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十五章 天降
(暫時不要點開,稍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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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光列騎著一批戰馬,當先走在半人高的大薊叢里。
托西班牙人的福,物種入侵的西班牙大薊在荒無人煙的阿根廷平原上越長越高,越長越密,就像卡斯蒂利亞人在這新大陸上的優勢一樣。但是大薊好除,西班牙人可不好除,這些來自舊大陸的殖民者最終就會像大薊一樣,利用其超強的競爭優勢,在新大陸牢牢地占據上風,成為這片大陸的主人。
當然這是原歷史時空的走向,在東岸人所在的這個17世紀,對于西班牙人乃至整個舊大陸的人來說,東岸人又何嘗不是一次“物種入侵”呢?他們的競爭力強弱,在別的地方也許還不是特別明顯,不過在這西班牙一家獨大的南方新大陸,卻是太明顯了!其最突出的表現,大概就是東岸人在拉普拉塔和巴西高原兩個方向一輪又一輪的擴張吧。
韓光列是現役陸軍軍官,隸屬于憲兵司令部,正兒八經的少尉,韓鐘之子、韓可昌之孫,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話說他們韓家原本是淮安府第一個投誠東岸的大族,一直頗受廖逍遙廖司令的優容。當初還在山東的時候,韓家二代幾兄弟就已經擔任東岸方面的官員了,比如韓可大、韓可久都在山東入仕,當一些事務性的中層官員,二人的子侄輩也頗多建樹,韓金、韓銀、韓庫、韓錢都在臺灣銀行任職,有的已經獨當一面,韓镕目前則在寧波府任職,干著司法工作。
至于和老父韓至美一起移民東岸的韓可昌、韓可榮等人,韓至美、韓可昌已經因病先后去世,韓可榮則在家經商,從河間地區販賣稻谷、桐油、馬黛茶、皮革(主要是鱷魚皮)等特產商品到東部沿海的核心城市區,賺取利潤。不過近些年來因為年時日高,又得了諸如風濕之類的疾病,因此已經淡出商界,將生意交給了兒子韓銘及侄子韓鐘經營,自己打算去干燥一點的南方地區生活。
韓光列基本是韓家第四代當中最出色的一個了,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便混上了少尉軍銜,聽說在憲兵司令部內也有貴人賞識、提攜,這日后的前景非常看好。不然的話,你以為這次上頭會將這么一個可以在很多大人物面前“出彩”的機會讓給他這個毛頭小子么,怎么可能!
而說起韓光列這次的任務,就不能不提一下前陣子剛剛在南方潘帕平原上發生的一起“暴動”事件。那就是著名流浪雇傭軍伊尼戈、草原悍匪“一吊三”吳翼飛兩人聯手,帶著一幫烏合之眾攻破了西班牙人的殖民小鎮弗朗哥鎮,名聲大噪,同時也令西班牙人非常恐慌,第一時間趕去查看,并派出騎兵搜索、追擊,打算將這兩人及手下徹底鏟除。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伊尼戈和吳翼飛二人背后都站著誰——還用說嗎,他們戰斗中使用了現在名氣越來越大的米尼槍,西班牙人心里能沒點逼數嗎——因此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奧萬多將軍派出的騎兵注定是要無所斬獲了。
另外,在那次事件發生后,布宜諾斯艾利斯方面除第一時間將消息告知利馬方面以外,也派出了代表團前往東岸首都進行抗議,要求東岸方面嚴格約束國民,不要再做出這類有損雙邊關系的惡劣事件,否則他們也可能會采取反制措施。
其實,西班牙人如此“氣勢洶洶”地抗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是讓步了。即他們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東岸人你不要再亂搞了,這次發生的事情我們可以當沒看見、不存在,所謂的追捕也是象征性的,但你們一定要保證下不為例,否則我們就要進行報復了。
西班牙人這種色厲內荏的態度,自然被東岸上下看穿了,因此他們一面對其敷衍塞責,一面試探性地問起了之前已經擱置許久的關于東岸國民在鹽布鐵路以東從事各類經營活動的事情。結果西班牙人對此依然沒有明顯積極的回應——其實也不怪他們,這種大事需要馬德里方面做主,他們還無權決定——這令東岸上下有些失望,因此在某些人的授意下,繼國家情報總局出手后,憲兵司令部借口西班牙人的一支陸軍部隊剛剛在武平縣一帶與東岸人就巴拉那河中的一些沙洲島嶼的歸屬發生了小規模沖突,硬是擠了進來,打算策劃一起事件。
他們策劃的事件嚴格來說與之前雙方爭奪沙洲島嶼的事情也不無關聯,說起來也是對那一連串爭搶的報復了。按照憲兵司令部的計劃,這次少尉韓光列將帶由流放犯人、非國民勞務工及少部分便衣憲兵組成的一支近百人的隊伍,深入武平縣對面的西班牙人控制區,對他們的一些殖民村莊進行報復性劫掠,誰讓這些人之前參與了在巴拉那河中心沙洲上的那一系列造成了十數人死傷的武斗事件呢?
此時已經日近中午。韓光列看了看太陽,下令大伙下馬休息一會,分批進食、休息,為接下來的襲擊行動蓄養體力。而韓光列本人,則靠坐在一棵樹下,隨意吃了點干糧后,便拿出了筆記本,不厭其煩地翻看自己先前做的功課。
“‘查科’一詞源出于克丘亞語,是‘狩獵之國’的意思。這是一個多林的平原,為潘帕草本平原往熱帶的延伸過渡區。這片土地幅員遼闊,地勢平坦,甚少起伏。有許多面積廣大的區域,土地坦蕩,一望無垠。再加上氣候方面的因素,這里形成了一些洪泛區、沼澤區和湖泊區。但很多沼澤會在冬季消失,長滿肥美多汁的牧草,這給動物的繁衍生息提供了非常好的基礎,因此被土著克丘亞人稱為‘查科’(狩獵之國)。”韓光列拿手指在這些文字記錄上一行行劃過,并不斷回憶之前幾次深入查科平原時的感受,以加深印象。
“可恨這里的克丘亞人為何對西班牙王國如此死心塌地,難道天主教洗腦真的那么厲害嗎?”看著看著資料,韓光列就遺憾地一拍大腿,懊惱地輕聲說道。
在前面很多次深入查科平原的各種活動中——有陸軍系統的參謀旅行、有地質部門的冒險勘測、有國家情報總局的刺探行動——東岸人所遇到的最大威脅就是各種來自克丘亞人的敵意了。
這些生活在查科平原上的土著們,以狩獵和種植玉米為生,篤信天主教,對任何外來者都十分警惕,一經發現就會第一時間上報給神父或干脆對東岸人展開襲擊。對于這種防不勝防的行為,東岸人根本沒什么好的應對方法,以至于活動大受影響,且還頗是產生了一些傷亡事件,讓人很是惱火。
等到這次武平、武信兩縣與西班牙就巴拉那河中心的一些島嶼、沙洲的歸屬權產生糾紛,這些克丘亞人就站在西班牙人一邊,甚至還接受了他們的征發,為駐守在雷西斯滕西亞的那個梅斯蒂索步兵團站場,“極大傷害了東岸人民的感情”。
因此,這次韓光列少尉帶著這百十人秘密潛入查科平原,說不得要重點“照顧”一下這幫人了,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對于上級的這個要求,韓光列本人也是非常認可的:開什么玩笑,西班牙王國國力孱弱、政治腐敗,對東岸依賴頗深,因此東岸國民歷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智利等地橫沖直撞,即便犯了什么事,西班牙人也不好處置,說起來和日后的領事裁判權也相差無幾了。
可這種有待就是在查科平原上不好使。他娘的那些愚昧至極的克丘亞人,可能沒搞清楚東岸到底有多強大,居然被西班牙殖民官員和教士們蠱惑得忠貞不二,為這些同樣是外來侵略者的半島人賣命,簡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韓光列覺得,對這些榆木腦袋就應該狠狠地懲戒一下,不然他們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居然死心塌地地為西班牙人賣命,他們是有多純?二十多年前發生的那場聲勢浩大的克蘭迪人大起義難道已經忘了嗎?真是賤得可以!
眾人分批吃完飯休息完畢后,韓光列喊來了幾個頭頭,與大家再次確認了一些細節,比如在哪里設置臨時休息地點、在哪里設立藏糧食和彈藥的地方、在哪里與對岸的本部進行聯絡等等。這些細節都是必須要注意的東西,不然的話可能無法在查科平原上堅持太久。
1678年7月10日,韓光列率領的隊伍找到了一個隱藏在樹林、大薊叢中的克丘亞人村落,趁其不備發動了一場突襲,并以傷亡六人的代價消滅了村子里的所有抵抗力量,其中超過十人是半島人或克里奧爾人。
7月13日,轉戰另一處的韓光列等人再度有了斬獲,他們捕獲了一支往雷西斯滕西亞城運送物資的馬隊,殺死西班牙士兵十余人(基本都是梅斯蒂索人),并將包括糧食、布匹、食鹽在內的物資焚燒一空。
7月18日,他們攻破了一個西班牙貴族的莊園,打死打傷二十余名半島人或梅斯蒂索人,同時將這個莊園內值錢的財物劫掠一空,莊子也一把火燒了,后被趕來救援的西班牙騎兵擊退。
整個七月,這類治安事件層出不窮,讓駐守在雷西斯滕西亞的那支西班牙步兵團疲于奔命,愁上加愁。他們當然知道這事是東岸人干的,這從一位不幸受傷被俘的東岸“土匪”嘴里不難審訊到,但這種事情你又沒法拿到臺面上來說,因為嚴格來說這些犯境的土匪要么連東岸國籍都沒有,要么在東岸國內也是所謂的被通緝狀態,東岸政府想要摘除與他們的關系非常容易,西班牙人還會無話可說。
所以,問題就出在這里!東岸人此次越境襲擊很明顯是經過精心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惡心你、打擊你、動搖你,讓你對他們產生畏懼的心里。如果再聯系上上個月發生在南邊潘帕平原弗朗哥鎮的事情的話,東岸人此舉就又會被套上一層更深的意義。
但不管怎樣分析、猜測,西班牙人——尤其是對雷西斯滕西亞城的守軍來說——最需要優先考慮的,就是怎樣將入境的這支東岸土匪部隊給驅逐或消滅掉。這個名叫韓光列的東岸土匪頭子,入境已經上了很多大人物的名單,他帶著手下像一群餓狼一樣穿梭在草原、沼澤、樹林和大薊叢中,不斷對散布在各處的村子、莊園進行襲擊,制造殺戮和恐慌事件,讓人好不著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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