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開珎的銀錢和銅錢,固然珍貴,卻遠遠比不上這件唐瓷御座船帶來的震撼!
富田雅孝、安宅英一,還有大島由紀子三人,圍坐在這件御座船瓷器前,低聲快速的交流著。他們不僅討論價值,更在討論這件瓷器的風格混雜問題,以及這件瓷器的來歷。
他們三人都算見多識廣之輩,在此之前,還從未發現過唐代瓷窯會燒制同時代和國風格瓷器。
是不是和國先輩所崇拜的盛唐,也在反向學習奈良時代或者平安時代的和國呢?
這一猜想如果成立,這絕對是一重大發現。
至于這件瓷器的真偽,三人的肉眼鑒定基本統一,應該是初唐到中唐時代的物件。頻譜儀給出的年代為一千兩百年歷史,正負三十年,也附和這一時間段。
妥妥的真品,沒毛病。
有關漢唐瓷器的鑒定,有一個非常關鍵的要素,那就是“瓷密度”。說通俗些,就是瓷胎的疏松與密實與否——我們通常都會聽到專家說,你這瓷胎松的很,民窯的,說的就是瓷密度。
業內大多數人公認,絲國瓷器起于漢代,到唐代時,已經形成較為完整成熟的制瓷工藝,但是并不意味著巔峰,依然有很多不足,最典型的就是漢唐瓷器的瓷密度不如明清時期。
換而言之,就是漢唐瓷器的瓷坯,很松!
瓷密度與三個因素有關:瓷土配方、制坯工藝、窯口火溫。
首先說瓷土配方。
漢唐瓷器的瓷土配方還殘存著制陶工藝所帶來的影響,對高嶺土的應用還處于摸索狀態,至少可以說他們對高嶺土、鈣化土(黏土)、硅土的搭配,沒有找到最優選擇。
這一點,從無數的漢唐瓷器的碎片分析中,就可以得出結論。
其次是制坯利坯工藝。
說是制坯利坯,其實是全面落后,包括篩泥不夠細膩,酵泥未充分發酵,熟泥摔打力度不夠,拉坯工藝還未全面普及多使用鑄模制坯,鑄模或者手捏泥坯都存在壓不實的現象,利坯工藝只修邊不修內壁——不敢修得太薄容易變形,因而漢唐瓷器都很厚。
諸如此類的還有不少…
所有這一切,最終都體現在瓷坯疏松上,也就是瓷密度不夠。
最后就是窯溫。
漢唐燒制瓷器的窯溫,差不多在一千度出頭,達不到后世最常規的一千二百度,至于說一千五百度的高溫瓷,更是想都別想。
眾所周知,窯溫越高,瓷坯的硬化程度越高,溫度過低,那是炻器,介于陶器和瓷器之間的一種器物。漢唐瓷器,有很大一部分其實都可以歸類到炻器的范疇。
就像眼前的這尊御座船瓷器,就是典型的炻器——不敢溫度過高,這件物品屬于典型的手范(手工制作的模型),泥坯不結實,溫度過高百分百變形。
這三樣一綜合,漢唐瓷器的最大特點——瓷密度不夠,就成為時代共性。
當然,還有其它特征可以作鑒定依據。
譬如釉料特色,釉料是瓷器的衣服,每個時代的釉料有各自的時代特性,漢用素色唐用艷;另外,漢唐釉料相對比較渾濁,經常會瓷器表面形成較大的氣泡或各色斑點;又如瓷器造型…
好吧,不廢話。
三人還在一頭霧水的研究這件唐代御座船時,李承已經在暗笑不已。
就不告訴你,這是仲麻呂一片思鄉之情的作用下,找了個小窯口,燒了這么件綠里吧唧的御座船,給自己隨葬!
拿這件東西做交易,他就猜到對方會“胡思亂想”——如果能找到一件佐證“盛唐向奈良王朝學習的證據”回和國,又該是怎樣的震動?這是多好的提振民族自豪感的題材?會不會因此改變“遣唐使”的歷史使命——遣唐使變交流團?
誰讓這件唐瓷御座船,被賦予的猜想越多,它的文化價值就越高…
究其瓷器本身,值不得多少錢的,可文化無價啊!
想要?可以,出價吧!高舉的屠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鑒定時間大約半個小時,等飯店服務生再度催問是否上菜時,李承借機問道,“富田先生,有結果了嗎?要不…我們邊吃邊聊?”
主人邀約,自然不好推辭,大家圍坐到飯桌,服務生布菜。
“李承君,能告訴我們,您是如何得到這些物品?錢幣和御座船,我們都發現有剛出土的跡象。”坐定后,大島由紀子作為富田雅孝的投資顧問,率先問出他們最關心、同時也是最難得到準確答案的問題。
“富田先生應該清楚,”李承側臉對富田雅孝笑笑,“上次劍閣見面之后,我不是去了西北游學么?運氣不錯,在長安遇到這些東西。”
“李承君的好運氣,一直讓我羨慕。”富田雅孝嘖嘖感慨。
大島由紀子緊著又問道,“李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們更想知道來歷,而不僅是來自哪里?”
“可能來自某一座古墳…”李承聳聳肩,“賣給我物品的商家,并沒有告訴我更多內容。”
大家都是行內人,大島由紀子立即隨著李承的回答,將問題延伸,“請問…這座古墳,還有其它隨葬品嗎?帶有身份標記或者某些特征的物品?”
嘿嘿,涉及到你們自己國家的相關文物,就這么著急?
這內容能告訴你們么?
雙手一攤,李承做出一副遺憾模樣,“我也問過,但對方并沒有告訴我其它內容。”
“那…能告訴我們,賣給您貨品的商人,有關他的線索或者聯系方式?”大島由紀子依舊不死心,再度追問。
這個問題觸碰底線了。
李承瞇眼微笑的看著對方,“大島女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富田雅孝連忙舉手擺擺,打斷大島由紀子的繼續發問,拿起茶杯,“無論如何,都要感謝李承君,在得到這些精彩古物時,能想到我!”
“這叫做互通有無,各有所得。”李承呵呵一笑,舉杯與他碰碰,“富田先生的那件宋元哥窯葵花盤,也很精彩。”
富田雅孝是這次交換的主角,他肯定不會和李承產生沖突,留有回旋余地,否則這生意沒法做了。他一副笑呵呵模樣,與李承有說有笑的聊幾句帶來的哥窯葵花盤,緩頰氣氛。
等氣氛緩和下來,他往李承身邊靠靠,以較為親密的姿態,問道,“李承君是大家子弟,給我們說說,您對這件御座船的來歷猜測?為什么唐代瓷器中,會出現奈良王朝風格物品?”
這是“求教”的姿態,李承不好直接拒絕。況且,為什么要拒絕?多好的給自己貨品賦予價值的機會!
“那我就胡亂說說?”他的目光落在富田雅孝三人身上,“我有三個猜測。”
“第一、這件唐瓷御座船的工匠師傅,本人就是奈良時代的遣唐學生之一,只不過,他可能帶有特別的使命,譬如來唐朝學習制瓷工藝…”
這說法,有點譏諷遣唐使來唐朝偷師學藝的意思,不過,三人并沒有“勃然變色”,因為這是事實。遣唐使團的目的,就是學習盛唐的典章制度、文化文明,自然也就包括唐代的各色工藝,譬如制作陶瓷。
“這件唐瓷御座船表明,這人最終學會了制瓷手藝,并融合奈良的風物特點,制作出一定數量的帶有奈良特性的瓷器。我做出這一推論是基于這件瓷船的制作相對比較復雜。”
“但是,可能基于某些原因,這人最終并沒有能離開長安或者洛陽。”李承停頓了一下,自己給出解釋,“譬如絲國古老的師門傳承體系所致,窯口師傅教他制瓷手藝的前提要求,這輩子別想離開窯廠…諸如此類的原因。”
餐桌上幾名和國人,相互點點頭,挺認可李承的猜測,同時又挺可惜的,這人要是把制瓷工藝帶回去,是不是意味著和國制瓷技術提早五百年——和國制瓷技術起于元明時期。
“第二個猜測,盛唐是個開放的時代,它融匯各方風物人情,胡旋舞能風行大唐,來自奈良朝的御座船,很有特色,那么它們被工匠制作成冥器,當成奈河之上的擺渡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唐代張讀《宣室志》第四卷,就有‘行十余里,至一水,廣不數尺,流而西南。觀問習,習曰:此俗所謂奈河,其源出地府。”
這番引用,富田雅孝三人不知,大島由紀子暗自記下,準備回去再查閱記錄。
“也就是說,在唐代就有‘奈河’與‘奈何橋’的傳說。”
“所以,我的第二個猜測是,這件唐瓷御座船,有很大可能是冥器而不僅僅是隨葬品。它是不是作為死者魂渡奈河時的專用工具?”
“畢竟,和國的御座船與隋唐流行的五牙大船,風格造型完全不同,可能在匠人心目中,更符合地府異域的特色,因而被采用。所以啊,它是盛唐和和國同時代文化融合的見證。”
黃泉路上奈河船?
李承的這個猜測,純粹是惡心對方的——御座船可是和國的皇帝、藩主們出行乘坐的御用船只,被他說成奈河上的渡船…
可偏偏和國人吃這套。
李承的這個推論一出來,富田雅孝、安宅英一和大島由紀子都不由得眼睛一亮——這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恰好解決他們的疑惑,為什么唐代瓷器中會出現奈良王朝御座船?
以至于他們對李承的第三個,也是最準確的“猜測”,有些漫不經心。
李承還是很誠實的說出,這座船有可能是遣唐學生思念故鄉,希望魂歸故里,所以特別制作了家鄉船只以陪葬。
可有第二個明顯帶有更深文化味的猜測在前,他們根本就不信第三條!
李承也只能撇撇嘴,怨不得我哦!
被李承的三條猜想一啟發,大家開始議論紛紛,提出各種各樣的猜想。
富田雅孝沒怎么摻和,瞅個時機,他又往李承這邊湊湊,再度問道,“李承君,您對這次交易…我們雙方如何平衡價格?”
就是問價唄,說得這么委婉干嘛?
李承嘿嘿一笑,“富田先生,您覺得這件御座船,比之《觀梅贊》如何?”
富田雅孝驚得一愣神,這家伙,胃口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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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岳少陵對她一見鐘情,不惜半壁家業納她為妾。
寒潭邊,他抱著她腐爛的尸體,心灰意冷,自盡而亡。
前世,云嫣是他的妾,他有相敬如賓的夫人,她落得凄慘,眾目睽睽之下,浸豬籠死去。
重生后,她放下了執念,欺她的人,通通還回來。
壞丫鬟?弄殘!歹毒的惡女人,弄死!薄情寡義的哥哥,讓他身敗名裂!
岳少陵?呵呵噠讓他萬劫不復!
畫風一轉,誰來告訴她,為什么他成了人見人畏的九爺?
為什么我還是他的妾?
“爺,妾覺得綠色最襯您,戴上吧。”
九爺擁她入懷,“娘子~別鬧,孩子們看著呢。”
她被稱作舞中的精靈。畢業演出,一曲古舞讓世人折腰。卻無人知道她幼失雙親,失憶十年,身體羸弱,屢次病危。
他是帝都名流人人尊崇的陳大,是引無數女人飛蛾撲火的陳少,卻佛前許愿,折壽十年,放棄前程,急流勇退。
可是,當塵封的記憶蘇醒,帶回的不光是兒時的甜蜜,還有那曾經死亡的陰影。
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人為的安排還是現世的輪回?青梅竹馬的感情在現實面前是會消磨殆盡還是歷久彌香?
她說:“我這輩子,沒什么追求,唯獨執著于兩件事,一個是跳舞,一個是他。”
他說:“我這輩子,從頭到尾,便只執著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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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開珎的銀錢和銅錢,固然珍貴,卻遠遠比不上這件唐瓷御座船帶來的震撼!
富田雅孝、安宅英一,還有大島由紀子三人,圍坐在這件御座船瓷器前,低聲快速的交流著。他們不僅討論價值,更在討論這件瓷器的風格混雜問題,以及這件瓷器的來歷。
他們三人都算見多識廣之輩,在此之前,還從未發現過唐代瓷窯會燒制同時代......№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