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獵寶檔案 第1260章 賜荃殘藏
這次李承夫婦出訪,是很正式的新加坡官方邀請訪問,因而,媒體報道很多,有關瀚唐集團和李承夫婦的新聞,很快便傳回香江,頓時激起軒然大波。
“新加坡小李副總理和貿工部長楊榮文等,會面李承夫婦!”
“瀚唐集團聯手裕廊管理局,欲打造新加坡互聯網科技產業園!”
“資本外遷?瀚唐失望香江產業結構擬移師新加坡?”
“瀚唐龐大代表團,多產業組團參訪新加坡,意欲重倉星洲?”
一時間,有關瀚唐集團的各種新聞,充斥香江各大媒體版面,什么聲音都有。其中絕大多數報道和評論,都會不約而同地提到一個詞“資本外遷”!
也不怪香江媒體這么猜想,誰讓李承在十天前的政務司官邸發表的演講內容中,洋溢著對新加坡產業結構的贊美,對香江產業結構的單一和僵化,充滿擔憂!
7月15日周五,香江證交所開市不久,受媒體報道“瀚唐集團資本外遷”負面消息影響,恒生指數驟然下挫75點,股市一片動蕩。
這一天,隨行團及李承夫婦的手機,都差點被電話打爆,不僅四叔和彤叔來電詢問,甚至董特以及李承很少打交道的政務司陳方司長,都專程來電。
香江股市歷史上,只發生過兩次因資本外遷而造成股市動蕩,一次是八十年代怡和集團的大規模資本外遷,造成接近兩個月的股市低迷,另一次是回歸前后匯豐銀行的注冊地址更換,也造成一周時間的恒生指數暴跌。
李承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能有幸成為這“第三次”!
回復這些大佬的電話時,他有些啼笑皆非,只不過一次很平常的受邀投資參訪,怎么就冒出這么大的動靜?自己的影響力,已經這么大?
事實上,他有些小看自己,或者說小看瀚唐集團的影響力。
從94年回港創業,到2000年成為華人“二富”,他用短短六年時間,創造出的財富奇跡,這些年被媒體反復講述。他的故事,絕大多數都發生在香江,發生在身邊,香江人耳熟能詳,所以能給市民一種特別強烈的“代入感”。這不是遠在北美、陌生的世界首富故事,所能比擬的。
因而,他的這次率龐大代表團參訪新加坡的舉措,被誤解后造成的恐慌,突然爆發開來,就顯得格外強烈——那是一種“被拋棄”的恐慌。
這種事情,其實在后世真實發生過,那就是塑料花李重倉英倫,引發的香江股市劇烈波動,進而引發市民恐慌……兩者一模一樣!
第二天上午十點,瀚唐集團公關部總監關良,與繽客旅行網公關總監杜克松,舉行聯合新聞發布會,對外解釋此次瀚唐集團與繽客旅行網受邀訪新一事。
總算為這次謠言的極速傳播,踩住剎車。
這起公關危機,突如其來,又瞬間消散,只有恒生指數遭受無名之災,兩眼淚汪汪,這特喵叫什么事?害得老子一天多時間,暴跌194點!
這一事件也并非全是壞事,港府感受到巨大壓力,數碼產業園的領導人選舉,驟然加快步伐。7月16日下午,香江政務司發言人張慧芳女士主持新聞發布會,對外公布香江工貿署有關‘數碼產業園的領導人選舉’的規范、流程及時間。
接到汪慧中電話時,李承正在丹寶徑陳家赴宴。
陳家晚宴邀請的客人,除了李承夫婦,還有一位名叫陳大均的女士。
說起來,陳大均女士不算客人,她是陳玉志的堂侄女,丈夫在港臺及東南亞地區頗有名氣,金鷹服飾的鄭英荃。
鄭英荃是粵省中山人,早年赴香江崇基學院攻讀經濟,后獲獎學金留學加拿大,曾任職新加坡經濟發展局,六十年代末創建金鷹服飾,經營成衣。
六七十年代,是香江及東南亞成衣、紡織品出口的黃金歲月,鄭英荃因此快速致富。
鄭英荃的名氣,來源不是資本,而是收藏。
早在七十年代初,鄭英荃因業務常赴彎彎,經常參觀北市故宮博物院,激發收藏興趣,開始在港臺等地收集名人字畫。1976年,他北上回國,瞬間擴大他的收藏眼界和藏品范圍。
他積極在北京上海等地盡力收購,并親自拜訪著名畫家如謝稚柳、李可染、吳作人、程十發、吳冠中等人,直接找畫家本人購藏。
鄭英荃的藏品以字畫為主,從年代上又分為兩大類。
七十年代,他的藏品以近代名家作品為主,自清末民初北方陳師曾,南方趙之謙、任伯年以降,經齊白石、黃賓虹、劉海粟、徐悲鴻、傅抱石、張大千、林風眠等大家之作,以至當代流行的黃胄、亞明、朱紀瞻等,無論水墨或油畫,傳統或新風格,均兼收并蓄,數年間收藏即蔚然可觀。
到八十年代,鄭英荃的收藏方向略有調整,積極轉向中國古書畫收藏,經常親赴紐約參加拍賣,收藏明清名家如沈周、唐寅、文征明、董其昌、陳老蓮、八大、鄭板橋、金農、郎世寧等書畫,高峰時,明清字畫的總數量達兩百多件。
八十年代中期,收藏界意氣風發的鄭英荃,在北市和新加坡同時開設畫廊,以畫養畫,取堂號“賜荃堂”,大有收藏大家之風。
因而,鄭英荃在港臺收藏界,名聲不小,李承有耳聞。
但是,隨著九十年代紡織業的徹底沒落,鄭英荃的服裝產業,快速衰敗,期間又經歷亞洲金融風暴,金鷹服飾損失慘重,鄭英荃不得不出藏以支撐企業和補貼家用,大部分藏品,迅速流散。
說這么多,其實就一句話——陳大均女士參加陳家晚宴,實則是向李承推銷家中藏品!
這起交易的中間人,是陳玉志和陳硅父子,他們知道李承是藝術品交易商兼藏家,又恰好鄭家放藏,于是便邀請陳大均出席晚宴。
撮合這樁交易,也算是他們父子向李承賣好的一種方式。
陳大均是鄭英荃的續房,才三十出頭,一頭干練的短發,陳家晚宴還未開始,泰勒與陳大均以及陳硅的妻子在一旁聊天。
李承在翻看1990年出版的《賜荃堂藏畫集》第一部,這是鄭英荃自己印制的藏品手冊。
他原擬自所藏數百件近代名家作品中,精選部分出版四冊,另出版兩冊古書畫,但是隨著服裝生意蕭條,也沒那么多精力來操持這件事,最后只集結兩冊,在1989、90年出版。
李承的目光,正在看著第十六頁黃賓虹的《范石湖詩意圖立軸》時,吳偉送來手機,輕聲告知他,汪慧中來電。
李承將這本藏品手冊合上,遞給泰勒,又對陳大均幾人笑著指指手機,轉身來到院中給汪慧中回撥過去。等電話接通后,李承笑瞇瞇問道,“師兄,有事?”
“阿承,我明天去工貿署遞報材料。”
“好啊,祝師兄心想事成!”李承哈哈一笑。
“不是啊……我現在很著急啊。”李承被他這話說得一愣,又聽到汪慧中在電話中抱怨道,“阿承,互聯網科技,我都已經列入競選宣講文稿中,你這……突然到新加坡投資網絡科技產業園……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啊。”
這話倒是讓李承有些意外,“哦?師兄是想把數碼產業和互聯網產業融合到一起?”
汪慧中只是他的扶持對象,并非瀚唐的下屬,因而李承對汪慧中的動向,不可能了解那么清楚,沒想到他也把主意打到互聯網產業的頭上。
“對啊,我想要拿到會長一職,怎么都要有些新內容吧。這不,互聯網產業與數碼產業關聯性很強,再加上你手中握有那么雄厚的互聯網資源,我不用豈不是傻子嘛。”
李承揉揉眉心,琢磨片刻后說道,“你弄你的,不影響,這一想法還是可以的,互聯網產業大著呢,又不是一個新加坡就能吃進所有。另外,我建議你明天去見見馬丁,他手中資源很足,可以豐富你的宣講內容……對了,他最近想要投資一家港臺門戶網,完全可以作為你手中的項目籌碼。”
一聽這話,汪慧中興奮起來,“不用明天,我稍后就給他電話,約他晚上去蘭桂坊坐坐。”
兩人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李承正準備回屋,孰料,手中電話再度響起。
嗯?索羅斯怎么突然給自己電話?
按下接聽鍵后,傳來索羅斯低沉的聲音,“威爾斯,我是喬治。”
“嗨,我已經聽出你的聲音。”李承開玩笑道,“是不是邀請我參加你的退休爬梯?”
有關索羅斯的退休話題,以及隨之衍生的量子基金新任掌門人的話題,從去年開始就經常沖上新聞頭條,但老頭子依舊死死霸占位置不挪窩。
“你會接到邀請的,但日期還沒敲定。”索羅斯的話語遲疑了一會,給出一個相對精確的答案,“大概會在年底吧。”
“真的準備退休?其實你的身體完全沒問題的。”得知他真的準備退休,李承有些可惜。
“我給你打電話,不是討論退休問題。”老頭子估計不太樂意聊退休,直接跳過去,“你聽說過嗎?朱利安的老虎基金,準備解散。”
“今天出公告了嗎?”盡管知道老虎基金危機重重,也預計過朱利安·羅伯遜撐不過去,但真的聽到這則消息,李承還是很震驚的。
“今天白天,你可能就能聽到新聞公告。朱利安剛才給我來電話,說了他的決定和想法。他打算返還所有投資人的股本,解散老虎基金。”
難怪老喬治的聲音如此低沉,他和朱利安,并稱“對沖雙雄”,盡管兩人相互并不對眼,可畢竟是同時代英豪。現在,其中一位倒下,另一位很自然的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老虎基金的解散,是投資領域最殘酷最真實的寫照——朱利安·羅伯遜僅僅走錯兩步,他建立的龐大對沖帝國,就轟然倒塌。
其實,亞洲金融風暴,老虎基金雖然沒有達到量子基金和匯通基金的利潤率,可成績依舊耀眼,年化率超過58,絕對笑傲群雄。
可是,1998年年初,他執意率資金前往圣彼得堡,做空俄羅斯國債——走上一條與匯通基金和量子基金截然不同的路。
結果被俄羅斯坑了一把,所欠國債,全部“延期”。
這一仗,讓老虎基金大約虧損伍拾億美元左右——約等于他在亞洲金融危機中賺取的利潤。
如果只是如此,還不足以讓他灰心喪氣,也不足以讓投資商對他喪失信心。
可是,從1999年他又踏入另一個天坑——老虎基金重倉網絡科技。
今年三月的網絡泡沫破裂,哀鴻遍野。
這一次,真的傷及本源,朱利安·羅伯遜不再被股東信任,投資者紛紛要求抽回資本。
資市場本就是這么現實和殘酷,哪怕他前二十年給這些股東賺取超過本金五倍的利潤,也不足以抵消兩次失敗所帶來的的負面影響。
金融圈媒體給朱利安的評論是“他老了!”
這是一句非常可怕的評語——老,意味著摸不準時代脈搏,抓不住市場規律,看不清未來動向!
李承的眼前又冒出那位夾著煙斗,充滿斗志的老者形象。盡管和他關系算不上好,甚至還鬧出一次齷齪,可李承對這位前輩,內心深處還是充滿敬意的!
“歐巴,電話打完了嗎?就等你了。”泰勒站在門口,喊道。
不知老喬治何時掛斷電話,手機已經悄無聲息,李承搓了搓臉,應了一聲。
再見,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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