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剝山成喙
凝固的時空被神秘人徹底瓦解，所有的人都在威壓的席卷下，失去了所有的戰斗力。
玄鐵城尸毒蔓延，曹莽等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數的百姓化作邪尸。
這一戰，終究是敗了。
而事實上，這一戰也從來沒有過任何懸念。
當神秘人出現的那一刻，一切就似乎已然注定。
風無相緩步走到了慕容柔弱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心中稍安。
夜行照那一袖終究還是留了手，只是碎了她的筋骨，傷了她的丹田，卻沒有奪走她的性命。
“傷太重，即使是萬古圣體也無法自愈，她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休養，才能慢慢恢復實力。”
神秘人的聲音很淡，眼中不含任何情緒，只是繼續道：“和你一起來的那條龍，會把她救走的。”
風無相點頭道：“那我放心了，走吧。”
神秘人笑了笑，右手輕輕一揮，便帶著風無相直直朝北而去。
高空上，風無相朝下看去，只見玄鐵城斷壁殘垣，所有百姓幾乎都已然變成了邪尸。
他們像是受到某種指引，發了瘋似的涌出城門，朝北而去。
夜行照已然不見，梵淚熄和玄歌正跟在后面，直追風無相兩人。
神秘人道：“她們兩個，倒是挺在乎你的。”
風無相笑道：“梵淚熄欠我不少，她想還。我是玄歌的貴人，我死了她也得死。”
“貴人？”
神秘人微微瞇眼，道：“誰下的預言？”
風無相道：“一個神靈，至少她是這么說的。”
神秘人點了點頭，道：“預言沒錯，那個所謂的神靈，應該多少有些手段，只是他沒算到我會出現，所以失誤了。”
風無相沉默了。
過了十多個呼吸，他才忽然道：“萬一他沒失誤呢？”
神秘人偏頭看了他一眼，道：“意思是，這一次你能贏我？”
風無相道：“萬一呢。”
神秘人哼了一聲，道：“我想不到你有任何辦法能贏，但如果你真的贏了，那我允許你跟著我。”
風無相搖頭道：“我和夜行照一樣，不喜歡當狗。”
“錯。”
神秘人臉色肅穆，鄭重道：“不是當狗，而是一種信仰，一種讓人愿意去死，去付出一切的信仰。”
風無相道：“這樣的信仰還真是可怕。”
“你不會明白的。”
神秘人不再都說，只是帶著風無相飛了下去，穩穩落在了大地之上。
這是一片曠野，距離玄鐵城大約二十里，前方便是月牙形的玄鐵山。
正值初春，鶯飛草長，萬木逢春。
四處野芳幽發，蛾蝶起舞，蜂鳥翱翔。
陸陸續續的身影，已然從背后跑來。
這些都是凝滅境以上的強者，常年居住在玄鐵城，此刻化作了邪尸，受到指引，最先到達。
緊接著便是普通修者，然后是平民。
他們衣衫破碎，滿身血污，處處都是創傷。
麻木的臉，迷惘的目光，與四周絕美的自然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
梵淚熄和玄歌也落了下來，背后跟著的圣龍和青青。
她們遠遠看著風無相，卻不敢靠近。
沒有人能在神秘人手中，救出風無相。
“那個姑娘，很特別。”
神秘人皺起了眉頭，道：“看不出任何不對勁，但偏偏我的威壓對她無效。”
風無相道：“我也在挖掘她的天賦，但相處時間太短，還未有發現。”
“以后我會注意的。”
神秘人說了一句，然后抬起頭來，看向前方的山脈。
他呢喃道：“我等這一天，其實也很久了。”
風無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瞇眼道：“此山名為玄鐵山，是云靈大陸著名的山脈，因為它的礦藏資源極為豐富，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支撐起了大半個東魏的武器鍛造原材料。”
神秘人冷冷一笑，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四周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只是有所蔭蔽而已。”
風無相不禁道：“你是說，玄鐵山別有洞天？因為某種東西或力量的影響，才讓這里產生了如此多的礦藏？”
神秘人道：“你不妨看看他們在做什么。”
風無相連忙回頭，只見玄鐵城的邪尸們全部都出來了，他們對著玄鐵山，紛紛跪到在地，不停磕著頭。
數十萬人，同時下跪磕頭，口中念著莫名的語言，形成一股浩瀚的信仰之力。
而這一股信仰之力，以肉眼難見的方式，匯聚成汪洋巨浪，灌注進了月牙形的玄鐵山中。
風無相深深吸了口氣，道：“原來你將他們化作邪尸，是為了打開這座山，這座山有封印？”
“當然有，但這樣的封印，卻攔不住我。”
神秘人沉聲道：“只是我要做的是，喚醒這座山。”
說話間，他右手突然伸出，化作殘影。
僅僅一個呼吸，他朝前戳出上千指，無數道規則形成一張古怪的圖案，瞬間朝著玄鐵山而去。
而就在此時，玄鐵城上空，虛空陡然破碎，足足四面黑色的古盾降落而下，似乎要鎮住這一切。
“看到了嗎？這就是玄鐵山的陣法，只有神靈的力量才能將其引出，可它在我面前，卻太弱了。”
神秘人的話剛說完，古怪的圖案已然印在了四面黑色古盾之上，強大的力量一瞬間便將四面古盾化作齏粉，連塵埃都未曾留下。
風無相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虛空似乎坍縮了無數次，只是被古盾修復了而已。
這一瞬間的碰撞，是道的法則在角逐。
只是凡人根本看不出來，還只是以為爆炸了一下而已。
無論如何，陣法就被什么人輕易打碎了。
“看吧！不枯不朽的存在，該出世了。”
神秘人的聲音也有些激動，大聲道：“現在你可以看到，這座山的真面目了。”
隨著他的聲音，大地顫抖了起來，整個玄鐵城都開始搖晃。
巨樹折斷，泥石坍塌，整個山都在開裂。
風無相瞪大了眼。
他終于看到了。
一根根觸角從山體內部穿透了出來，張牙舞爪如亂發在虛空蠕動著。
再仔細一看，那哪里是什么觸角，分明是形狀變化無窮的肉芽兒。
那些血肉是黑色的，像是尸體內部的寄生蟲，一瞬間穿透皮膚爆開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一瞬間，無數的黑色肉芽都投了出來，將整個玄鐵山的泥石都迅速剝離。
緊接著，那些古怪的肉芽上，竟然長出了羽毛。
灰暗的羽毛，無比凌亂，看了惡心難耐。
但漸漸的，隨著山體被完全剝落，風無相終于看到了內部的景象。
他愣住了，只覺呼吸都停滯了。
那哪里是什么山，分明是扎入大地深處的巨喙。
雖然只露出了尖端的一部分，但已然是高達千丈，雄偉壯闊。
巨喙之上，長滿了爛肉，與莫名的羽毛混雜在一起，像是不可名狀的怪物。
當它出現在天地間的那一刻，無盡的威壓，已然席卷天下。
《葬命神箓》發出金屬鏗鏘之聲，不停旋轉著，似乎遇到了生死仇敵一般。
而梵淚熄與玄歌已然瘋狂后退，同時身上的靈氣也在瓦解。
可以說，如果不是神秘人在，她們已然在這股威壓之下，化作齏粉。
此刻，東魏、中山、姬武、燕國、西唐、楚江、大涼、蜀莊等人族七國都感受到了這一股邪惡的氣息。
永恒雪疆有雪獸嘶吼出聲，古神沙漠卷起黃沙千丈，有莫名的存在低語。
萬里蓮塘卷起巨浪，無數蓮花被淹沒。
巫蠱山脈發生了大地震，無數毒蟲開始廝殺。
西妖國，神塔之巔，那位早已隱世的西妖天母睜開了眼睛，滿臉的驚愕。
惡毒沼澤之中，一條長達百丈的巨蟒探出了頭顱，小心翼翼看著天空，又連忙縮了進去。
剝山成喙，天地劇變。
只有神秘人看著那露出的巨喙尖緣，嘆聲道：“無數年過去了，歲月悠悠，滄海桑田，它依舊是當初模樣。”
“即使深埋大地，即使封印再深，依然不枯不朽，不死不滅。”
“這就是偉大，偉大的姑獲鳥。”
風無相閉上了眼，道：“果然是姑獲鳥之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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