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獵寶檔案 第196章 郭崇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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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一片喧嘩。.xllgz
每場拍賣,只有五次上臺看貨機會,這是大家共有的機會。
當即,有人站出來反對,“這明顯是新貨,有什么可看的?”
這種聲音不止一兩個人,拍賣師原本想要答應上臺看貨,也只能停下來,看向臺下競拍者中的幾位。
五次機會,看似是臺下所有人共有的機會,其實哪兒都有特殊化,如同每家俱樂部都有特別嘉賓一樣,這種黑市拍賣會也有自己的嘉賓劃分。
他的目光從前幾排嘉賓席位上劃過之后,很果斷的雙手下壓:“今晚第一次上臺看貨,時間十分鐘,參與競拍者,以座位為序,可從右側上臺,左側下臺,依序觀看。”
話音剛落,立即有工作人員安排上臺看貨的秩序。
這時,前排座位的“嘉賓”屬性就得到充分體現——全場七八百人,在十分鐘之內,不可能都有機會看貨,前五排先參觀,基本上都有機會。
李承三人等在第一排的后面,他起身時,看到第一排上臺看貨的就有香江佳士得的竇蓬經理。他身邊還有兩人,一位外國佬,一位中年港人,三人正湊在一起低聲討論。
李承不清楚的是,剛才拍賣師正是看到竇蓬舉手要求,才快速做出上臺看貨的決定。
每一家知名的拍賣公司,都有自己的外圍渠道,越知名的,灰色渠道越多,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全球各地分公司有足夠的拍品。
相距不算遠,李承聽力不錯,他揮手打斷喋喋不休的朋濟明,傾聽竇蓬三人的對話。
“我所見過的弗利爾美術館《雪圍圖卷》是殘本,長度只有一百一十七公分,高度不到三十公分,只能說給我一些借鑒。那幅畫作給我的印象是氣勢,對,它的構圖凝練,線條繁復,構成整幅畫作的雄厚氣勢。這是我所了解的胡虔,至于更多的……”那位說話的外國人無奈的聳聳肩,雙手攤開,“我并不清楚!胡虔的作品,存世太少,倫敦缺乏相關研究。”
另一位中年東方人,則襯著下巴,點點頭,同意對方的話語后又補充兩句,“我在臺北故宮,見過胡虔父親胡瓌的《圍獵圖》與《出獵圖》。聽說老胡對小胡的畫風有很大影響,也許對這幅畫作的鑒定,也許有參考作用。”
“《圍獵圖》與《出獵圖》,在布局上給人一種悠遠、曠廖的感覺,而這幅畫,在畫風上也給我這種感覺。”
看來,此倆人都是香江克里斯蒂拍賣行的鑒定師。大公司的鑒定師就是好,全世界藝術館都能接觸上,許多珍藏品,都能參觀。
“那你們對這幅畫的意見呢?”隊伍已經開始前移,竇蓬回頭問道。
“畫風很像,但是……”那位歐陸男子搖搖頭,“畫幅沒有歷史感,個人感覺,風險不小。”
“我建議啟動b方案。”那位東方男子搖搖頭說出不同的答案。
他提出的建議,顯然更適合竇蓬的心意,他點點頭,“我贊成羅森的意見。”
歐美男子聳聳肩,顯然不同意這種做法,至于b方案是什么,他們沒說。
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在竇蓬三人時,稍有逗留,但依舊很快到了李承。
畫卷被簡單裝幀,右側是一行題跋,行書,風格峻峭,向右側偏斜,內容為:“杰縱馬,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懦安巢,駑馬戀棧豆,求田問舍爾。”
這段話,很像題寫給某人的回復,大意是:“君是豪杰,心懷大志,我不過是一名安貧樂道之人,沒什么大志向,求田問舍而已。”
可惜,題跋上沒有留名。
李承由右向左行走,從目光從群山峻巒、群馬、山林草木、民宿上一一飄過。
畫作結構很完整,氣勢雄渾,不太像偽作——偽作長卷,通常是幾個人各完成一部分,然后拼接,這樣雖然加快進度,但會使得畫幅有割裂感。
這讓李承堅定自己的判斷——這幅畫作極有可能出自那座宋墓。
堅定李承信心的還有另外兩處發現。
其一,畫面留白處的絹帛,燈光下有著若隱若現的斷面,并不是很明顯,這應該是絹帛歷經歲月后鈣化的特征,同時也是絹帛畫幅難以仿作的技術因素。
其二、畫作左下方的落款中,有著“胡虔亂筆行營斧正”八字。
在確認這幅畫作真偽的同時,李承又為一位名人之墓被盜掘而可惜,同時暗下決心,無論是畫作、云器、老銀鎏金御賜令牌,還是佩刀、宋青花酒壇、魚手握、墨錠,自己都要拿到手!
因為它們都是,平盧軍節度使、英國公、尚書令兼中書令,郭崇大將軍的隨葬物品!
這幅畫作,是胡虔贈送給郭崇大將軍的私人物品。
“行營”兩字,是李承做出最終判斷的決策依據——郭崇大將軍,曾經在后周太祖郭威手下,擔任行營騎軍兼天雄軍都巡檢使。
當時對人的尊稱,會選擇對方最高的官職代稱,故此,有“郭行營”的稱謂。
郭崇為什么會和胡虔相識?胡虔為何又要回復郭崇這樣一幅表明心跡的畫作?
這兩個問題,李承都有所猜度,至于是否準確那就需要準確考證。
郭崇出生于代北,如今的位置就是雁門關以北,這里是后唐與契丹的交界處。這一區域胡漢混雜,相處的還算平和。甚至后晉高祖石敬瑭將燕云十六州割讓給契丹,當地也沒有發生什么民憤事件,就能證明這一點。
因此,李承推測,最大的可能是,郭崇與胡虔倆人,在年輕時就已經相識,并且成為好友,只是因為身份和選擇不同,倆人隨著石敬瑭無恥行為,分道揚鑣。
至于胡虔為何贈送郭崇這樣一幅畫,又需要從郭崇駐守之地說起。
郭崇領行營騎軍兼天雄軍都巡檢使,駐地為鄴城,也就是今天的安陽附近。胡瓌胡虔父子,居住范陽良鄉,地處契丹的南都,這里是胡漢交流的文化中心。
郭崇當時是郭威手下,尚屬于后漢朝臣,而后漢與契丹的關系,一向良好,因此,郭崇與胡虔再度接觸的可能性不小。
胡虔贈郭崇畫作,也就不難猜測。
“朋哥,你怎么看?”下臺后,李承捅捅前面的朋濟明,低聲問道。
朋濟明眉頭緊鎖,搖搖頭,他拿不準,反問道,“你呢?”
并非說李承在字畫鑒定方面超過朋濟明,而是李承這次鑒定,更多的來自于他在負二層展廳的細心觀察。
李承笑而不語,三人回到座位,他又問朋濟明:“朋哥,這幅畫作你準備出手嗎?”
這幅畫作,李承想要應價,三人只有一張競價牌,得要和朋濟明商量好。
朋濟明揉著眉心,“這幅畫有妖,畫風畫幅很整,為什么畫紙這么新?”
繼而搖搖頭,“我還是不參合,輸了賠不起。”
這讓李承大定,有關畫紙(絹帛)很新的問題,是可以解釋。
這幅畫作是郭崇任行營騎軍兼天雄軍都巡檢使時,胡虔所贈,時間在公元948年左右,隨即被郭崇珍藏,到他去世時,乾德三年,即公元965年,也就十八年時間。
隨即這幅畫作,就被他的家人送進墓葬。
北方墓葬多沙土為旱墓,不同于南方的水墓,如果畫作內有套筒密封,外加木匣,是完全可以保存到現在這種簇新模樣。
思路捋清,鑒定也就很容易。
十分鐘很快過去,也就前十排人參觀,后排沒有上臺機會的人,頓時嚷嚷起來。
沒得辦法,拍賣師只得讓兩位侍者抬著這幅畫卷,站在拍賣臺的前沿,供人在臺下觀看。
李承又站起身看了一眼,這次是整體,布局嚴謹,氣勢恢宏,用色統一,線條連貫。
“朋哥,我想賭賭運氣。”李承從拉夫特手中接過競價拍,探身對朋濟明說一聲。
“你……”朋濟明欲言又止,想想他口中的“運氣”,算了,還是隨他去吧。
拿定主意后,李承抬頭四望,目光偶然間落在進后臺的門縫上——門沒關嚴,露出半邊身影,有些熟悉,李承眨眨眼,趕緊看向第一排,果然,竇蓬并不在座位上,那個身影應該是竇蓬的。
克里斯蒂娜拍賣行想干什么?竇蓬怎么進后臺了?他在實施所謂的b方案?
一時間,李承有些慌亂——這可是五代時期的名家絹帛畫作,而且還牽扯郭崇大將軍。
如果自己的鑒定結果被行業接受,那說它價值連城,毫不為過啊!
其價值,未必就比自己手中關仝的《秋山圖》低!
就在此時,拍賣師已經揮手,著令侍者將這幅畫作抬向后場,又安撫眾人趕緊回座,拍賣即將重新開始。
孰料,他還沒開口,左側臺面進口處,走出一人,正是開場說話的盧晟。
他理理西服領帶,擺擺手,“很抱歉的告訴大家,這幅畫作的拍賣取消!”
嗡!一時間,無數的叫罵聲響起。
李承晃晃腦袋,也被這消息沖擊得有點暈!
“反對!”他突然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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