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獵寶檔案 第1006章 眼緣買貨

鷺島灣天高云淡，波瀾不驚，三十分鐘，抵達五緣灣碼頭，中午時分，抵達鷺島賓館。

廈金三通，確實方便不少，此時還算是試運行，人不多，李承與泰勒，算是;首批乘客之列，歷史的見證者之一。

三十八層高的鷺島賓館，紅色的墻體說不上時尚，但很艷麗，它已經是此時島上最高的建筑，也是條件最好的酒店，后世知名的喜來登、悅華、福佑等五星級酒店，這會兒都還沒影子。

李承經鷺島北上，自然不是;旅游那么簡單。

九十年代，這座城市是國內文物偷運出境最瘋狂的城市之一，目標當然是對岸，其中又以思明區地下黑市最為猖獗，甚至可以;定制文物——客戶可以提要求，什么品類，哪個朝代，哪位名家，亦或者哪種價位，只要你描述得出來，黑市都能給你找到！

鷺島博物館是國內較早的市立博物館，1983年籌建，這家博物館很少募捐，也不購買文物古董，但它的藏品量和精彩程度，堪比一些省博物館。

哪里來的？

當然是查扣沒收的！

發一條新聞消息就理解：2003年1月14日，廈海關向閩省文管會移交一批查扣沒收文物，共計13297件，包括歷代錢幣8088枚，陶瓷、玉器、書畫、銅器、古籍、石雕、木雕等計5286件。其中，館藏級文物1752件，三等國家級文物210件……這只是幾十年來移交中的一批。

背靠這樣的免費入口，哪里還需要募捐購買？

由此可以逆推，這座城市的古董私運之泛濫。

在當地，有句很有意思的話：捕魚公司不捕魚，滿船出海滿船歸——以出遠海捕魚的名義，進行與魚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交易——出海運古董，歸航運電器、汽車什么的。

歷經十多年發展，這些黑市貨主們自然不會只滿足于供貨劍州，他們積極進取，向南開拓俠州凌州市場，以至于李承的三人組公司，在鷺島都有一根線。

李承此行，也有考察這根線的目的，他入住的鷺島賓館，就在思明區，距離有名的萬壽北里古玩市場，僅有五百米的距離。

中午在賓館內的飯店吃的，挺不錯的閩越菜系，湯湯水水加海鮮，吃得肚皮兒撐得慌。

;陶先生，飯后沒事，我們一起去轉轉古玩市場？李承扭頭對起身的陶然笑道。

一行人中，泰勒、韋團、苗栗和金惠娜，剛才飯桌上就決定，稍后組團去逛街，李承還給四人安排了任務——考察當地的購買力以及消費習慣，有沒有開設三人組店鋪的可能。

他自己沒啥事，便想拉著陶然和自己一起去逛古玩市場。

陶然多少懂一點，但不精，聽到李承邀請后，笑笑，;好啊，早就聽說，老板你是古玩界的神眼，這次老頭子跟著你要沾點光！

;別，什么神不神眼的，李承笑著擺擺手，;古玩古董這玩意，誰也不敢說多懂，我就瞎看瞎琢磨，運氣好一點而已。

業內人最喜歡給人起外號，神眼就是幾個給李承供貨的國內商人起的。

關系再好的供貨商，都不會百分百老實，習慣性在貨品中夾雜幾件高仿或精仿，有些是他們真的看走眼，有些則是企圖蒙混過關賺一筆，然而在李承這里，幾乎占不到便宜，遂有這種稱呼。

李承對這種稱呼，不是很感冒。

人分兩撥，泰勒帶著苗栗韋團，由金惠娜負責安保，準備逛逛附近的商業街，李承與陶然，由王志高陪同，前往萬壽北里古玩市場轉轉。

萬壽北里古玩市場，現在還是棚戶攤位和商鋪混合市場，新千禧年之后，這里會改建為鷺島古玩藝術市場和萬壽古玩城兩大綜合商鋪。

鷺島古玩市場，賈鄭廷曾經來過不止一次，從很多古玩界前輩口中聽聞，今不如古，九十年代的萬壽北里古玩是如何如何的興盛。李承確實很想見識一下，這些古玩前輩口中的;南潘家園，究竟是怎樣的盛況。

沿文園路北上，過正在修剪的將軍苑立交，就到了萬壽北里古玩市場的外圍。

五月的鷺島，天氣已經有些炎熱，可還有不少攤位，躲在道蔭樹下，擺著布攤，向行人兜售物件。當然，這些攤位上不全是古董古玩，也有一些來自俠州劍州的隨身聽、運動鞋、腕表之類的。

陶然跟在李承身邊，見他基本上掃一眼就走，經過多個攤位都是這樣，忍不住問道，;老板，你這是……一眼清？

所謂;一眼清，就是掃一眼，全部認清。

李承被他的話逗樂了，笑著擺擺手，;哪有那么神？

他朝剛才路過的古玩攤位努努嘴，;像這種路邊攤，真貨好貨不多，不值得細看，之所以掃一眼，是看眼緣。

;眼緣？陶然從字面意思上能猜出一二，但不太理解，;您說的是……看得順眼？

李承停下腳步，;眼緣分兩種情況，第一種是真品和佳品，這種貨色放在攤位上，有著獨特的韻味，周邊都是一些次品或贗品，很容易跳出來落入眼中，形成眼緣；第二種就是我們常說的，看上眼，一眼看上去就喜歡的那種，如果遇到，也可以問問。

他笑著攤攤手，;剛才路過的那些攤位上，顯然沒有什么有眼緣的物件。

陶然搖搖頭，有些感慨。

李承的話，說起來容易，聽起來也能理解，可是，攤位上的東西，一眼望去，都差不多，你怎么就能發現;韻味？這又是一個大問題。

不說外行，就是他稍微懂一些古董的，至今也不知道所謂的;韻味，該如何界定。

他明智的沒再去追問，而是更多的將目光落在李承的身上，看他究竟怎么做。

學習嘛，達者為先，陶然并不覺可恥。

接連路過六七個攤位，李承終于停下來，應該是遇到;有眼緣的貨色了。

陶然在他身邊蹲下，看他怎么做。

這個攤位是個混合攤，兩件彩瓷在布攤的最里面，接著是三副硯臺和幾根斷口的墨條，再往外是老玉山子和幾根鑲嵌寶石的玉簪子，最外圍是幾枚挑出來品相不錯的銅錢，以及一堆沒怎么處理過，銹跡斑斑的銅錢餅。

東西看上去，都像真的，陶然實在猜不出來，不知道李承看中了什么。

攤主坐在樹根下，三十來歲，黑瘦，眼睛滴溜溜在自己和李承身上掃來掃去，一看就很精明的那種。張嘴就是一口漳泉腔，很像劍州人講話，;老板有眼光，我這些貨，都是上午剛收來的，中午才擺出來，你二位還是頭一水呢。

所謂頭一水，就是第一批看貨。

陶然微微一笑，李承則沒搭理他，手指在那堆爛銅錢中撥弄，嘩嘩響。

兩人不答話，攤主也不以為意，繼續賣弄自己的貨品，將腳跟邊的兩件瓷器拎出來，放在陶然的面前，;老板，不騙您，這兩件都是好廣彩，我攤位上最好的貨色。一看二位就是劍州大老板，今天我攀附一下，交個朋友，平價出給您二位。

這是一對羊城小景瓶，撇口，細頸，鼓腹，瓶身繪有風景圖案。小景瓶是廣彩瓷中非常流行的一種瓷器品類，一般個頭不是很大，不超過二十公分，典型的裝飾瓷。

陶然拿起一只，瓷胎很薄，這一只瓶身繪的是春山綠水，另外一只是雪景山水，看起來還不錯，再看看底部，有款，;竹溪王，這應該是私款。

可惜陶然不知道這;竹溪王是哪位大神。

陶然在看瓷瓶的過程中，李承也探頭望了一眼，隨即繼續在翻找那堆銅錢，似乎毫無興趣。

不知道李承要買什么，陶然沒敢打擾，又將小景瓶放下。

李承挑選了大概十來枚爛銅錢，放在一邊，又伸手將一根半截的墨條拿起來，看看，嘴中問道，;你這些銅錢，怎么賣的？

這些銅錢都爛了，上面布滿銅銹，實在提不上賣價，那位攤主狠了狠心，說道，;這些銅子是人挖地基挖出來的，您給兩塊錢一枚，我們做生意，實在的很。

就這破銅錢，還要兩塊一枚？陶然顯然不認同這一報價，想說話又憋了下去。

李承沒說要不要，又顛顛手中的墨條，;你這些半截子墨條，怎么賣的？

這些墨條都是細條墨，既沒有銘文，又沒有壓花，辨別不出來產地，而且都是半截子，實在不好要價，可眼前這兩位明顯是;大羊牯。那位攤主臉色不變，張口就來，;這些可都是老墨，老墨貴如金，不過，今天交您二位個朋友，一根五十塊吧。

就這破墨條，要五十一根？陶然都準備起身離開，可李承連還價都沒有，又將墨條單放在一邊，沒說要還是不要。

他又指指另外一件貨品，;玉山子呢？怎么賣的？

攤主有點懵，不知道李承要什么，秉著一條原則，死要價！

;那是老獨山玉，您要的話，給八百一尊。

李承依舊沒有還價，將那尊雕刻有;商山四皓的玉山子拿過，也放在一邊。

又問：;這對小景瓶，怎么賣的？

這下連陶然都搞不懂，不會這個攤位上東西，真的都是好貨吧？

如果不是看李承和陶然像劍州人，這位攤主恐怕要罵人了，只不過，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太友好，;一對，你給三千。

價格依然很高。

最后，李承又拿起一方硯臺，看了看，還沒問，那位攤主雙手一攤，苦笑道，;老板，你到底要不要？你手中的硯臺，華幣要一百！！劍州幣三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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