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大聰明的垂暮,與最后的一段路

　　“師師師師師…師傅！！！”

　　嵐嵐喜極而泣，旋即轉身用力將突兀出現的男子用力抱緊。

　　“咳…咳咳咳！！”唐箏差點被嵐嵐熱情的擁抱把肋骨都折斷。

　　“你的屬性成長到什么地步了。”十年的停擺，唐箏甚至感覺自己的力量都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嵐嵐毫無保留的在唐箏面前展開光幕。

　　能看她光幕詳細屬性的，只有師傅一人。

玩家：嵐嵐小仙女　　力量：3097

　　體力：2811

　　敏捷：3546

　　體質：2769

　　四維總和直接破萬！

　　唐箏表情微微抽搐，再看了看自己的四維屬性…

　　甚至連自己徒弟的零頭都沒到。

　　這就很尷尬了。

　　“嵐嵐倒是越長越漂亮了。”唐箏目光輕掃過少女玲瓏有致的身軀，他對嵐嵐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

　　那時候的小丫頭只齊自己腰部的高度，現如今已經可以齊至肩膀。

　　稚嫩的臉龐愈漸成熟，褪去了青澀，取而代之的是明媚如水的臉龐。

　　盡管被外人不止一次的夸贊過‘我們國主真漂亮’之類的話，但那些話在嵐嵐心中沒有任何一絲沖擊。

　　直到被唐箏夸贊，她才粉頰微微泛紅，羞赧的一掌輕輕拍在唐箏肩膀上。

　　“師傅討厭！就會說漂亮話！這么多年肯定騙了很多女孩子吧！”

　　看似是少女的嬌羞，卻不料一巴掌直接把唐箏掀飛了出去。

　　嘭！！！

　　唐箏重重撞擊在曲面防爆墻上，再緩緩滑落。

　　嵐嵐：Σ(っ°Д°;)っ

　　急急忙忙上前，從光幕中取出一支強化體質的藥劑扎進唐箏的手臂。

　　他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師傅…抱歉，我真沒用力…我沒想到…”

　　后面的話她都不好意思說了。

　　我不知道你原來這么弱…

　　這十年你到底干嘛去了啊！

　　唐箏似是也看出了少女眼里的疑惑，含糊其辭的搪塞幾句，掠過了這個話題。

　　正色詢問了一下嵐嵐，目前的世界格局與情況。

　　嵐嵐這才從故人歸來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眼里閃過一絲冷意。

　　一五一十將情況大致與唐箏說了說。

　　“也就是說，目前的世界情況，是移植人與仿生人并存的科技紀元，人類被劃分成了兩個極端的體系。但因為科技上限被限制的緣故，異界之球上的資源逐漸匱乏，所以引發了新一輪的世界戰爭。”唐箏聽聞后，概括總結道。

　　“嗯嗯，是這樣沒錯。”嵐嵐點了點頭。

　　不愧是師傅！

　　她斷斷續續說了十來分鐘，師傅能夠一句話就總結清楚。

　　“那些任務呢？”唐箏又問。

　　“任務？”嵐嵐眨巴著眼睛，半天才回過神來：“哦哦，師傅說的是上位者給的時代文明任務嗎？”

　　“對。”

　　“游戲版本已經很久沒再更新過了，距離上一次更新，大概是…”嵐嵐仔細思索了一番才給出回答：“大概是八年之前吧，信息時代是我們的最后一個游戲版本，再然后就像是被那些上位者們遺忘了一樣。”

　　八年前就停止版本更新了？

　　唐箏的眉頭微微皺起，旋即打開了自己的光幕。

　　按照此前冰晶核心所描述的來看，封印十年會將他的所有能力重置清空，但是蘇醒后會得到百倍的全能力增幅。

　　他看了看自己目前的四維。

玩家：低調潛行者　　力量：5

　　敏捷：5

　　體力：5

　　體質：5

　　天賦：SSS級萬物合成LV1、SSS級百倍增幅LV1

　　潛能：勢極（金色）、暗影沖襲（金色）、絲網禁錮（金色）、水下呼吸（金色）

仆從：墨菲特　　好家伙，兩個SSS級天賦！

　　打破了天賦的唯一論。

　　雖然在嵐嵐此前的描述中，天賦者對于現在人類的戰爭已經不能起到特別關鍵的決定性作用，更多的還是科技力量的互相博弈，個人的力量被無限縮小。

　　而且，在這十年內斷斷續續出生的新人類，出生的時候并沒有自帶的系統光幕，也沒有那些所謂的天賦與潛能加成。

　　但是，屬性這種東西卻擁有傳承性，像是激活了人體內的某種力量一般。

　　父母的四維屬性高的，所生下來的孩子，從一出生起，力量就是原生世界成人的兩到三倍，而且隨著年齡增長，這個屬性還會增加。

　　“嘭！！！”

　　就在此時，窗外再度響起一陣爆破聲。

　　又是一棟大樓被炸。

　　“這些該死的家伙！真當我們夜之國沒有反擊的能力嗎？”嵐嵐緊咬銀牙，攥緊了拳頭。

　　“嵐主大人，爆炸原因已經檢測到了！櫻井國那邊擁有操控網路的天賦者，他可以遠程控制我國電力設備的樞紐終端，剛才是將所有正向輸出的電力關停，現在又開始操縱著已經儲存進輸電管中的電流，進行負向輸入，正負電流碰撞引起電磁爆！夜之城已經有多處電力設施塔被炸毀。”這時，嵐嵐的光幕中傳出負責排查的將士的聲音。

　　“我知道了，傳令下去，一定要做好民眾的疏散撤離工作，以免引起市區暴亂。”

　　“是！”

　　在外人面前，嵐嵐冷靜回應。

　　可等到光幕一關掉，嵐嵐眼眶就紅了，滿臉寫著委屈，恨不得把十年以來的重任全甩給唐箏。

　　“師傅…怎么辦啊…”

　　唐箏：“…”

　　“我要是沒出現，你會怎么辦？”

　　“先疏散民眾，然后用我們的軍事力量給予反擊。”

　　“那就這么辦。”

　　“誒…可是…”嵐嵐還以為自家師傅能夠想到更好的應對策略。

　　似是看見自己小徒弟臉上略微有些失望。

　　唐箏緩聲道。

　　“你聽說過前狼假寐，蓋以誘敵這個典故嗎。狼假裝睡著，以此誘惑欺騙獵物，放松警惕。”

　　“我懂了！師傅的意思是，我們先佯裝抵抗，但是假裝不敵，等他們放松警惕之后，我們再全力開火輸出，一舉拿下他們，對嗎？”嵐嵐眼前微微一亮。

　　唐箏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我現在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但是能多爭取一些時間就多一重希望。如果他們能放松警惕自然是最好的。”

　　嵐嵐：“…”

　　的確也不能怪師傅，雖然他不肯多說，自己也沒多問。

　　但從師傅的體質來看，這十年間他幾乎不問世事。

　　對于現在的許多戰術或許都不了解了吧。

　　“師傅，那你先在房間里休息一陣，我上司令部去看看。”

　　“不，送我去禁地吧。”唐箏道。

　　面對對方的網路入侵，他其實并非沒有主意，只是他所設想的道路，與自身目前的能力不符。

　　所以也就沒交代給嵐嵐聽。

　　免得她白高興一場。

　　現在需要爭分奪秒將自己的能力提升回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啊？但是現在外面很危險，到處都有可能隨時爆炸…”

　　“你墨菲特大叔呢？”

　　“大叔它…”提到這個，嵐嵐眼神似是有些黯淡，輕輕嘆了一口氣：“墨菲特大叔過了年齡了，機體受損嚴重，而且它屬于上位者的未知文明科技力量，以我們現在的能力，無法對它進行修復，我就專門給它蓋了個房子，讓它在里面養養老，風不吹日不曬的，我覺得這樣可以延緩它的壽命。但它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門口發呆，偶爾還會自己偷偷跑去咱們之間住過的湖邊小家，在湖邊一站就是一整天，有一次回來的時候都站不穩了，腳關節的石塊脫落崩裂嚴重，我也勸過好多次…但是實在沒什么太好的辦法。”

　　聞言，唐箏鼻頭微微泛酸。

　　這個大聰明…

　　還是一根筋，一點都沒變，忠誠是它唯一認定的死理。

　　哪怕是親近如嵐嵐，都無法讓它動搖半分。

　　猶記得當年剛獲得它的時候，它是自己最有力的臂膀，替自己掃清了許多障礙。

　　而現如今…

　　哪怕是這種石頭做成的傀儡，也經不起歲月風霜，它的核心機體恐怕還是最早時期的鐵結晶，能夠持續十年的能耗，或許都只是憑借著一股信念吧。

　　“帶我去看看它吧。”唐箏輕嘆一聲。

　　偌大的精修房屋，僅有一層，但這一層幾乎也相當于人類居住房屋的十層高度。

　　因為里面住的是一名特殊的住戶。

　　在這個仿生人與移植人大放異彩的年代，傀儡這種幾乎相當于上世紀的產物，已經逐漸淡出人類的視線。

　　且隨著文明更迭，游戲版本停止更新長達八年。

　　人類開始自力更生發展文明，幾乎快要忘記了被轉移這么一說，只是偶爾抬頭遙望面前那顆巨大的藍光母星時，才會依稀想起。原來早在十年之前，曾有一顆水藍色的星球，是他們千百年來一直賴以為生的家園。

　　唐箏無法得知這些上位者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祂們的目標看起來越發樸素迷離。

　　但人類文明的暫時穩定，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終于，在門口站定。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唐箏看見一具佝僂著背的石巨人正站在另外一處窗前，微微揚起倒三角的腦袋，仿佛在追憶著什么一般。

　　它身上的石塊已經能夠看見多處裂縫，與坑坑洼洼的碎石迸裂口。

　　巨大的身軀也就意味著要遭受巨大的重力吸引，當機體核心不足以支撐抵消這股力道的時候，它身上的每一處關節對它而言，都是重負。

　　站著的時候會加劇老化。

　　“大聰明。”唐箏喊了一聲。

　　在屋內，那具石巨人先是顫了顫，旋即仿佛不可思議般，緩緩扭過頭來。

　　倒三角之中進入了低能耗的淺青色雙眼，在一瞬之間轉變成激動的紅色。

　　它朝著唐箏飛奔而來，大步大步，巨大的腳掌邁動時，帶動著地面也在震顫。

　　隨著它的奔跑，身上的碎石撲簌掉落的更多。

　　最終，它在唐箏面前站定，似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一般，末了它只能憨憨的撓了撓頭。

　　唐箏緩緩伸出手，輕輕在它的腿骨處撫摸著，指尖掠過那些坑坑洼洼，唐箏心中也隨著一陣悲涼。

　　這十年間，改變的東西太多。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將自己冰封。

　　只不過，當時在完美渡過蒸汽時代之后，他得到了時代跨越所獎勵的一塊古怪石頭。

　　石頭并不屬于異界之球的產物，從描述來看，它屬于外太空的‘來客’

　　上面記載了許多超出唐箏想象的內容，足以震碎他原有的世界觀。

　　如果以人類目前的發展速度，哪怕是他自己，都無法阻攔石頭中記錄的預言到來的那一天。

　　人類要面臨的，遠不止上位者這么一個對手。

　　就算是為了嵐嵐也好，就算是為了自己也好。

　　就算是為了這片寧靜的出生之土。

　　他沒有太多的選擇。

　　只有提升的上限被突破，飛速的發展才能迎來一個質變。

　　不過，這十年內，游戲版本的停擺在唐箏的意料之外。

　　或許上位者又擅自改動了游戲規則，或許也真的像是嵐嵐所說那樣，是上位者將人類們遺忘了。

　　無論哪種情況，不管怎樣都好。

　　這些仍舊不是唐箏可以掌控的。

　　他看似選擇很多，但其實，他從來都沒有選擇。

　　全人類也從來都沒有選擇。

　　自從被轉移到這片土地上，人類的發展似乎一直都是在按照上位者的期望，去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收起心中飄散的思緒，唐箏緩緩對墨菲特伸出了手。

　　“跟我去禁地吧，那里會有你的用武之地。”

　　就好像對待殘障人士最大的尊重，并非是帶著關懷的目光與他噓寒問暖，恰恰是以正常人的目光去看待他。

　　而對一樣事物最好的尊重，并非是如獲珍寶般將它供奉起來。

　　是能夠讓它燃燒釋放出最大的能量，揮發自身所有的價值。

　　在我眼里，你并非年久失修，垂暮停擺的機械。

　　你是我一如既往的，最忠誠的伙伴，最結實的臂膀。

　　唐箏握拳，與墨菲特聚攏的拳頭輕輕一碰，面帶柔和的微笑仰頭道。

　　“來吧，大家伙，陪著我再走一程。”

　　“就像是以前那樣，陪著我再走這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