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不娶的八卦,讓唐起吃了一驚。
…原來韋卡龍已經破解了成因,卻為何隱瞞不說呢?
藤原不娶似乎看出了唐起的心思,嘿嘿一笑道:
“其實其他成員都知道他的破解,他的工作室對所有人都開放,唯獨不讓你進去。所以,破解的結果只有你不知道而已,其他人是知道的,包括我在內,因為我進過他的工作室,看過他的研究稿件。韋卡龍對你還真不待見,他是刻意隱瞞你,不想讓你知道的。”
…這分明是在孤立我啊!
唐起有些不悅地道:
“我就說,他當時怎么沒有回答拉希德前輩的話,而是轉換了一種說法,原來是對我有很大的成見啊!”
藤原不娶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唐起,問道:
“你確定沒有得罪過他?”
唐起怔怔地看著藤原不娶,很認真地道:
“沒有,哪怕是言語上的不敬,都不曾有。”
末了,唐起還自嘲地笑道:
“可能是我長得不夠帥吧。”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韋卡龍那家伙是個心胸狹隘的人。”
藤原不娶說到這里,腦海里大概出現了韋卡龍的形象,然后他露出了一個唐起從未見過的冷笑,聽他道:
“雖然韋卡龍把破解的成因,告訴了我們,可你也看出來了,有些重要的信息,他刻意修飾過了,他也不想讓我們知道。比如變色場。這聽上去很像是一個物理名詞,可你搞物理研究的,可曾聽過什么變色場?”
…變色場?還真是如此。這聽上去像物理名詞,可壓根不是——給藤原不娶這么一提醒,唐起這才醒悟過來:
“看來,這是一個重要的研究成就,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藤原不娶一臉不悅的表情,大概也不喜歡這種心胸狹隘的家伙吧,他道:
“韋卡龍是通過堪察探測器降落的現場,又從我們解剖的變異蜥蜴的身體里,確定到了一種共振現象的發生,從而反向推理,得出火星泥樣里含有與蜥蜴相似的DNA,最后敲定有染色體的存在。”
藤原不娶這話,讓唐起怔住。
…這原理,很直觀啊!明白了,原來這個韋卡龍也用上了物理視角,并得到了佐證。
這個念頭讓唐起更深刻地了解到了韋卡龍的為人——難怪這家伙聽到我鼓吹的“用物理視角看待生物”后,對我很不待見,就是因為我先他一步,有了這切中要理的視角。這家伙表面上對我的科研能力不齒,暗地里卻是妒忌和排斥的心理,太虛偽了。
唐起不想對這個韋卡龍發表個人看法,免得被人誤解為是自己心胸狹隘——跟豬吵架,會顯得你跟豬一樣笨;你不是那樣的人,卻跟那樣的人吵架,會讓人覺得你也是那樣的人。
接下來的工作,似乎有些順利。
藤原不娶采取的“基因沉默”法,得到了成效:2號、3號籠子里的蜥蜴,停止了變異,沒再繼續變大。
“又經過這近二十多天的研究,我們組得出了結果——”
在工作匯報的會議上,拉希德宣布了第二組未完成的另一半任務成果:
“我們反復實驗,用各種數據總結,也通過基因診斷,確定變異的蜥蜴不會把誘變因子,傳染給其同類;也不會跨物種傳染,包括我們人類在內。所以,變異的蜥蜴對我們來說,是安全的。”
“我們第三組的任務成果也出來了。”
藤原不娶站起來匯報道:
“采用‘基因沉默’法,成功停止了蜥蜴繼續變異。但無法讓變異的蜥蜴恢復原樣,我覺得我們組的工作,是可以結束的。”
“恭喜吧!”
韋卡龍說道:
“我們不辱使命,攻克了炎國蜥蜴變大的難題,可以向國際聯合衛生安全部門交差了。”
“你就不在這個會議上,正式匯報一下你們組的科研成果嗎?”
藤原不娶故意問韋卡龍道。
聞言一愕,韋卡龍看了看唐起一眼,然后正色道:
“我們組的成果,大伙們有目共睹,我也不在此多作贅述了。拉希德前輩,我們是不是可以向炎國方面提出回國的請求了?”
韋卡龍拒絕了藤原不娶,并馬上轉移了話題。
“我正有此打算。”
拉希德道。
拉希德竟然也不要求韋卡龍,做一個正式的匯報?是不想,還是不敢?
…或許拉希德知道韋卡龍在對我信息封鎖,他也不想得罪韋卡龍?唐起有些疑惑了起來。
園長巴赫把援助隊的歸國請求,提交給了他的主管部門,得到同意的批復:
“會在這幾天安排好返程的機票。車隊明天來接他們,并舉辦隆重的送行宴會。”
眼看天要黑下來了,巴赫建議援助隊還得在這觀察園里呆多一個晚上。
“終于可以回去了。”
唐起興奮地搓起手來,馬上收拾行李。
沒想到在這炎國大沙漠里,一呆就是兩個多月的時間…唐起一邊把護照、筆記本放入行李包,一邊感慨著。
對唐起這個搞科研的人來說,此行的收獲還是頗豐的,認識了幾位在各科學領域有杰出成就的專家,尤其是藤原不娶這個“臭氣相投”的細胞學專家,也從中了解到西方學者在科研上的現狀,他們真的很優秀,科研水平真的一流,這要比唐國的學術界樂觀得多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唐起提出的“要用物理角度去審視生物和生命”的觀點,并不是沒有者——唐起反而從韋卡龍的“排斥”中,看到了他這個觀點的正確性。想想,連諾貝爾獎得主都在暗地里采用這一觀點,至少證明了他這一觀點的前瞻性。
可能是即將要分開了,不管是代表炎國東道主的巴赫、蜥蜴專家和翻譯助手,以及觀察園的其他工作者,還是援助隊來自各個國家的隊員之間,都產生了一種不舍的情緒。
巴赫特地舉辦了一場小型的歡送酒會,隊員們也難得放松了一回,喝了個盡興。
一向不怎么喝灑的唐起,也多抿了幾口。
“你們聽聽,大腦袋好像也知道我們要離開了,它從鐵網房里發出陣陣腹腔式的低吼聲,大概是在向我們提前說告別。”
剛出去小解回來的翻譯助手,興沖沖地大聲道。
隊員們收住了喧嘩,都安靜下來傾聽——
果真如此。
那只大蜥蜴正發出陣陣低吼聲,聽聲音還是沖著這個前院發出來的呢。
“它應該要感謝園長的收留,還要感謝旦丁這段時間以來的悉心照料,讓它吃得飽飽的。這可比它在外面有上頓、沒下頓強多了。”
絡須胡子的扎克調侃地叫道。
“唯一的遺憾是——”
蜥蜴專家旦丁一臉歉意地道:
“我們沒辦法幫它恢復原樣,它的食量太大了,我們這個項目組一旦解散后,就沒人專門來喂養它了,包括其他籠子里的蜥蜴,都得放歸大沙漠去自生自滅。以它們現在的食量,估計在沙漠里無法生存下去,就算它們吃草,吃其他植物,也沒有那么多的植物填飽它們的大肚子。”
蜥蜴專家的話,讓所有人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在基因上,能不能幫它們恢復回去呢?”
唐起詢問拉希德道。
“辦法是有的,那就讓藤原先生克隆它的細胞核,重新編輯基因,再培育出另一只蜥蜴出來。”
拉希德笑道。
“可那樣一來,克隆出來的還是大腦袋它嗎?”
藤原不娶不贊同道。
“抱歉,你們請盡興——”
一向不怎么喜歡熱鬧的唐起,他站了起來,沖著所有人行了個禮:
“我不勝酒力,要回寢室早點休息。”
“去吧,去吧!”
藤原不娶調侃地道:
“我們個個都喝多了,這里必須要有人還能保持著清醒,這個艱巨的任務就派分給你了。”
唐起再三歉意,然后離開了前院,往后院的寢室走去。
寢室在后院。
寢室也不是專門的寢室,是跟第三組工作室連在一起的——搞科研的大都是這樣,吃睡都跟科研搭連在一起,因為他們覺得要是鉆進了科研圣地,就不想為了一頓吃的還得從里面跑出來,不是浪不浪費時間的問題,而是思緒不想被打斷而止。
從前院走向后院,再從后院前往寢室,都要繞著經過那些關押變異蜥蜴的籠子。
途經這些籠子時,唐起發現籠子里的蜥蜴都很安靜,沒什么異常。
唯一異常的是關押大腦袋的那個鐵網房——大腦袋正站在鐵網門邊,朝著前院的方向發現陣陣低吼聲,并用力撞擊著鐵網門,直到看到唐起走了過來,又打從它面前路過,大腦袋突然安靜了下來,巴眨著一雙瞪人的眼睛,注視著唐起的經過…
大腦袋看著唐起的背影,然后又低下頭來,看了看被它撞擊開來的門縫,那是越來越大的門縫。
工作室的門沒有關,唐起直接走了進去,然后倒在鐵網床上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聽見一陣巨響,唐起從睡夢中驚醒,仰起頭朝著聲音響起的門處瞧去——
一雙瞪人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炯炯發亮…
“誰?”
唐起趕緊按開了床燈,再看門口處時,馬上倒抽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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