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無數人的心里都在喊著這么一句話:
“重啟2020,我要重啟2020!”
當唐起第7次在嘴邊掛起這句話的時候,整個校園再也經不起醞釀已久的情緒,而突破了壓制已久的臨界點,終于暴發了——
“唐老師瘋掉了!”
尤其是唐起帶的那幾個物理系專業的班級,見證了他們的唐老師從嘴上掛起這句話的堅決,就更加認定他們這個唐老師是瘋掉了。
而且瘋得很嚴重!
作為一個在物理領域頗有影響力的教授,是不該開這種玩笑的。
2020打開的方式雖然很糟糕,但它就是這樣走來了。你可以嫌棄它、厭惡它、咒罵它,甚至…逃避它,但你絕對無法重啟它。
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
因為這在科學領域涉及到一個很重大的問題——
時間機器!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給出了一個“時間可以回到過去”的可能,但他的質能方程又鎖死了“任何物質無法超越光速”的實現。
身為物理教授的唐老師,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學生們的判斷結果,就是這個唐老師瘋掉了。
當這個唐老師很堅決地說“重啟2020,我要重啟2020”時,他就瘋了!
他說得越堅決,說明他瘋得越嚴重!
校領導表示高度關注這件事情。
并派出唐起所在的系主任,前去確認。
“不能直接前去質問唐老師——你瘋了沒有哇?”
身負重任的系主任,還是具備最基本的情商,和智商:
“沒有一個瘋子會承認自已是瘋子。”
“另外,他要是沒瘋,我這樣直截了當地前去質問,倒顯得是我瘋了。”
更重要的一點,系主任壓根不相信唐起會瘋掉。
畢竟老師可是所有職業里面,最具理性的代表,是最不可能致人發瘋的職業。
尤其是教物理的,他們的頭腦冷靜、堅忍,思維清晰,凡有定論都拿得出科學依據,常以理服人,這樣的頭腦是不可能說瘋就瘋的。
為了確定唐起有沒有瘋,系主任首先從同科室的老師們旁敲側擊開始。
“小唐能認出你們來沒?”
“他現在的表現,是正常,還是反常?”
“他知道自已是誰不?”
得到的答復是:
“唐老師精神正常,知道自已是誰;情緒除了一點高漲外,并沒有其他反常。”
這一點,可以從坐在那張堆列了一桌子科研項目資料的年輕人判斷出來——
他正很嚴肅、孜孜不倦地拿著筆,在一張紙上唰唰唰地畫著什么,計算著什么…
“光粒子沒有質量,所以它能達到光速。”
“人的意識原來也是一種粒子態,它同樣沒有任何的質量。”
“沒有質量,完全可以跟光粒子一樣實現光速。”
“只要加以輔助,是能夠實現光速或超光速,進而實現時間的靜止或倒退!”
唐起一邊寫著,一邊喃喃低語,聽得系主任如遭電擊,同時兩眼放光——
他低吼一聲,一巴掌拍在了那張寫滿了符號和公式的紙上:
“唐老師,你瘋了,誰告訴你人的意識是一種粒子態?”
一臉文質彬彬的唐起,終于抬起了他的臉,扶了扶鼻梁上的那副無框眼鏡,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
系主任從唐起所在的科室出來后,他忍不住要發瘋了。
接下來,輪到所有人要發瘋了。
包括同科室的老師!
“實現時空穿越的壁壘,不在時間機器,而在于怎么剝離出人的意識?”
“科技史上困擾了近兩個世紀的終極大難題,竟然是一個醫學難題?”
很快,在通訊發達、娛樂至上的時代,唐起的研究“成果”馬上在互聯網上掀起一陣狂潮。
加上標題黨的點風扇火、推波助瀾,不僅唐起的“成果”大白天下,就連他的“瘋”病也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剛開始是個別稍有信服力的新聞機構,小心翼翼地發表諸如《難度降級,時間機器有望實現》、《回到過去不再神秘,時間桎梏即將被打破》、《剝離人的意識才是實現時間機器的關鍵》,等等。
然后是捕風捉影的記者盡情鼓吹,自信地把“可能”給去掉:《一個人的時間倒退,卻是一個時代的科技進步》、《醫生操起了一把時間上的手術刀》、《瘋子的精神,天才的成果》,…。
最后是流量媒體為博眼球,毫無底限地加入了八卦元素,再加上天馬行空的發揮,就成了諸如此類:《沉迷研發時間機器,唐教授目的不純》、《震驚,教授為解決單身難題誓研時間機器致瘋》、《回到爺爺小時侯跟奶奶說早安》,不勝枚舉…。
而唐起的同學圈子,也泛起了不少波瀾。
“人的意識是一種粒子態?老唐哪來的靈感?”
在一張巨大的演唱會海報下,秦燦按下了手機鎖屏鍵,關掉了一篇關于老同學的報導。
自從科研無出路后,秦燦進軍了娛樂圈,沒再跟堅守在科研路上的唐起有聯系了。
現在還能收到這個老同學消息的,只有新聞機構和學術論壇上唐起發表的學術論文了。
“雖然我不搞研究很多年了,但也知道人的意識至今都沒有一個科研上的定論,老唐要是沒能拿出確鑿的證據,就敢給出這個定論,那他九成是瘋掉了。”
想到這個初心不改的家伙,曾經的天才少年,真要是瘋掉的話,那他們這幫同學可就難過了。
于是,秦燦不放心,給另一個同學發去了信息:
“劉幫,幫忙去看看唐起那個家伙,別給他真整瘋了。”
信息以電磁波的形式,在信號站之間的空中穿越,然后又以光電子在接收端光速傳遞。
收到信息的劉幫,忍不住發怵,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他第一眼感覺是——很陌生,然后趕緊上科訊網看新聞,才知道唐起的“瘋”事。
劉幫不得不感慨,在這個物欲橫流、拜金至上的時代,也只有唐起這個老同學還扎根在那片被鎖死的科研地帶搞鉆研。
自從“能級沙漠”暴發后,這個時代的基礎科學仿佛被詛咒了一樣,再難有突破和進展,很多搞科研的家伙吃完老本后,洗手的洗手,跳槽的跳槽。
“這么久沒聯系了,秦燦同學,你在我這里活成了一個通訊符號了。”
“這不聯系了嘛?你怕是不知道我工作行程都排到了2025年去了。正因為抽不出空來,我才拜托你去看看老唐嘛!”
“你讓我去看望下唐起——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不跟他吵了一架,才沒再聯系了嘛!”
秦燦的提醒,讓劉幫醒悟過來,于是轉移話題道:
“秦天王,你新歌沒出一首,卻整天跑來跑去上綜藝,你真是在‘不務正業’上越走越遠了。哦,我都忘了你原本跟我一樣,是搞科研的了。從科研搞到了娛樂…你這職業操守,讓同學我汗顏啊!”
“老同學你懂的,現在這個圈子,可比科研界圈錢來得快了。而且不罵明星曬豪宅,只罵科佬瞅名車,在這樣歪曲的社會價值觀下,實不相瞞,我自打進軍娛樂圈后,就沒有職業操守了…好了,助理在催我了,老唐就拜托你了。”
新助理小美已經推門進來,站在了秦燦的面前:
“秦哥,你的演唱會準備好了,咱們啟程吧。”
“高鐵票買好了吧?”
“行程太緊了,秦哥,這次我買的是飛機票。”
“飛機票?馬上退掉!你不知道我有恐高癥,不能坐飛機!”
結束了聯絡,劉幫開始在腦袋里整理與老同學唐起的事情,突然以手加額地驚嘆:
“瞧我這拖延癥,三個多月前唐起讓我給他找的一篇量子通訊論文,愣是給我拖忘掉了。”
把那篇《利用冷原子量子存儲技術,實現具有存儲和讀出功能的糾纏交換》找來后,劉幫突然靈光一閃:
“人的意識真是一種粒子態?唐起是怎么研究出來的?”
翻開手機上的日歷,看了看日程備注,選了一個空檔,決定好好去拜訪一下這個許久沒聯絡的老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