？”雷洛愣了一下。
其他人也全都一呆。
陳細九立馬驚詫道：“幾個意思呀？難道給鬼佬出主意成立這廉政公署的人竟然是…石志堅？”
“石志堅是你隨便叫的嗎？”雷洛虎目一瞪，呵斥道。
“哦對對對！是石議員！”陳細九吐吐舌頭。
大家全都知道雷洛和石志堅關系，只是沒想到雷洛會如此維護他。
“阿森，這個消息你是聽誰講的？”
“是我一個朋友，他老婆和立法局鬼佬有一腿！鬼佬在床上同他老婆講的，說這個廉政公署是石議員提出來給麥立浩立威用的！沒想到會這么快成立！”
雷洛神情不定，似乎在思索什么，咬住雪茄抽了一口吐出來：“怪不得之前阿堅勸我捐錢，又讓我低調，原來他搞了這么一個東西！”
陳細九在一旁：“洛哥，石議員是不是提醒過你？你講一下呀，他怎么說？”
“能怎么說？讓我們收斂一點！”雷洛想到這里，目光一凜對所有人說道：“現在我講什么，你們就照做！規費先停止收取，所有賬本統統收集起來交到我這里來！”
此話一出，現場立馬炸開鍋。
“不用吧！搞這么大？不收規費我們怎么生活？還有那些鬼佬上司我們怎么打點？他們都好貪的，不要說不給他們上供了，就算晚一天上供都會指著鼻子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
“是啊！還有那些賬本好難收集的！基本上每個檔口一份，收集起來難度好大的！”
眼看這幫人一個個不愿意行事，雷洛怒了，一拍桌子：“怎么，你們在教我做事？”
頓時，現場噤若寒蟬！
雷洛回頭對豬油仔道：“阿仔，這件事兒交給你去辦！誰要是違規，就給我揪出來！誰要是不交賬本，就給我拉去警局！仲有，邊個不服，就讓他們來找我雷洛！”
一錘定音，
現場無人敢駁！
等到眾人離開之后，雷洛叫住了陳細九，藍剛和韓森幾個人。
“洛哥，你還有乜事要交代？”陳細九問道。
雷洛靠在椅子上，用手指掐著眉心，閉著眼嘴上說道：“阿堅曾經告訴我，未來廉政方面會出現大風暴，他問我到底是要錢，還是要權，我太貪，錢也要，權也要！”
陳細九等人望著雷洛，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雷洛慢慢睜開眼：“雖然現在我是飛虎隊統領，相當于是古代錦衣衛，可以命令手下做任何事情！但我們畢竟是吃皇糧的，上面還有人壓著，不可能為所欲為！阿堅是個人jing，每次話我死鬼老豆托夢，都很靈驗！”
雷洛看向陳細九，韓森和藍剛：“你們也準備一下吧，搞不好這是一場大的風暴！”
陳細九心里咯噔一下。
韓森和藍剛也互相看一眼有些詫異。
一直以來雷洛都是他們大佬，做事也很計劃，尤其遇到危難的時候從不放棄，敢與勇往直前！
可是現在不過成立一個廉政公署，他竟然講出這樣喪氣的話，怎么回事兒？
“咳咳，洛哥，你是不是想多了？要不你去找石志堅問清楚些，看看他搞的這個廉政公署到底是乜鬼？”陳細九壯膽道。
雷洛擺擺手：“以前每次遇到困難我都要詢問阿堅，求他幫忙！這次不會了，他之前已經告訴過我，只是我沒有接受他提出條件！人的命，自己定！我雷洛的命運以后也會自己掌控，不再交于人手！”
陳細九吞吞唾沫，想要說什么，最后咽了回去。
韓森和藍剛則道：“收到，洛哥！我們同你一樣，我命由我不由天！”
雷洛往椅子上斜斜一靠，咬起雪茄，桀驁地笑了。
“阿堅，你的棋很臭呀！連我都贏不過！”
陸羽茶樓內，跛豪咬著雪茄，拄著拐杖，一只手捏著棋子，大言不慚地對端坐在他對面一起下五子棋的石志堅說道。
“你的棋力也好不到哪兒去！連續兩盤被我一招秒殺！”
石志堅絕對不肯承認自己是臭棋簍，尤其面對跛豪這種比自己還臭的對手。
旁邊負責觀戰的胡俊才看著兩個半斤八兩的臭手，只能忍著代替他們下棋沖動，感覺他倆下棋簡直是在侮辱高手智商，比如說他這種。
石志堅喝了口茶水，準備把手里的棋子投在棋盤上，胡俊才見了忙擺手道：“不對，下旁邊才對！”
“呃？”石志堅瞟了胡俊才一眼。
胡俊才忙閉嘴，觀棋不語，真君子。
石志堅卻按照他說的，把棋子下到了旁邊。
跛豪一看愣住，“蒲你阿母，怎么輸了？”接下里任憑他怎么下，石志堅都可以五子連一線。
跛豪抬頭瞪胡俊才一眼：“你知不知我在和你大佬下棋？”
“知咯！”
“那你知不知我們有賭注？”
“知咯！”
“那你知不知剛才我輸掉了奔馳車？”
“這個…”
胡俊才閉嘴了。
石志堅一旁笑道：“剛才講笑，來著玩，你的車我卻是不要的！”
“不行！你不能不要！”跛豪噌地站起來，叉著腰，拄著拐杖，“我伍世豪這輩子做事一向講信用！輸就是輸，贏就是贏！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好好好！我要！你坐下先！”石志堅忙招呼發脾氣的跛豪重新坐下，又扭頭對胡俊才說道：“胡律師，麻煩你去外面跑個腿兒，幫我買幾份報紙！”
胡俊才忙不迭開溜，卻是怕被跛豪盯上。
等到胡俊才溜走以后，石志堅這才拎起茶壺親自給氣呼呼的跛豪倒杯茶水，“難得豪哥今天邀請我飲茶！說吧，到底有什么事兒？”
跛豪咬著雪茄沉思一下，說道：“聽人講廉政公署是你建議成立的？”
“我只是寫了一份建議書給麥立浩，原以為這樣的廉署最起碼也要兩三年后才能成立。沒想到我們這位未來港督魄力十足，竟然和百里渠爵士化敵為友，拉攏他一起聯名上書給英倫那邊。那邊一給出批復，這邊竟然立馬成立！速度之快，連我都瞠目結舌！”
石志堅抓起手邊的煙盒，打開才發現里面已經空了，他把煙盒攥癟，邊朝著角落的垃圾桶丟去，嘴里邊說道。
跛豪掏出一支大雪茄遞給石志堅：“我知你不喜歡食雪茄，湊合著先用！”
石志堅接過雪茄，咬在嘴上，跛豪摸出打火機親自幫石志堅把雪茄烤著。
“阿堅，講真，你現在好歹也是立法局議員，是官老爺了，食雪茄才夠威風嘛，為乜不換換口味？”
石志堅吐了口煙氣，笑道：“習慣而已，很多時候不是身份變了，習慣就一定要變！我這人，念舊！”
“那你知不知，我最鐘意你的一點就是夠念舊，講義氣！”跛豪用手指夾著雪茄，神情興奮道。
石志堅瞥跛豪一眼：“你來幫洛哥做說客？”
“不，幫我自己！”跛豪說，“洛哥臉皮薄，不好意思再來求你！另外他大概認為這乜鬼廉政公署奈何不了他，根本就沒放在眼里。我卻不一樣，我總感覺這次鬼佬像是在動真格的！”
石志堅微微一怔，感覺眼前的跛豪和雷洛好像調換了一樣。
上一世雷洛對廉政公署畏之如虎，心生警兆率先逃跑。
跛豪卻是繼續發橫，面對廉政公署的搜查飛揚跋扈，最后鋃鐺入獄。
“怎么，阿堅，難道我講錯？為乜你用這眼神看著我？”跛豪見石志堅模樣奇怪，就開口問道。
“哦沒什么，你想我怎么做？”石志堅打個哈哈。
“你也知道的，我雖然聽你話退出江湖，可是退出江湖講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你和江湖那邊還有糾纏？”
“一點點啦！”跛豪說，“要是這幫鬼佬查起來，你話我知，我能不能躲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石志堅朝跛豪認真道。
“當然是真話咯！要不然我也不會過來找你，更不會和你這臭棋簍下棋！”跛豪咬著雪茄轉一圈道。
“如果你之前沒聽我的，這次十有八九要栽跟頭！搞不好蹲大獄，坐個二三十年牢！”石志堅夾著雪茄，語氣篤定道。
跛豪心里咯噔一下，表情緊張，死死盯著石志堅，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不過現在好一點，你捐了大部分的錢，又撈了一個太平紳士頭銜，那些鬼佬就算想要動你，也要考慮一下社會影響。”
跛豪呼出一口氣，“也就是講，我有免死金牌？”
石志堅點點頭，“可以這樣說。”
“那洛哥呢？他不也是太平紳士嗎？”
“他和你不一樣…”石志堅松了下領帶，朝跛豪說道：“你退出江湖，這點人人都知。洛哥綽號叫雷老虎，這點人人也知！更重要的是，這次廉政公署成立，如果洛哥聰明點就順勢而為，收斂點，低調點，不要主動招惹這個新部門！尤其不要搞出太多事情！”
“洛哥那么聰明，一定ok啦！”跛豪放心地說，“我還聽說他召集人馬開會，在大會上教導那些馬仔要收斂點，同你剛才講的一樣！”
石志堅點點頭，“這樣最好！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世事難料！就怕有人會故意把這出戲唱歪！”
“呃？”跛豪楞了一下，剛要詢問石志堅這話是什么意思。
咚咚咚！
外面胡俊才敲門進來，手里捏著幾份新鮮出爐的今日報紙，對石志堅說道：“石先生，報紙買來了！”
香港廉政公署的成立，在香港掀起了不小風波。
香港各大報紙雜志，對于這新成立的政府部門予以大篇幅報道。
香港《明報》：“廉政公署大揭秘！近距離走近神秘部門！”
香港《大公報》：“撥亂反正！廉政公署千呼萬喚始出來！”
香港《星島日報》：“廉政反貪，迫在眉睫！公署成立，雷霆掃穴！”
大大小小十幾份今天發行的中文報紙，幾乎不約而同談論起了往常他們避之如虎的“廉政”內容，而且這個新成立的廉政公署貌似正在招兵買馬，準備要大干一場。
也是在這些報紙上，人們知道原來廉政公署是未來港督麥立浩和百里渠爵士聯手搗鼓出來的，創意卻來自立法局議員石志堅。
石志堅之前提出的廢除大清律例等議案通過后全都震動香江，這次又搞出個廉政公署，更是讓人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