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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何銘送到張凌音的家,林白藥掉頭去了歸夢居,司馬錯已經等候在那。
拿著監控錄像帶,連上錄像機和電視,林白藥和何銘在茶社里的聊天畫面頓時呈現出來。
鑒于技術限制,畫面有些模糊,但能分辨出人物身份,聲音卻相對比較清晰,沒有任何雜音。
“…攝像機用的650線,目前最高水平了…”見林白藥似乎對畫面不滿,司馬錯趕緊解釋。
林白藥對監控系統略有了解,在模擬時代,450線以上就是高清攝像頭,司馬錯能搞到650線,確實是偷窺…哦不,監控達人。
然而在數字時代,720P才能叫高清,1080P比比皆是,這讓習慣了真正高清的林白藥很難對模擬機的最高水平感到滿意。
“司馬,以后要與時俱進了。”林白藥笑道:“現在國際上最流行的是數字監控,用工控機、視頻卡、監控軟件取代攝像機、云臺、***、監視器、錄像機這一整套設備,直接在電腦上實現畫面顯示、切換、控制、錄像、錄像回放功能,安裝簡單,使用又方便…”
國內要發展這個技術,得到2000年后,司馬錯汗顏道:“我稍后就去研究研究…”
林白藥說完之后,原本只拿了錄像帶,走到門口想了想,又讓唐小奇抄家似的抱起錄像機,直接去找趙合德。
司馬錯望著林白藥的背影,眼神有些幽怨起來。
我特么的又不是搞間碟,設備能用不就行了,研究這么深入干嗎?
還有,我的錄像機啊,松下最經典的老款,現在想買也不容易…
接到林白藥電話,趙合德還在公司加班。
對比林白藥和何銘這兩個股東,他是真正的押上了身家性命,把星盛視為事業的全部和承載未來的夢想。
他以為林白藥是要追問何銘安插副總的事,心里有些犯愁。
昨天兩人說定的協議,還沒來得及跟何銘溝通,主要是因為林白藥堅持剝奪這個副總的管理權和表決權,怕何銘不肯答應,所以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老弟,我在開會…什么?行,我馬上過去。”
趙合德認識林白藥至今,從未聽他語氣如此沉重,頓時變得忐忑起來,以為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難題,絲毫不敢耽誤,叫來柴暮云交代兩句,下樓前往電話里說的酒店。
到了房間,開門的是唐小奇,對這個林白藥身邊的心腹,趙合德自然認得,道:“小奇,你老板呢?”
“老板在里面,趙總請進。”
等趙合德進門后,唐小奇恭敬的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
趙合德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看了下緊閉的房門,臉色愈發凝重起來。
神神秘秘,到底發生了什么大事?
“趙哥來了?快進來…”
尋聲走進套房,看到林白藥蹲在地上擺弄錄像機,頭也不抬,笑著招呼道:“你隨便坐,我把這個線連好,太久沒用過…”
趙合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旁邊的沙發坐下,看著林白藥折騰一陣,忍不住道:“林老弟,你電話里說有要緊事商量,不會就是讓我看錄像吧?”
“對…搞定!”
林白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到趙合德旁邊,熱情的道:“來,一起看,拍的不是很專業,趙哥將就下吧。”
真的看片?
還是兩大男人?
作為經常去明珠市旅游的開明人士,對國外腐朽文化了解頗深。
以前的很多經典電影都是錄像帶,光碟沒有刻錄。
所以資深老色胚往往會以收藏使用古董錄像機為情懷,就像有人喜歡用唱片機聽歌一樣。
趙合德不安的挪動屁股,仿佛距離林白藥遠點才有安全感。
老弟你不愛走正道,我理解,可老哥喜歡曲徑通幽,不喜歡那么直的路。
屋內的氣氛逐漸詭異。
電視打開,畫面出現。
趙合德多年歷練,這瞬間差點沒穩住,暗暗盤算,若林白藥提出什么過分要求,必須得大義凜然的拒絕,兩害取其輕,一把年紀了,就算愿意助興,身子骨也頂不住啊。
可畫面里的人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打架群毆劇情,反而是熟悉的身形面孔,趙合德渾身一顫,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機。
林白藥沒有說話。
該說的,全在錄像帶里。
那些話既是說給何銘聽,也是為了此刻,說給趙合德聽。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
趙合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沉重的呼吸像是西風凜冽,吹動黃沙萬里,又像是受傷的狼王被激怒,寧可血戰一場,也不要屈辱偷生。
“林老弟,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趙合德不是傻子,林白藥既然把錄像帶公開,那就不是監控里他和何銘串通的那個計劃,必定另有打算。
林白藥道:“趙哥,何銘這個人,刻薄寡恩,貪得無厭,行事只看錢,不講信義,沒有道德。更可怕的是,他背景深厚,一般情況下法治難以約束。紅光商貿這七八年怎么攢下千萬資產?首都的太陽奶業,遼北的瀚民果汁,西山的新源煤礦等等,全是何銘投資入股后鳩占鵲巢,吞并吃掉。比如太陽奶業的老總,以職務侵占、抽逃資金、挪用資金等罪下獄,他的妹妹,舅舅,兒子,女兒和侄子等九名親屬牽扯其中,最后家破人亡,慘不堪言…”
“嗯?這個事和何銘有關?”
前年太陽奶業的案子轟動一時,趙合德也有耳聞。
”入股太陽奶的公司叫輝光實業,輝光實業的法人叫周世軍,周世軍有個妹妹是何銘的情婦之一。也就是說,輝光實業其實是紅光商貿的關聯公司,何銘是實控人…”
這是元旦在魔都遇到魚敬宗后,林白藥委托他打聽到關于何銘的內幕消息。
燕子門的生意范圍極廣,燕山人曾說過,信息咨詢是他們的主要業務之一。
所以論消息靈通,非燕子門莫屬。
自何銘開始流露出插手星盛的意愿開始,林白藥有備無患,籌謀了多套計劃,現在用的是最后一種,也是他一直試圖避免的最危險的一種:
雙方徹底撕破臉,再無轉圜余地!
趙合德沒有懷疑林白藥這番說辭的真假,畢竟林白藥給有他的印象同樣神通廣大,縱然不如何銘,但調查對方的底細應該不是太難。
林白藥繼續道:“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只是用股市暴利稍作誘導,何銘就親口承認了對星盛的野心。他想吞并星盛,非從今日起,而是在首都故意接近你并積極注資占股,就已經制定了周密的吞并計劃。以前,他怎么附在太陽奶業那些經營良好的企業身上刮骨吸髓,今后,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星盛。“
趙合德一聲不吭,但從眸子里可以看出曾經的觀點和想法在劇烈的動搖。
”第一步,當然是逼我出局。趙哥,我只在星盛占有三十五的股份,他分走百分之十,還有你的百分之二十,立刻把我變成小股東,搞掉了你的絕對控股權。再通過往管理層安插人手,理順了經營狀況,然后拿我開刀…”
趙合德突然道:“我不會同意他再注資,也不會讓別人注資,稀釋不了股份,怎么逼你出局?”
“如果純靠商業手段,那么太陽奶業的老總也不會哐當入獄,從千萬富豪成了狗都不理的階下囚。”
林白藥眼如利劍,舌似尖刀,冷酷無情的撕開了何銘的真面目,道:“別忘了,他曾讓人查陳浩然的賬。”
趙合德赫然一驚,道:“他…”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以為他只不過是小小的施壓,逼我同意增加一個副總。其實他的真正目的是找到突破口,給我羅織罪名,以便構陷。等吃盡了苦頭,若我識相,把股份讓給他,還可能全身而退。否則,太陽奶業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林白藥頓了頓,道:“趙哥,你是商海浮沉過的人,有錢算什么?想整你,但凡有人發話,有人撐腰,主管部門一個小小的科長就能讓你跟孫子似的到處求情。何銘順風順水慣了,根本沒把你我放在眼里。任由他放手施威,逼走了我,就能集中全力對付你。一年,不,只要半年,我敢打賭,星盛會成為他的盤中美食。”
趙合德頹然坐靠在沙發背上,林白藥的肺腑之言如黃鐘大呂,徹底驚醒了他。
他以為找到了可以為星盛擋風遮雨的大樹,卻沒想到引狼入室,給自己、合作伙伴以及星盛挖了好大的葬身坑。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如果照監控里你和何銘商議的那樣,我可能還沒察覺就被你們架空,兵不血刃的奪了星盛的控制權,然后去股市大賺特賺,豈不更加保險?”
林白藥淡然說了句:“我喜歡當人,不喜歡做狗。”
還有一點,他沒有明說。
若真的幫何銘利用星盛公司去操縱股 價,這個污點會反過來成為何銘要挾他的把柄,今后等閑休想脫身。
趙合德先是一愣,忽然仰頭大笑,最后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拉著林白藥的手,滿懷歉意的道:“林老弟,是我當哥哥的對不起你。當初背信棄義,沒聽你的勸阻,招了何銘這個白眼狼,以致于星盛的大好局面差點毀于一旦。今后我只聽你的,你說怎么辦,咱們就怎么辦!”
林白藥費勁唇舌,嗓子都冒煙了,終于把趙合德從懸崖邊拉回到正確的道路,輕舒口氣,笑道:“還能怎么辦?干他丫的!第一步,你我聯手,逼他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