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砸成碎片。
蘇府之中,一個男人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現,咬牙切齒道:“好個風無相!當真是欺人太甚!”
“看不上我娘子,意思不就是我連他都不如嗎!”
“我能不如一個周天境的廢物?更何況他明家早已沒落。”
說到這里,男人終于下定決心,道:“黑山,你這就去明府,把風無相給我宰了。”
他的身旁,黑衣人臉色微變,連忙道:“姑爺,小姐和老夫人都吩咐過,這段時間風聲緊,我們做事要謹慎,尤其不能報復明家。”
男人擺手道:“我蘇家做事,還需要看什么風聲嗎?不教訓他風無相,我難泄心頭之恨。”
黑山道:“可是事后小姐知道...我們擔不起責任啊。”
屋子里陷入了安靜。
片刻之后,男人才壓著聲音道:“這樣,不殺人,你過去把他右手砍了。”
黑山有些猶豫,低聲道:“姑爺,風無相倒是好說,可他那大哥明定,可是中山國第一天才啊。”
“昨天我一刀斬去,他連躲都不躲,實力深不可測,我恐怕不是對手。”
男人無奈道:“你是不是傻啊?明定就是個修煉狂,常年閉關,怎么會察覺到你?”
黑山這才笑了起來,道:“姑爺放心,天亮之前,屬下必然把風無相的右手帶回來。”
說動就動,絕不猶豫,這是優秀殺手的必備品質。
黑山穿好了夜行衣,蒙住了面,便悄然來到明府。
他潛入進去,來到一個院落,眉頭忽然皺起。
院子里的地磚豎排而貼,整整齊齊,可中間那一塊地磚,竟然是橫著放的。
他咬牙道:“該死,其他都豎著放,干嘛把它橫著。”
說話間,他一掌將地磚震起來,伸指從中切開,豎著放下去。
“這樣好看多了。”
他心中舒坦了,朝前走去,突然又愣住了。
前方的白墻,在月光下顯得無比整潔,但卻有一點陰影。
那個地方鼓起來了一點!
平平坦坦的多好,為什么要鼓一坨出來啊。
黑山連忙飛身而起,一掌把墻按平。
他這才開心地笑了起來。
“何方盜賊,竟敢入我明府,不怕粉身碎骨嗎?”
一個沙啞、滄桑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冷漠,又帶著嚴厲。
黑衣人身體繃緊,瞬間回頭。
不知何時,走廊上竟然站著一個道士,他穿著古老的道袍,須發花白,仙風道骨,頗有高人風范。
逍遙子淡淡道:“今日府中失竊黃金千萬兩,就是你干的吧?”
千萬兩?!
那得拉多少車啊...能是我干的么?
但黑山不敢輕舉妄動,這個道士看起來并非尋常之人,以前怎么不知道明家有這等高人啊。
他瞇著眼,右手一動,一柄黑刀已然祭出,散發出凜冽的殺意。
“修者?”
逍遙子道長瞳孔一縮。
黑山寒聲道:“老道士,放馬過來吧,休想讓我束手就擒。”
逍遙子道長呆了幾個呼吸,才淡然笑了出來。
他緩緩道:“世間萬事,皆有緣法,你來明府,為之何事?”
黑山冷笑道:“少廢話,你這等高人,猜也猜得到我是來找風無相的吧!”
“自然。”
逍遙子點了點頭,笑道:“既是找無相的,便去吧,他在東苑三進院。”
黑山頓時愣住,驚愕道:“你竟然不出手?還告訴我位置?”
逍遙子撫著胡須,高深莫測淡笑道:“貧道說過,一切皆有緣法,因果輪回,自古如此。”
他負手轉身,緩步離去,走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后,他重重出了口氣,汗水頓時流了出來。
“還以為是普通小賊,沒想到竟然是修者,好險啊,差點被滅口了。”
逍遙子擦著冷汗,連忙跑到房間深處,來到床底下,拉開地板,鉆進了密室。
到了密室中,他才覺得沒那么害怕了,喃喃道:“天亮再出去,不...過幾天再出去吧,太嚇人了。”
而此刻的屋外,黑山站在原地,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莫非...這就是高人風范?不問世俗?不干預天道?”
黑山喃喃自語,也微微松了口氣。
隨即,他森然笑道:“風無相,你家的高人都不幫你,看來你是注定要倒霉了。”
黑山興沖沖地,直接沖往東苑第三進的院子。
穩穩落下,他正要朝前,卻忽然看到墻上一塊凸起,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平整的墻面,有一塊磚似乎松動了,整個支棱了出來,看起來極為糟心。
他咬了咬牙,飛了上去,將磚塊塞了進去,心頭才稍微舒暢了些。
可偏頭一看,竟然發現整面墻還有六七塊磚也是支棱出來的。
“明家果然是沒落了,連這種明顯的痕跡都不知道修繕一下,看著不難受嗎?”
黑山逐一把這些磚都按進去,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下舒坦了吧?”
“是啊,整整齊齊的。”
回答完之后,黑山臉色突然僵住,連忙回頭,便看到了一臉笑意的風無相。
他心中頓時大喜,道長前輩果然是好人,沒有騙我,這里的確是風無相的院子。
風無相道:“大晚上的,還過來搞裝修,真是辛苦了。”
“搞裝修?”
黑山愣了愣,頓時大笑出聲。
這風無相果真愚蠢,連夜行衣都看不出來么?甚至還認為我是苦工?
他瞇著眼,臉色一冷,正要說話,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二弟,大晚上的喊我過來做什么?”
伴隨著聲音,衣冠楚楚的明定緩步走進院子,手握長劍,目光深邃。
黑山臉色頓時僵住。
風無相笑道:“大哥來了啊,你看,爹請了修繕房屋的工人,幫我們整理墻面呢。”
明定看向黑山,眉頭緩緩皺起。
黑山擠出一個笑容,點頭道:“是啊明定公子,我是過來裝修墻面的,所有支棱出來的磚塊,都被我按進去了。”
明定皺眉道:“你這衣服...”
黑山心中一顫,額頭幾乎有了汗水。
風無相道:“他這應該是工作服,為了防灰嘛。”
“是啊是啊。”
黑山連忙點頭,心中驚駭未定。
還好...還好有風無相這個蠢貨給我找借口,不然就完了。
明定道:“這么晚了還過來修繕墻面,確實辛苦,應該賞他。”
風無相點頭道:“的確應該賞他,我有黃金。”
說著話,他跑進屋內,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黑山。
黑山接住,一時間都愣了。
這...我來搞暗算,結果遇到道士指路,風無相幫忙找借口,明定要打賞,風無相給錢...
我他媽是在做夢嗎?
明家都是好人啊!
比蘇家對人都好啊!
黑山甚至有些感動,張著嘴都說不出話來。
風無相笑道:“猜猜里邊有多少黃金,用手摸一摸。”
“謝...多謝...”
黑山這下是真的感動了,在蘇家,一年才百兩黃金啊!
明家兄弟,當真是大善人啊!
他伸手進去一摸,突然感覺手指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當場全身麻痹,重重倒了下去。
風無相連忙跑過來,把小盒子蓋住,大笑出聲。
明定腿一軟,形象頓時繃不住了,擦著汗水道:“竟然真的搞定了!二弟,盒子里裝的什么?”
當然是白天買的雪域冰蠶啦!
風無相笑道:“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人又蠢又笨,還有嚴重的強迫癥,太容易對付了。”
他雖然失去了修為,但靈識依舊敏銳,在黑山進府不久,他便發現了。
但鑒于全府上下都是廢柴,根本不是黑山的對手,還有逍遙子這個內鬼引路,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祭出冰蠶。
于是便有了這樣一出戲。
黑山修為雖高,但也只是武道第三境巔峰而已,被極地冰蠶咬一口,基本上是沒命了。
明定道:“二弟智慧過人,不過這個人該怎么處理?”
風無相笑道:“當然是報官啊,咱爹不是剛丟了錢嘛,他就是那偷錢的賊!”
說到這里,風無相道:“不過到底丟了多少,大哥應該清楚吧?”
明定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說道:“丟了五萬兩。”
好家伙,大哥你果然不老實,我拿了三萬兩,你還拿了兩萬。
兩兄弟對視一眼,都不禁笑了出來。
風無相瞇眼道:“大哥,咱們到底丟了多少黃金?”
明定想了想,鄭重道:“十八萬兩。”
“差不多。”
風無相大笑出聲。
躺在地上、渾身麻木的黑山,看著這個畫面,無聲流淚。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明家的人都是畜生啊,被套路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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