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文藝時代 第四零八章 唯一缺點,穿了上衣
第二天上午,于東他們準備去香榭麗舍大街逛逛,但是剛走出酒店的門,就有一個青年跑了上來。
青年戴個帽子,胸口掛著個相機。
“yu先生,你好,我是《巴黎人報》的記者,請問你現在有時間接受我們的采訪么?”
還沒等于東拒絕,記者就問道:“請問之前《法蘭西晚報》上關于你的報道是事實么?你是否在巴黎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能給我們說說么?”
于東看了看旁邊的姜杰,這記者說的一大串,他一個字都沒聽懂。
姜杰會意,把記者的話給于東翻譯了一遍。
《巴黎人報》不是什么街頭小報,于東雖然不是法國人,但也聽過他們。
而且這兩天何碧玉跟瑞斯特都跟于東提到過這家報社,他們一直想來采訪于東,只不過找了出版社跟深空公司的關系都沒有達成目的,現在竟然直接跑到了酒店門口蹲點。
于東沒有回答記者的問題,反問道:“能告訴我,是誰把我們住在這家酒店的消息透露給你們的么?”
記者眨了眨眼睛,笑道:“是有路人看到你們進入了這家酒店,打電話告訴我們報社的。yu先生你放心,我們絕不會通過不法手段獲取你的個人信息。你能跟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么?”
說著,記者又看向余樺他們:“這幾位應該是余樺,莫言,畢飛雨先生吧,據說當時事情發生時你們也在現場,能一起說說么?幾位放心,絕對不會耽誤你們時間的。”
既然是被堵住了,于東便點點頭,同意跟對方說幾句,“當時的情況,之前的新聞報道已經寫得很明白,事實確實如報道上所說。”
“當時被拷住手的就你一個么,其他幾位有被拷住么?”記者問。
“沒有。”
記者拿筆記了兩下,又抬頭問,“為什么沒有?對了,我能給你們拍個照片么?”
“可以,但是只能拍我們幾個,其他人不能拍進去。”
“沒有問題。”
等到拍完照片后,記者再次問道:“他們為什么沒有拷其他人,有什么特別的理由么?”
“之前是有這個打算的,不過中途改變了,至于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們當時為什么又放了你們,是像之前的報道里面所說的那樣,受到現場群眾的壓力么?”
于東想了想,回道:“現場確實有人認出了我,不過警察為什么會放過我們,我就不知道了,這個你得去問問警察。”
“事情發生后,你們雙方有再……”
《巴黎人報》的記者還沒有問完,忽然又跑上來一個女記者,“yu先生你好,我是《費加羅》的記者,請問……”
于東拿手擋了擋直接懟上來的錄音筆,疑問道:“你們報社也接到了熱心民眾的電話?”
女記者眨了眨眼,“我們是有接到消息,說你住在這個酒店,不過絕對是正規途徑,這一點請你放心。”
于東笑了笑,就這情況他怎么放心。
不過他也沒動怒,這些記者無縫不鉆,被他們逮到也是早晚的事情。
他看了看時間,今天他們準備去好好逛逛街的,幾位女眷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玩到。
“這樣吧,下午五點鐘你們再到酒店來,到時候我再接受你們采訪,咱們坐下來好好聊,怎么樣?”于東提議道。
“沒問題。”男記者答應地很爽快,“正好我也回去好好準備一下,下午的采訪可以錄像么?”
“沒有問題,到時候我會給你們至少半個小時時間。”
“那到時候其他幾位先生也會接受采訪么?”女記者問。
于東看向余樺他們:“你們愿意接受采訪么?”
“沒問題。”余樺聳了聳肩。
“我也沒問題。”
“我都行。”
三人都同意了,于東對記者說:“可以。”
“那太好了。”
商量好之后,兩個記者離開,于東也帶著其他人趕快離開酒店門口,生怕再被其他記者攔住,耽誤時間。
走了一段后,于東對姜杰說,“既然已經決定接受采訪,干脆就開個記者見面會吧,你跟瑞斯特說一聲,讓他聯系各家媒體,然后再問酒店有沒有場地給我們用。”
“好的,沒問題,我現在就辦。”
香榭麗舍大街,維珍書店中,奧利維爾看到報架上的一份報紙,封面上有一個舉著手銬的亞裔男人。
他瞟了眼標題,忽然一臉詫異地看向旁邊的女孩子:“安娜,yu,這是yu,他被抓起來了。”
安娜正在翻看一本書,見奧利維爾大驚小怪的樣子,撇嘴道:“這新聞兩天前就出來了,他也沒有被抓,只不過被拷上了手銬,后來警察把他放了。”
“為什么?”
安娜瞥了眼報紙:“報道上面都有。”
奧利維爾笑了笑,開始看新聞。
等到看完之后,他唏噓道:“這兩個警察有點過分了,怎么能夠這樣對yu他們呢?”
“對誰都不應該。”安娜說道:“作為警察,他們瀆職,作為一個人,他們太傲慢,太無知。如果他們稍微有點見識,絕對不會干出這種事情來。”
“嗯,不過說起來,yu的長相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啊,他看起來比我還年輕,他到底多少歲,有人說他三十歲,還有人說他四十歲,可我看他只有二十歲。”
“還沒到三十,東方人看起來確實要年輕一些,他的長相應該是東方人中比較英俊的那種。”
聽到安娜夸別的男人英俊,奧利維爾有些吃醋,“還好吧,我感覺他瘦了點,不過這張照片拍得很好,他看起來很有氣質,而且整體構圖讓我想起了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導人民》。yu雖然戴著手銬,卻有一種沖鋒的氣勢。”
“是么,一個圖你能看到這些東西?”
見安娜很有興趣,奧利維爾嘿嘿笑道:“文學方面,我可能不如你了解,但美術跟攝影,我懂的要比你多。或許現場拍了很多照片,但是最終選了這張,肯定是有道理的。這張圖中,不僅僅是yu展露出一種沖鋒的氣勢,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另外,以他為分割,左右兩邊的人表現出不同的氣質,隱隱有種對抗的感覺。”
安娜盯著照片,訥訥點頭:“聽你這么說,確實能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我之前還以為是隨便選的一張照片。”
自己的話能引起安娜的興趣,這讓奧利維爾非常高興,他又繼續說:“我們再看看yu本人的表情,他的嘴是半張開的,沒有吼叫,但是卻給人一種將要吶喊的感覺。他的嘴角有點微微的往后彎,這代表他此時內心是不屑的,面對脅迫,卻絲毫沒有膽怯,他的衣服……”
一開始安娜還認真聽著,后來感覺奧利維爾越說越離譜,他甚至能夠根據yu穿了一雙黑色的鞋推導出yu平時是個一絲不茍,不愛說話的人。
還美其名曰,心理學。
最讓安娜無語的是,奧利維爾對這張照片表達了一點遺憾,他說這張照片唯一的缺點就是yu穿著上衣,如果yu脫掉上衣,那跟《自由引導人民》就更像了,更有視覺沖擊力了。
安娜搖搖頭,沒興趣再聽他瞎扯,轉而把目光放在了手中的書上。
奧利維爾正扯得起勁,忽然見到安娜低頭,他又訕訕地撓了撓頭,“我真的研究過行為心理學……”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編下去了,順手也拿了本書看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奧利維爾將書放下,抬頭四處亂瞟,他覺得書店里面的人可比書好看多了。
來書店的,很多都是為書來的,也有很多是跟自己一樣,為人來的,還有一些,則為了內心的空洞而來。
靠近窗戶那有個年輕男人,端著杯咖啡,拿著本《巴黎圣母院》,半天也不翻一頁,或者一下子翻好幾頁,顯然沒有認真在看。
他對面坐著個女人,捧著本《情人》,每看幾眼手中的書,就要看一眼男人,這兩個人應該剛認識沒多久,還沒有在彼此面前暴露自己的淺薄。又或者,他們其實對彼此的淺薄心知肚明,卻依舊虛榮地想要通過這種不淺薄的見面來達成某種空洞的儀式。
斜對面有個中年男子,捧著書,翻到某一頁,卻不看,只是來回張望,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或許這個男人跟自己一樣,對書店里面的書并不太感興趣,反而對人更加感興趣。
奧利維爾想,書店里,不總是像安娜這樣認真看書的人。
再比如,靠近門口的一排書架邊,一個黑頭發的青年男人,不停地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又放下一本書,好像每本書他都感興趣,但又好像每本書都不值得他一看。
看他的模樣,似乎不是法國人,或許,他不會法語?不會法語,卻偏要在巴黎的街頭走進一家書店,真是無法理解。
還有旁邊的另一個年輕人,比他還要瘦點,抱著胳膊審視著面前的書架,仿佛國王在檢閱自己的軍隊。
他站的那排書架好像都是暢銷書,其中有好些都是yu的書。
咦,yu?
奧利維爾忽然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那個抱著胳膊的男人,然后又拿起剛剛那份報紙對著看了看。
真的是yu。
奧利維爾頓時激動起來,他正要轉頭跟安娜說,卻忽然聽到一道不遠處響起一道聲音。
奧利維爾循著聲音看去,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正激動地朝yu跑去。
而他身旁的安娜,卻像是被人拍了一巴掌,忽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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