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獵寶檔案 第557章 瓷刻之爭
終于等來琢者放下手中工具,扭動著脖子,伸個懶腰的機會。
“老板,你的貨被人偷了。”戴俊開玩笑的拍拍手。
那男人倏然一驚,扭身站起來,快速瞅了眼床攤前的幾人,主要是核對貨品數量,繼而拉下口罩(防灰塵),又撓撓頭,朝李承幾人嘿嘿笑笑。
“老師貴姓?”李承將手中的臺屏放下,微笑問道。
他用的稱呼是“老師”而非老板,這讓這位戴著瓶底眼鏡的琢者,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鄙姓程,路程的程。”怕李承分不清,他還用手指虛畫幾筆。
“這幾件東西怎么賣的?”李承指指幾人手中的瓷刻,又指指那件戴國寶的四君子臺屏。
“鎮紙八百一對,人物屏一千一只,山水屏一千二,您說的這件臺屏……是我家祖師爺的作品,要貴一些,六千。”說到這件臺屏,程老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報出一個靠譜的價格。
“戴國寶先生是您的祖師爺?你是楊派弟子?”李承立即來了興趣,追問道。
“您也知道戴國寶戴老的名號?”李承的回答讓中年人很是驚訝,推推眼鏡吃驚的打量李承。
瓷刻是冷門藝術中的冷門,世人很少接觸,更很少聽說,眼前的年輕人竟然一口指出戴國寶,這不得不讓程培初刮目相看,更何況他還提到“楊派”。
似乎在辨別李承的口音,程培初又疑惑的拱拱手,“難道小兄弟是同門?還是北派哪位前輩的后人?家師楊衛義,在世時從不敢以楊派自居。”
李承同樣拱手還禮,“天下瓷刻出華家。門內和門外又有什么區別,楊老一生精研瓷刻,不是門徒勝似門徒。”
這句話得解釋,行外人聽不懂的。
天下瓷刻出華家,這華家指的是松江府華文、華約三父子。華文是清同治、光緒年間的瓷刻工藝大師,曾在清內務府瓷器作六處擔綱瓷刻工匠,清宮留存下來的同治及光緒早年的瓷刻作品,基本上出自于華文之手。
華文老退回松江府后,其子華約三子承父業,于金陵府開設瓷刻作坊,收門徒二人,分別是戴國寶和張錦山。花開兩支,戴國寶出師后開設“鐵畫軒”,張錦山開設“三林瓷刻”,此二人為南派瓷刻的中間力量。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尹陳壁在順天府(即今京師地區)宣武門外的斜街,承辦了一所“農工學堂”,又稱“工藝學堂”。學堂里設有各種工藝科,其中就有“鐫瓷科”,聘請華約三擔任教師,傳授瓷刻技藝。華約三尤其善長刻人物,并創造性地將山水花鳥或詩詞雕刻在白瓷釉面上。
后來“工藝學堂”改為“工藝局”,由原來的官商合辦轉為官辦,并入內務府造辦處,“鐫瓷科”改為“瓷工科”,收有學生二十多人。
這些學生中有后來成為瓷刻名家的朱友麟和陳智光兩人,此二人為瓷刻北派的代表人物。
瓷刻北派和南派技藝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這是基于“工具”不一樣而形成的藝術風格迥異。
南派所用工具,多為鎢鋼刀,較多的使用鏨、刻、磨、鐫,所形成的畫面有些類似于瓷器素描,追求畫面的立體感,斷點比較多。
北派因為背靠京師,有朝廷支援,能獲得更好的工具金鋼鉆石刀,風格上更多樣,更以劃、刻、鏟等技法為主,體現國畫的線條感,走線靈動、流暢,韻味悠長,具有刻刀剔、鏨子鏨所達不到的藝術效果。
南派北派風格不同,可師傅都是華約三一人,因此有“天下瓷刻出華家”一說。
如果要華約三重要弟子排序的話,戴國寶為大師兄,張錦山行二,朱友麟和陳智光要晚十多年。
朱友麟一輩子位于京師作藝,而陳智光于1944年來到中海傳授技藝,他很快結合南派瓷刻,融合出新的南派瓷刻風格。此時,戴國寶和張錦山已經去世,陳智光轉型成為新南派瓷刻的代表。
楊衛義的“楊派”又是怎么回事?
楊衛義(19251986),金陵人,又名少石、拙翁,少年天才,自學成一家。
十歲開始自學臨摹國畫山水,十一歲自學刻印,十五歲由刻印進而刻蠅頭小楷的邊款。他能夠在刻制牙章的側面,細刻山水和細如蚊足的小字。
曾偶得鐵畫軒瓷刻一件,驚為天人,遂以這件作品為師,結合自己的鐫刻技術,同時糅合微雕技法,模仿戴國寶的瓷刻風格進行創作。
此人在瓷刻方面,確實天縱奇才,他借鑒象牙細刻的技法,嘗試用淺刻的方式,直接在瓷器表面進行鐫刻,能夠刻制全景的傳統絲國山水畫,在瓷器上較好地傳達出山水畫的濃淡變化、皴擦點染、筆墨氣韻等藝術效果,再配以行書詩詞、落款,所刻文字比米粒兒還小,代表作品有《山水葫蘆瓶》、《山水乾隆方瓶》等。他刻制的松柏也刀法細膩,代表作有《松柏萬年烏金瓶》。
同時,他還能在瓷器表面表現出西洋繪畫的效果,線條、塊面、明暗、層次,顯示出扎實的繪畫功底和精湛的瓷刻技巧。
在他技藝大成,被世人尊為“楊派”時,常常自謙為戴國寶的“望門弟子”。
而為望門弟子?即心仰慕之可惜不得其門而入(戴國寶已去世)。
楊衛義瓷刻技藝高超,自成一派,但畢竟不是給戴國寶叩首斟茶的弟子,所以程培初所說的“戴國寶作品為祖師爺作品”,是不正確的。
他很快意識到不對,想要往回收,而李承說出“不是門徒勝似門徒”這句話。
能在瓷刻這個冷門行當遇到一位知音不容易,程培初和李承聊得很開心,再加上李承與那位一直不說話的年輕人都很爽快,沒還價,直接拿走五件瓷刻作品(戴俊也買走一塊),讓他興致大發。
聽到李承邀請他去吃茶,沒怎么遲疑,將剩下幾件貨品和工具,收攏到一只木箱中,又將床攤折疊起來,和小方桌、座椅什么的壘在墻根,蓋上塑料布,背起木箱,就跟著李承幾人出發。
中海的茶樓多,往前幾步就有一座“望月閣”茶座。
得知李承來自俠州,西蒙夫婦來自閑城,程培初算不上太驚訝,中海是個大城市,世界各地來客多了去了,他只是有些吃驚,一個俠州人,為什么會對瓷刻這行當這么熟悉?
“我的琢玉祖師孟敬齋,羊城人,當年對瓷刻也很感興趣,所以知道些舊事。”
這自然是李承的借口,程培初沒懷疑,琢玉與琢瓷,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楊派的琢瓷技術,有很多源自琢玉技術,譬如楊衛義楊老的淺雕。
一壺清茶,李承與程培初閑聊起來。
通過和程培初的閑談,李承大概捋清楚瓷刻的建國后發展歷程。
瓷刻技術,在建國后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挺輝煌的。
1956年,中海工美研究所成立瓷刻研究室,楊衛義和陳智光兩位大師都在研究室任職,各自教授學徒。陳老是正統瓷刻技藝傳人,而楊老則在藝術表現力上似乎更勝一籌,又是同行……
雙雄并立,為“楊派”和“陳派”之爭,埋下伏筆。
在陳老生前時,瓷刻研究室一直以陳老為主,楊派多少受到一些壓制,包括人事任命和藝術風格的倡導,陳派大行其道,創作出不少佳作作,與北派朱友麟作品競爭國禮資格。
“楊陳之爭”,在六十年代陳老去世之后,達到頂峰,個中對錯,連程培初自己也說不清,與時代特性有很大關系,反正挺殘酷的。
楊派翻身,淺浮雕瓷刻風格,替代斷點素描風格,成為中海瓷刻主流,楊派創作出《成昆鐵路》、《親人來到大寨村》等瓷刻作品,場面宏大,山水、景物、人物相互穿插,層次豐富,帶有強烈的時代特色,很受歡迎,一舉將陳派風格壓下去。
這只是藝術風格上,另外還有人事任命上……
楊衛義一共有四名傳人,分別是楊老的哲嗣楊長樂,衣缽弟子朱溜生,另還有仇依群、徐益民。程培初就是朱溜生大師所帶的學生。
回憶過去,程培初有些傷感,李承同樣靠在卡座上不說話,他也有些感慨。
多好的一門弘揚絲國瓷器創新精神的技藝,被歲月整垮了,當時那些“大家”們的心思,已經不在宣傳和擴大這項技藝,不在考慮它的市場,而更多的卻用在“內耗”上,用在“逢上”,忘了一門技藝想要生存,必須扎根市場、扎根民間的根本所在。
弄得現如今這般慘樣——如此精巧、雋永的瓷刻工藝,在大街上擺攤,卻無人問津!
這恐怕是瓷刻技藝發展史上,最大的悲哀吧。
既然遇上,既然欣賞,那就想辦法讓它重煥生機!
想到這,李承雙手交錯搭在茶桌上,看著程培初,“程老師,您還能聯系上多少同門師兄弟?”
“您找他們……有事?”程培初不太愛說話,可不等于傻子,早就意識到對方請吃茶,并不僅僅只是“志同道合”。
“是的,找他們有重要事情!”李承指指另一側的西蒙說道,“我和西蒙都是做瓷器生產的,在閑城、北羨還有和國有自己的窯口。”
“我倆決定,邀請您和您的同門師兄弟加入我們的瓷器工坊。我們會專門為你們的瓷刻設置創作室,專門為你們的創作開制窯口,定燒你們需要的瓷坯……讓我們一起,把瓷刻這項精妙的絲國瓷藝,推廣到全世界。”
“您……有興趣么?”
程培初一哆嗦,這提議太突然,比天上掉餡餅砸中腦袋還突然。
“我……我……”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判斷,得找師傅問問。
留下聯系方式之后,程培初滿腹心事的先行離開。
“威爾斯,談得怎樣?答應了么?”剛才一直是李承在交流,西蒙盲聽,他對結果很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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