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獵寶檔案 第626章 碰瓷真相
李承連忙將剩下幾塊瓷片,還有相對完整的瓶口部,都收集在一起,一片片檢查。
暈!這玩笑,開大了吧?
至始至終,沒有人出面說和,那小伙子在唱獨角戲。
瓷瓶是真的,而且是精品貨,按理說,小伙子要賠償應該理直氣壯——雖然他先主動撞上周典,可畢竟是周典將他摔倒在地導致瓶子破碎。
可是,偏偏李承感覺到他有點氣不足,有點心慌的樣子。
怪哉!
東西是真的,碎口是全新的不是老沖裂隙,這點李承還是能一眼辨識出來。
雙方都有責任,李承掏五萬塊,對方見好就收,沒再糾纏,這讓李承越發不理解——這件瓷器的黑市價不會低于二十萬的。
拿到錢后,小伙子塞進皮夾克,低頭就走。
李承眨眨眼,想不透,對吳偉使個眼色,跟上對方,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吳偉將手中提袋遞給周典,順手拍拍這傻大個的肩膀,他正在懊惱呢。
李承同樣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還真的不是周典的錯,安保的正常應激反應。應激反應越強,安保水平越高——從李承的角度來說,周典該獎勵的,萬一那人懷里揣著刀子呢?
事情解決,圍觀的人群散去,只是,很多人瞧著李承的目光像看傻子,有人低語“煞筆!”
很顯然,有不少人都看出剛才那是碰瓷,可這年輕人還真掏這五萬塊,這不煞筆么?
就連擺攤的那對夫婦,看李承的目光都樂呵呵——誰都喜歡和“傻有錢”打交道。那位婦人更是挺熱心地對李承笑道,“那就是個碰瓷的!你怎么不報警?”
“你瞎說什么呢。”當家男人瞪了婦人一眼,又樂呵呵對李承招呼,“小老板,你是我今兒第一個顧客,我的貨都是新進的,沒過手,興許你撿一漏,就把那五萬塊的損失補回去。”
毫無疑問,他也想在“傻子”身上賺一筆。
呢嘛!逮著一個傻子使勁攥么?老子今天就在你攤位上好好淘一淘!可別后悔!
李承索性點頭呵呵,“那好啊,你有啥好貨別藏著掖著,只要東西好,不差錢!”
裝傻有好處,這不,攤主老板將媳婦推一把,把她的馬扎抽過來遞給李承,“小老弟,你坐下來,好貨肯定有,我東西還沒收拾完,你先看著,稍后給你拿。”
鬼市買貨竟然還有座?這算vip待遇吧?
這家攤位是以根雕、木雕、竹雕、紅木珠串、手把件為主,捎帶著還有匏器、竹木樂器,像二胡、三弦、馬頭琴、竹笛長簫之類,典型的文玩攤位。
順便說說文玩和古玩的異同。
其實就如同兩者的名稱一樣,古玩是有歷史文化底蘊的老物件,強調的是年代性;文玩則是有文化藝術屬性的物件。
兩者有很大程度的交叉,很多物品既有古玩屬性,又有文玩屬性。
譬如兼具文玩和古玩屬性重疊最廣泛的品類——玉器。老玉器除了祭祀所用,更大程度上都是身配物件,也就是古人的文玩。
又譬如李承眼前的這只紫檀木雕硯臺盒。
硯臺盒,顧名思義,盛放硯臺的,只是如今硯臺早已不見,只留下保存還算可以的紫檀木盒。長方體,天地蓋,長二十五公分,寬十八公分,高度八公分,有點珠寶盒的味道。
硬木求本色,因此這只盒子只上過一點清漆,紫檀的紋理如山川沙丘般綿延,非常精美,色澤暗沉如血,古意盎然,拿在手中,齁沉齁沉的。
盒蓋正面為淺雕菊叢配山石,刻行書“知之不知,落筆便知”,筆力渾厚。右下方篆刻一方隸書小印“介溪”。
嚴嵩字介溪,這是明代大奸臣嚴嵩嚴分宜的硯臺盒。
嚴嵩、嚴世蕃父子臭名昭著,算是遺臭萬年,但是,這對父子在收藏方面的目光都不錯,可能好東西見得太多,目光自然也就提升吧。
嚴家父子因為《清明上河圖》一畫,與王忬(都御史)王世貞(明代文學家,史學家)父子結仇。此后,更利用王忬抗擊俺答進犯不利為由,操縱案情,最終促使明世宗同意斬首王忬。
此案真正操控者為嚴世蕃,此人素有“嘉靖朝第一鬼才”“小閣老”之稱。
王世貞因而化名“蘭陵笑笑生”撰寫《金瓶梅》,以西門慶(嚴世蕃小名慶兒,又筑西門樓)名義,譏諷詆毀嚴世蕃。
不說嚴嵩嚴世蕃父子有多壞,單從收藏方面來看,這對父子各有特長。
嚴世蕃的“玉堂清玩”款銅爐,大名鼎鼎,有明一朝,僅次于宣德爐。
此外,嚴世蕃還有“玉堂佳器”款定制瓷器,品質不錯。
額,他在硯臺收藏方面,同樣頗有心得。
父親嚴嵩呢?更偏向于一位“貪婪”的讀書人,喜歡藏書、字畫,酷愛木作,尤其是漆木作。
嘉靖四十四年三月,嚴世蕃被斬首,嚴嵩被抄家。
嚴家產業太多,前后查抄二十年,所查抄的部分物品名冊,最后被人編輯成書,刻版發行,書名《天水冰山錄》——取義“太陽一出冰山自落”寓意。
有意思的是,這本純名錄性質的書籍,今天已經成為珍貴的史料,對中國明代家具、各式金銀器皿、玉器、首飾、珍貴字畫、書籍等古董古玩的研究,提供很好的憑證和依據。
比大多數無病呻/吟的詩集,更有史料價值,不得不說是個諷刺。
在這本《天水冰山錄》,僅就家具來說,嚴嵩府宅中一共有多達八千四百八十六件家具。
以漆飾為主,涉及硬木的基本是小物件,家具中硬木素漆(按:髹漆后未加紋飾)、花梨木等涼床四十張;大理石與金漆大屏風達三百八十九件;嵌大理石、嵌螺鈿等名床六百五十七張,還有桌、椅、黨、幾、架等達七千四百多件。
順便說一句,當時查抄京師嚴家住宅,也就是現如今的湖廣會館(后被拆除百分之八十),負責鑒定的是文征明的次子文嘉。僅一處嚴家住宅所藏字畫,他整整花費三個月時間才鑒定完畢。
眼前這方紫檀硯臺盒,只是當時嚴家所藏硯臺組件中的一部分,里面所盛裝硯臺的名稱叫做“蘭亭端硯”,在《天水冰山錄》中有明確記載。
這方硯臺,長約二十公分,寬十二公分左右,高五公分左右,以王羲之會稽山蘭亭雅集為故事背景,六面雕工,把整個雅集的畫面,都以線條的薄意雕刻技藝體現出來,整體畫面曲水流觴,人物造型各異,把自然和建筑還有園林都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明代名硯,現存于徽州博物館!
沒想到,自己竟然遇到硯臺盒。
呵呵,李承估摸著這對夫婦應該不知道什么《天水冰山錄》,所以,這肯定是一小漏。
將硯臺盒放在自己腳邊,再看看其他物件,手電筒掃了一圈,對于現在攤位上的東西,他還真的不太感興趣,便笑著催促道,“老板,你說的寶貝么?”
“來了來了!”那位男攤主和媳婦兩人,從平板三輪車抬下一尊壽星根雕,擺在攤位最前面。
這就是寶貝?李承激光手電照照,額,還真可以這么說。
這是一尊高約六十厘米的癭木根雕,如表現一老者思考形象,原料為花梨木癭,頗為珍貴。采用局部雕刻,刀工精深,線條流暢,老者滿臉溝壑,叼著旱煙袋坐在樹樁上的形象生動自然。
又聽那位男主人洋洋自得的口氣說道,“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從朋友那套換來的。張德合大師的‘大智’。怎么樣?很棒吧。”
張德合此人,李承聽說過,以竹根雕起家,創辦德合根雕藝術館,國內有名的根雕大師。
東西確實不錯,材質珍貴,工藝有大師水準!
很精彩,可惜不是自己想要的。
國內根雕,從八十年代開始復蘇后,就一直穩步發展,受眾群體越來越大,估計這位攤主,就是一名根雕愛好者。根雕藝術品收藏行當,水很深,李承不算內行,不愿輕易涉足。
基于三點,李承“躲”根雕。
第一、根雕工藝講究“因形就勢,三分人工,七分天成”,意思是說,有收藏價值的根雕作品,最好不要過多的去人工雕琢,而是就勢應勢,自然淳樸,渾然天成。
但事實上很難做到這一點,很多根雕作品為了完美展示創意,會在根系中添加某些木質,而現代木作技術這么牛,在樹根中補入一塊,即便是內行,也很難發現,尤其是在經過成品打蠟之后,更難發現。
第二點、根雕收藏是一件非常細致的活,李承沒那時間。
根雕藏品怕熱、怕潮、怕腐蝕、怕干燥、怕火、怕磕碰,如果說這些是古董古玩都要避諱的,那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打蠟,防蛀蟲,防開裂,就有些麻煩。
所以,根雕藏品的收藏條件,要比什么瓷器、陶器、玉器,更為苛刻。
第三點、那就是增值無法預估。
根雕玩得是藝術,其價值就在于文化的價值,所以說收藏的不是根雕,而是根雕藝術家的創意源泉。這玩意就很“虛頭巴腦”,完全無法進行市場價值預估。
所以,這種藏品投資,李承不太愿意涉足。
這件所謂的《大智》花梨癭木根雕,美則美矣,不是自己的菜。
“算啦,這好東西你還是留著鎮攤吧。”李承有些失望,不打算在這家攤位上浪費時間,將腳邊的硯臺盒遞給男主人,“喏,這個木盒子,什么價?”
“不喜歡?”那攤主有些失望,試圖再勸。
李承擺擺手,“東西是好東西,和我無緣。還是你手中的紫檀木盒子,我更喜歡,純粹。”
古玩行當就這樣,喜歡的,可能愛到骨子里,不研究不喜歡的,它再好也不值一文。那男攤主也就沒再說話,對著李承舉起一只手掌,示意紫檀硯臺盒,要價五千。
這家伙果然如自己猜測的一樣,對這件東西的來龍去脈,一點也不清楚。
否則,就憑著嚴嵩的字和小印,這盒子就不止這個價格。
有喊價自然有還價,最終兩千五成交,算是“皆大歡喜”。
周典拎著李承買來的東西,還有幾塊白地明黃釉蒜頭瓶碎片,跟在李承后面,兩人再往前五六米,就見一位賣瓷器的攤主,對這邊招手。
自己不認識啊,招手干嘛?真把自己當傻子?李承走兩步,看看這位四十來歲攤主,“您有事?”
“嗨,小老板,你剛才上當了!那個小年輕就一碰瓷貨。”
“哦?”李承看他怎么解釋。
“剛才他來我攤位,問我收不收裂脖子瓷瓶。我也看了,是黃釉蒜頭瓶吧?”
“東西不錯,可脖子斷了,那就沒法要。斷口很新,我估摸著,那小子今天趕鬼市,自己淬的。結果,碰到小老板你這個頭大的。”
呢嘛!今天早晨這五萬塊,冤得慌!
周典氣得,呼呲呼呲的,估計這會想把那年輕人掐死。
不過,這件事很可能還有內情,等吳偉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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