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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今朝若是同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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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面的聊天是溝通的捷徑。

  就比如日后2022冬奧會,為了開幕式點火的方式,首都奧澳組委和國際澳委會郵件來往多次達不成共識,最后派人冒著疫情親自過去面談,很快得到圓滿解決。

  而比面對面聊天更捷徑的是,在大雪盈尺的深夜,于小小的封閉空間里,借著螢火蟲似的朦朧光線,我在笑,你也在笑。

  這是并不熟悉的兩個人發生量子糾纏的絕妙時機,就算你過了這個村還有十家連鎖店也沒轍。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遇不到,就是遇不到。

  關上衛生間的門,林白藥再次來到窗前,靜靜的看著大如席的雪花鋪天蓋地。

  過了一會,身后響起腳步聲,隗竹已經穿好了里外的衣服,還沒干透的頭發隨意的披在肩頭,站在林白藥旁邊,好似被煙雨浸潤后的桃花,輕聲道:“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雪…”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所以第一次其實最無關緊要,卻又詭異且沒有道理的被人們最為看重。”

  這次雪災不會比08年雪災嚴重,不出意外,隗竹會有第二次看到大雪的機會。

  隗竹湊近玻璃,輕呵了一口氣,伸手在滿是水氣的玻璃上劃了一只小小的鳥,笑道:“看來你不是會留戀過去的人。”

  “對世界而言,物質是第一性的,而物質又總是在運動變化的。這一刻的你,已經和上一刻的你不同,如果留戀過去,必然會忽略現在,又怎么去看到未來呢?”

  隗竹明白他是借哲學思辨委婉的來開導自己,只是思念之所以成為思念,就是因為困于過去無法解脫。

  低聲道:“決定論認為,過去可以決定現在,現在可以決定未來,既然過去的一切決定了未來的一切,又何必在意呢?順其自然便好…”

  林白藥嘆了口氣,心智成熟的人都有成熟的哲學觀,所以很多時候除非自個想通想透,外人改變不了什么。

  再者說易行難,不知別人苦,莫勸別人善,道理都是說的簡單,輪到自己其實也是難勘迷障。

  “這是仙蜂鳥嗎?”

  玻璃上的小鳥再次變成水滴,流淌出長短不一的線。

  像是淚。

  隗竹目光柔和,道:“對,它叫紫冠仙蜂鳥。“

  “紫冠仙蜂?聽名字就能想象它的漂亮迷人…”

  “是啊,蜂鳥很小,微不足道,不引人注目的迷人,迷人的不引人注目。但它卻是大自然里唯一可以懸停并倒著飛的鳥…”

  原來,隗竹用仙蜂鳥做網名,正是希望能像它一樣具有掌控重塑舊日時光的能力。

  林白藥轉過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彎曲食指做了個敲的動作,笑道:“手機你拿著,還是老規矩,有事敲墻。知道摩斯密碼嗎?“

  隗竹被他引起幾分好奇心,驚訝的道:“你懂摩斯密碼?”

  林白藥聳聳肩,笑道:“沒辦法,誰讓我是寶藏男孩呢?等會注意聽,兩長一短,停頓,又一短,是摩斯密碼表達的晚安。”

  這一手是他跟晉升海王后的朱大觀學的。

  為了泡妞,朱大觀jing研過魔術、藝術史、美妝穿搭、心理學、音樂史和諸如摩斯密碼之類稀奇古怪的技能,游戲,打球,跑步,舉鐵,堅持不懈,從此腰掛三叉戟橫掃大海,泡妞幾乎再沒有失過手。

  由此可證,海王絕不是好當的…

  隗竹笑的開心極了,道:“好啊,我等著。”

  送林白藥離開,隗竹關上門,脫掉羽絨服,蓋好被子,上身斜靠在床頭,側耳等著墻那邊的摩斯密碼,專心和期待加持,似乎還真的忘記了對黑暗的恐懼。

  片刻之后,果然聽到墻那邊傳來兩長一短加一短的敲擊聲。

  她連自己都沒察覺,唇角竟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學著林白藥曲起食指,輕輕的敲了敲墻。

  滴滴嗒,嗒…

  代表著ge,也就是good

  晚安。

  晚安。

  隗竹身子下滑,把手機點亮放在枕頭邊,伴隨著那點微光沉沉睡去。

  這一夜,很安心!

  早上醒來,林白藥看看天,還是灰蒙蒙的,依舊大雪紛飛不休,利落的翻身下床,洗漱后出門。

  先到樓下大廳,詢問早餐,得知住宿不含早,也不提供早餐。

  按前臺的話說,周圍很多美食街,沒人愿意在酒店吃飯。

  這話有道理,林白藥贊同,可外面這鬼天氣,積雪能沒到小腿肚,誰能跑出去吃飯?

  估計也沒飯店開門營業。

  轉頭回到樓上,看看時間,七點半了,正常來說,隗竹應該起床了。

  應該的吧?

  咚咚!

  敲門沒有回應,再喊幾聲還是沒回應,林白藥臉色一變,來不及找服務員要鑰匙,直接抬腳猛踹。

  接連三腳,把門踹開,沖進去后發現隗竹還好好的躺在床上,心里松了口氣。

  至少人在…

  可再看她臉頰發紅,嘴唇發白,雙眉緊蹙,無意識的微微搖晃,神情滿是痛苦,趕緊用手摸了摸額頭,滾燙的嚇人。

  發高燒!

  肯定是昨晚折騰的太厲害,情緒忽高忽低,雪地摸爬滾打,洗頭洗澡又遇到停水停電,鐵打的也熬不住,硬生生的折騰感冒了。

  感冒不打緊,可高燒驚厥,很可能危及生命。

  林白藥絲毫不敢耽擱,立刻到前臺找了兩女服務員,上來幫著給隗竹穿了衣服。

  這天氣也指望不上救護車,不幸的萬幸,距離酒店一公里之外就有家煤礦中心醫院,問清楚方向,林白藥直接背起隗竹,二話不說,狂奔而去。

  屋外寒風如剛磨的刀,往臉上胡亂的割。落腳在地,登時深陷雪中,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

  路上沒有一個行人,林白藥只能用羽絨服帽子裹著隗竹的頭臉,雙手從后緊緊托住臀腿。

  此刻也沒別的念頭,直起腰背,盡量把身體舒展開,為她擋風遮雪。

  一公里,正常跑步只需要幾分鐘,就算背著人負重慢跑,也要不了太久。

  可面對暴風雪的肆虐,卻比想象中更累。

  林白藥只顧著奔跑,不惜力,不減速,很快就開始喘著粗氣,忍不住張嘴呼吸,又感覺肺部火辣辣的疼。

  過了幾分鐘,手臂開始酸麻,幾次都差點讓隗竹的身子滑下去,唯有咬著牙使勁堅持。

  “謝…謝謝…”

  耳邊突然傳來隗竹虛弱的聲音,林白藥沒法回頭,大喜道:“你醒了?沒事的,別怕,就是小發燒。咱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馬上就到,你再忍一會。”

  “嗯,我…沒事…你別急,慢慢走…”

  或許是被冷空氣一激,間接進行了物理降溫,隗竹恢復了神智,這讓林白藥安定了不少。

  “慢慢走?你這就瞧不起人了。去財大…咳咳,”

  林白藥怕她再昏迷,費心逗她說話,不料被雪花塞了滿嘴,呸呸吐了兩下,道:“去財大打聽打聽,三千米我跑五分鐘,馬拉松十分鐘跑完…”

  話音未落,左腳踩進個深坑,積雪嗖的沒到了小腿肚,好險腰力夠爭氣,危險關頭勉強撐住,沒失去平衡。

  可這下抻到了大腿內側的肌肉,左腿瞬間用不上力。

他發了狠,用盡吃奶的力量,才緩慢的把腳從積雪里拔出來  這樣簡單的動作,這樣寒冷的天氣,額頭卻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放開我吧!”

  隗竹勉強睜開眸子,看著林白藥疼的接近扭曲的側臉,伏在后背也能感受到他渾身都在顫抖,掙扎著想下來,道:“你受傷了…”

  “別動!”

  “沒關系,我感覺好多了,應該能走…”

  林白藥惱火的抬手打了一下隗竹的屁股,怒道:“你剛才驚厥了知道嗎?想死嗎?”

  接著,兩人似乎都驚呆了。

  林白藥張張嘴,不知該怎么解釋。

  他們的關系遠沒到可以打人這個位置的地步,如果背著去醫院屬于緊急避險,那么現在這一巴掌,純粹是犯罪進行。

  可沉默不是辦法,正當林白藥準備道歉的時候,隗竹的雙手雙腳主動收緊,摟住他的脖子,夾緊他的腰身,吐出的氣息挨著耳后的肌膚輕輕的鉆進耳朵里:“林白藥,那就拜托你啦…”

  林白藥心里清楚,這是隗竹在盡最大的努力,降低自身體重對他的負載,只有兩人貼的越緊,完全沒有縫隙,背的時候才能越省力。

  “交給我吧。”

  林白藥的雙手穿過隗竹的腿彎,深呼一口氣,拉傷的疼痛經過這片刻的緩沖,暫時能夠忍受,再次邁開腳步,向著醫院的方向沖去。

  大雪茫茫皚皚,如果從天空俯瞰,兩人共沐白了頭,像是干涸待斃的魚,相濡以沫,不離不棄,正奮力的游往大海。

  終于,醫院在望。

  急診科醫生做了診斷,量體溫高達40.5度,馬上安排吃藥輸液。

  一番忙碌后,見隗竹再次昏睡過去,林白藥才抽空找醫生檢查了左腿,肌肉拉傷,冰敷一會就好,沒有大礙。

  拿著冰塊,坐在病床邊的椅子里,邊敷邊休息。

  不知怎的,打隗竹那一下,圓潤又充滿彈性的手感這時方從掌心滲透到了大腦的反射區,他低頭看著手,竟有些遏制不住的輕輕揉搓了搓。

  太特么猥瑣了!

  人家生病要死,你在干嗎?

  林白藥拿著冰袋狠狠按在了腿上,刺激的啥想法都沒了,呲牙咧嘴的發出無聲的哀嚎。

  這次虧大發了,得扣隗竹兩個月技術顧問的工資。

  兩個月不行,三個月…半年吧,資本家不喝員工的血,怎么發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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