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教授再一次打電話向別人請教問題的時候,他卻意外的收到了一份邀請。
有幾個村民在挖地基的時候,無意間挖出了一個銅罐,里頭有不少東西,可惜都已經損壞,唯獨一面銅鏡保存情況比較好,大家也都很好奇,這銅鏡怎么會在罐子里,又怎么會在這里被發現?經過當地專家的辨認,銅鏡上的字已經確定為遼代的契丹大字。
上頭有四個是已經被破譯的大字,可是其余的那些文字,卻都是不曾破譯的。
他們想要邀請一些對契丹大字有所研究的學者們來幫忙,共同破譯。
劉教授自然是沒有拒絕的,他直接讓對方將臨摹版發過來,加入了研究小組。
當陳艾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劉教授非常的開心,他將陳艾拽過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笑著說道:“你跟著我學了那么久,你看,實踐的機會來了!”
他拿出了幾張圖片,放在了陳艾面前,那上頭都是些契丹大字,“你看,這些是剛剛找到的,尚且沒有進行破譯的,你看看...”
陳艾拿起圖片,認真的盯著看了起來。
“第二個字是年,第四個字是時,第七個字是回,第八個字是今...”
果然,陳艾沒有白學,只是一眼,就已經看出了已經被破譯的幾個文字,銅鏡上有十四個字,而被破譯出來的只有四個。一般來說,這樣被刻在銅鏡上的,尤其是不怎么奢華的非皇室用的銅鏡上的文字,是最困難的,像墓志銘,可以按著史書的記載進行破譯。
而奢侈物,也就是貴族所用的物品上的文字,也可以按著當時的皇室專用名詞來進行翻譯,最困難的就是這些簡單只有幾個字的,完全讓人沒有思緒。而不少外行人覺得,破譯這樣的東西,沒有任何價值,因為得不到什么有意義的東西。
這樣的想法卻是非常錯誤的,因為破譯了這些文字,是可以用來參照破譯其他那些文獻的,每一個字被破譯出來,都是有著巨大的幫助,這對后人了解遼代,研究當時的文化政治經濟乃至外交都是有巨大的幫助。
“第一個字和第三個字是一樣的,這個字,我曾在另外一篇契丹大字的文獻上看到過,當時它有十三種解釋,從銅鏡上的樣式來看,這不像是皇室物品,起碼不像是大貴族所擁有的...”
劉教授在一邊解釋著,而陳艾卻是一言不發。
陳艾的臉色有些呆滯,看起來就像是望著文字發呆。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陳艾已經開始搜尋自己那逆天的知識儲備,所有關于契丹大字的信息,劉教授說的他知道,不過,劉教授說錯了一處,第一個共有十六種解釋。
他將腦海里所知道的每一種解釋都運用在了面前的這幾句話里,想要將其補充完整。
“第一種解釋是為。”
“為年為時?不太對。”
“第二種解釋是有。”
“有年有時?”
“第三種...”
“第四種...”
計算機開始運作,劉教授還在說著自己的想法,可是陳艾已經聽不到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腦海里,正在不斷的進行破譯。
“有,那,何。”
陳艾忽然開口說道。
“嗯?”
劉教授茫然的看著他。
“有三種已知破譯結果符合,有,那,何。”
“有年有時...那年那時...何年何時...”,劉教授瞇著雙眼,繼續說道:“結合后來的回字,我倒是覺得這個何字的解釋是最好的,何年何時什么什么回,以及后來的今,像不像一個女子對遠去的愛人或者親人的哀怨?”
“那其中那兩個字,難道就是夫君,或者愛人的意思嗎?”
陳艾沒有說話,呆滯的看著那圖片,一言不發。
他們兩人在辦公室里坐到了晚上,直到教學樓即將關門,兩人都沒有取得什么進展,劉教授就給了陳艾兩張圖,讓他回去思索,當然,他自己也是要努力破譯的。
他將陳艾關于第一個字的解釋告知了來邀請他的本家,劉先生。
劉先生是一位契丹大字方面的專家,曾將耶律昌允墓志的前4行解讀了出來,當這位先生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顯得非常激動,因為,這位先生也是將這個文字定為了何,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不謀而合啊,不謀而合啊,邀請你果然是對的,人多力量大啊,你這段時日里沒有白研究契丹大字啊。”
面對先生的稱贊,劉教授有些驚喜,先生的看重,其實對他也是很有用處的...劉教授苦笑著說道:“先生,這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一個學生...”
而從這天起,陳艾仿佛走火入魔了一樣,無論什么時候,你都能看到他捧著好幾本書,以及一些圖,低頭沉思著什么,他的筆記本上很快就被各種奇怪的文字所占據了,哪怕在上課的時候,他看起來都心不在焉,幾個老師清楚的發現了這一點。
可是當他們將陳艾叫起來提問的時候,他總是能回答出問題,甚至能回答出他們上一刻所說的話,好吧,陳艾的確是在聽課,可是老師們就是知道,他沒有像從前那樣認真聽課。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陳艾腦海里正在運算著的恐怖的工作量,陳艾的破譯僵持在第五,第六個字上,他瘋狂的查找著所有的契丹大字文獻,從其中找出這兩個字,再用不同的漢字進行常識,看看哪個字能夠完美的符合,這是一個枯燥,乏味,并且恐怖的過程。
在這其中,他當然是能發現一些符合所有文獻里表述的文字,可是這樣的文字并不少,陳艾還需要一一刪減,在如此過了一個星期后,陳艾再次出現在了劉教授的面前。
“第四個字,看,望,眺,視....”
陳艾說出了自己心里那些符合第四個字解釋的大字,劉教授瞇著雙眼,點著頭,他的破譯卻是等,來這兩個字,陳艾的想法與他有些不同,可是劉教授并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看法。
“第五個字,君。”
陳艾非常堅定的說道。
“啊?君?你確定?”
“我對比了十六個擁有這個字的文獻和文物,我能確定,這個字就是君字。”
“我想想,我想想,我想想...”,那一刻,劉教授也變得有些激動,他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圖片,“何年何時看君回?何年何時望君回?何年何是等君回?”
他越想越是激動,急忙拿出了手機。
“喂?劉先生嘛?對,還記得我那個學生嘛,他又拿出了些東西,您先聽聽啊...”
劉教授將陳艾的想法一一告訴了對方,兩人聊了許久,劉教授終于放下了手機。
陳艾呆滯的看著他。
劉教授卻是笑了起來,他說道:“劉先生說他現在就飛過來...哈哈哈,他更激動,如果這是對的,那你做了一件大事,你將已知的契丹大字增加了一個!就是一個,也能帶來巨大的變化!”
老劉格外激動,他不安的來回走動著,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陳艾,咧嘴笑了起來。
“你等一下啊,我去找一下院長!”
你平日里總是來陰陽怪氣,好,我這下要看你急不急。
你能跟我搶學生,看你敢不敢跟劉先生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