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稱王 第四十二章 君臣做戲
在隋朝,大朝在望、朔日舉行,也就是初一、十五,而小朝則是專門由五品以上官員參與的行政日,這些人會將近日正式整理出來向上匯報。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為特別事件召開的朝會,這就不定時了,也會召來一些特定的朝臣,一般這種事在上朝之前官員們都知道會商討什么事,提前有心理準備。
比如這一次小朝。
卯時,楊侗由寢宮走出,他在思考洛陽城缺糧的現狀、破王世充之法和整個洛陽的發展前景,種種問題如同一團亂麻般纏繞著,怪不得古今那么多歷史學家都說打江山難、坐江山更難。
大業殿,楊侗高坐龍椅之上,五品以上官員虎拜稽首、高呼天子萬壽,算是行過禮。隋唐盛行大氣之風,并沒有在禮節上過于錙銖必較,楊侗對此坦然接受,少了朝樂、朝拜等等特殊禮節,也等同于少了不少麻煩,他當然樂意。可,即便如此,朝臣臉上依然沒有多少歡愉。
楊侗知道眼前朝臣愁什么,故意沒提,清了清嗓音說了一句:“朝政有三,一為缺糧:朕與王世充大戰在即,軍糧短缺,便用金銀在民間購買,致使民間糧價暴漲,群臣來議;”
“二為戰略:朕要洛陽全境,該如何打,如何出兵,群臣出謀;”
“三乃勇武:戰略定下,何人領兵,尚需眾將用命。”
“哪位愛卿解朕之憂?”
目標明確、議題突出、針對性解決問題就是楊侗在部隊養成的風格,在干一件事的時候,總會將難點、如何解決、解決后收益先弄明白才去做,以免后患,這也是他在退伍之后做起生意來事半功倍的制勝法門。
群臣對視一眼后,一個個像是聽到了特赦令一般眼冒驚喜之色,剛開始禁錮在身上的緊張感正在逐漸消失。他們怕的是當今陛下問鑄幣與民眾信任的事,現在皇帝不問,那還不趕緊替陛下分憂?萬一一會想起來呢?
“陛下。”
老將龐玉站了出來,橫眼掃向眾人時太知道這幫朝臣是個什么玩意兒了,首先開口說道:“陛下若是缺糧,老臣愿率軍突襲洛口,以解陛下燃眉之急。”一句話,三個問題都給你解決了,簡單明了,典型的武將性格。
霍世舉也有了當年的威風,站在龐玉身后,悶聲悶氣說道:“臣愿助戰,即便捐軀洛水,在所不惜。”
他們二位站出來,幾乎滿朝文武都知道為什么。助楊侗奪政的,裴仁基是左仆射、鄭國公,裴行儼也封了國公,還是備身府大將軍,這二位呢?守衛宮廷可一仗沒打,參與了卻沒立功,能不著急么?
裴仁基此刻迅速站出,徐徐說道:“陛下,如今洛陽剛下,兵將未曾休息,吾兒裴行儼至今仍在城頭上防衛國賊王世充,國累民乏,此時出兵,并非良機。”
群臣相互看了一眼,誰也不出聲。那玩意兒朝廷都是你們家的了,誰這時候要說錯一句你再想起來當初和王世充勾搭的事給問了罪,犯得上么?你們啊,愛打不打。一個個干脆把嘴都裝了起來,只聽不語。
裴仁基站回班位時,高士廉在其身后說了句:“裴公,急了。”
裴仁基回望,壓低聲音回應:“不可不急,真要出兵,洛陽空虛,王世充趁機偷襲,我大隋危矣。”
高士廉如今本沒有站在朝堂之內的資格,是裴仁基帶進來的,自從那日談話之后,當天晚上高士廉就住進了裴府。當時裴仁基已經了解了高士廉所思所想,這不,今天一上朝就把人帶過來的,估計啊,陛下會有封賞。
“高士廉!”
高士廉老老實實在班位一側站著,藏在人群里躲了一個密不透風,可剛才裴仁基站出去的時候把他給露出來了,楊侗看見此人直接在朝堂上點名。
朝堂之下,叫你先生那是對學識的尊重,可朝堂之上,身為天子必須直呼其名。
“這人誰啊?”
“是高士廉……”
群臣中有認識他的,也有不認識的,可無論認不認識都在那一刻都開始竊竊私語,他們誰也不明白此時的高士廉為什么會出現在朝堂之上,不是對王世充用兵么?為什么把交趾的高士廉招回來了,由洛陽到交趾中間可隔著王世充、朱桀兩道障礙呢。
高士廉穿著品階最低的官服,在滿朝五品以上官員身影中站出,施禮道:“陛下,臣,在。”
楊侗笑了,果然是名垂千史欲、最動才子心,看起來自己對高士廉所說的話起作用了:“來,暢所欲言。”
“問他?”
今兒朝堂上最低都是五品,你這剛登基的皇帝竟然去問一個行軍司馬?他能說出什么來?
無論是當初的長安還是如今的洛陽,高士廉都沒有當過大官,即便朝堂上有人認識,最多也就聽聞過一些孝名和學識,對這政事,他懂么他?
高士廉站在朝堂上規規矩矩說道:“陛下所問的,不是糧,也不是兵……”他剛開口,便用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是問對王世充必勝之法,勝了,自然錢糧不缺。”
高士廉看了楊侗一眼,楊侗微微點頭,卻在點頭一半時停住了,高士廉立即凝眉若所有思道:“啟稟陛下,必勝之法無人敢保,臣卻覺著,有一陽謀可用。”
“說與朕聽。”
“臣覺著,還是應該讓洛陽再缺一些糧,等到民怨沸騰,陛下為民請命,攜萬民之怒命一大將奔赴洛口,屆時,士兵身后是饑餓難耐的父母,則必將用命。而陛下,得護民賢名,奪洛口之威,連戰連勝之勢,回洛亦可下矣。”
他說完,轉身站回朝班,仿佛什么都沒說過一樣。
“好!”
楊侗伸手一指:“好個高士廉,真乃朕之孔明!”
裴仁基回頭怒視高士廉:“你瘋了?!這分明是陷我大隋于必喪!”他說完這句就要往出走,高士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裴公莫急,朝堂之上根本商討不出什么,還請裴公散朝之后帶士廉入宮。”
“為何?”
“裴公莫非不知這是陛下演給王世充看的?”
倆人正說著話,朝堂上老太監傳來呼喝聲:“高士廉聽封。”
高士廉連忙出班,跪倒在朝堂之上。
“國家正處用人之際,高士廉學富五車,理當為國出力,特封高士廉吏部侍郎,若立新功,封賞再議。”
“朝散”
就……這么就完了?
文武百官紛紛想宮門走去時,高士廉趕緊奔赴裴仁基一側,到至身邊才說道:“裴公,速速帶我進宮,陛下有事召我。”
“召你?”
“哎呀,裴公快走。”
裴仁基肯定沒聾,朝堂上一字一句也聽得真切,卻沒聽見一句對高士廉的召喚,可見其言辭真切,倒是不好拒絕。再者說,他也有事要問,這才轉身向深宮走去,由太監帶著緩緩入內。
“宣,吏部侍郎高士廉覲見。”
裴仁基站在宮門外愣了,眼見著太監領高士廉進去了,都沒說出來搭理自己一下,這怎么高士廉才入朝就成新寵了?
一刻鐘、兩刻鐘,裴仁基愣是在宮門口站了半個時辰,這才見高士廉喜笑顏開的走了出來,見此,裴仁基趕緊詢問:“如何?”
高士廉回味無窮的說道:“不枉我由交趾一路急奔東都,看來,是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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