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一聲。
門被推開,走進來兩人,一個小個頭的精壯女子,一個戴著一副木質奇異面具的高挑女子。
兩人的穿著跟那些匪徒差不多,同樣粗狂。
那個小個頭的年輕女子蠻腰露在外面,露出古銅色的緊致肌膚,一條黑黝黝的鞭子纏在上面,五官頗為精致,額頭綁著一條繩帶垂下來,一雙烏黑的眸子透著凌厲的目光,有著一股子霸氣。
另一位戴著奇異面具的高挑女子,披著一件粗布制作的斗篷,手里拄著一根長長的棕色法杖,上面綁著各種各樣的鈴鐺和紅布條,透著一抹詭異氣息。
“大祭師,為何會有兩人?”矮個女子目光在屋中的兩名男子身上掃過之后,側頭詢問高挑女子。
女祭師上前兩步,仔細觀察。
歡樂劍客將酒葫往前一伸,笑嘻嘻道:“姑娘,來一口?”
就聽一陣凌厲的破空聲,一道鞭影擊來。
歡樂劍客伸出去的酒葫一縮,那鞭子啪一聲打在地板上,激起火花和青煙,將那石頭做的地面打出了裂痕。
“姑娘好大的手勁。”歡樂劍客笑盈盈道。
“敢對大祭師不敬,姑奶奶扒了你的皮。”矮個女子怒目而視。
“哦。”歡樂劍客又一笑,仰頭咕嚕嚕喝下一口酒,“不打不相識,兩位姑娘,交給朋友怎么樣。”
矮個女子眉頭一擰,揮鞭又準備打。
“你是李毅侯?”女祭師開了口,聲音沉悶沙啞。
歡樂劍客臉上露出夸張的喜色,忙道:“姑娘認得李某?緣分啊,來來來,喝一個。”
掩藏在面具之下的女祭師,完全看不出她此時的神情,但她的聲音依舊平平淡淡,并無任何情緒變化,繼續說道:“傳言果然不假,李小王爺不喜榮華富貴,卻鐘情于麻衣草履,一柄風月劍,一提斗酒葫,逍遙天下,自在快活。”
“過獎過獎。”李毅侯咧嘴一笑。
“你知道今天是我們應天寨的神祭日?”
“是聽說過有這么個日子,但也半路才想起就是今日。”李毅侯表現得很隨意。
“占卜到的那個人就是你了。”女祭師眸光中露出一抹篤定。
隨即,目光落在周羽身上。
僅能夠通過面具上的兩個眼洞中看到她的眸子,縮了縮。
這位被應天寨近千余眾尊為圣者的大祭師,擁有著能夠溝通神意的大能,可占卜吉兇,窺測天意,現在卻完全看不出她面前這個青年的情況。
似乎不在天意之中,但又似乎與天意聯系緊密。
若即若離,若隱若現,若有若無,十分古怪。
這個青年不是這次占卜到的對象。
他今天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你,是什么人?”女祭師開口問道。
“在下周鴻羽,初到貴寶地,見過大祭師。”周羽入鄉隨俗,很客氣地行了一禮。
然后看向矮個女孩,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應天寨的寨主了,久仰久仰。”
矮個女孩沐巾幗沐寨主,不由得朝周羽多看了幾眼,又瞥了眼李毅侯,說了一句:“你比這個酒鬼招人喜歡。”
正在喝酒的李毅侯聽了,忙一本正經地更正道:“姑娘錯也,酒鬼二字不妥,能配得上酒這一字的只有仙和圣,鬼可半分當不得。”
沐巾幗白了一眼,懶得理他。
繼續跟周羽道:“你也是修行者?”
“剛入門,比不得兩位姑娘。”周羽笑道。
“你倒是實在。”沐巾幗小小的個子,仰視周羽,說著很是自負的話,“不過也是,能夠被小月他們輕易抓來,本事自然不高。”
周羽笑而不語。
沐巾幗也不再多說,問女祭師道:“大祭師,現在是兩個人,神祭會不會出現什么變數?”
女祭師目光在周羽和李毅侯兩人身上掃過,暗自推算了一番,并沒有發現異數,搖頭道:“不會生異,今日的神祭必能成功,這次占卜的結果無比清晰。”
“那就好。”沐巾幗露出放心的神色,又給女祭師欠了欠身,“大祭師,那我們先去準備吧。”
女祭師頷了頷首,和沐巾幗離開了屋子。
關上門時,聽到沐巾幗給外面的那兩名看守的女子叮囑了一句:“半個時辰后,帶兩人去神祭廣場。”
跟著是兩個女子異口同聲的一聲:“是!”
“唉,羽兄,實在不好意思啊,連累了你啊。”李毅侯依舊懶洋洋地躺在桌邊,說的話雖是歉意滿滿,可他的樣子卻完全看不出有絲毫這方面的意思。
周羽看了,笑了笑,對這位不要富貴卻要游戲人間的劍客,十分欣賞,說道:“兄弟原來是位小王爺,倒是有些失敬。”
“言重了言重了!”李毅侯趕緊擺手,咕嚕灌下一大口酒,“什么小王爺,羽兄千萬不要那樣想,我只是個劍客,愛喝酒愛自在的劍客。”
“羽兄賞個臉,來一口?”李毅侯再次將酒葫遞了遞。
周羽朗聲笑道:“李兄這樣說了,我豈能還不給面子,便嘗嘗這酒水滋味。”一把接過酒葫,仰頭灌了一口,只覺入口清涼,帶著一股辛辣之味,但很快轉做甘甜和醇香,酒水化為一道道熱流快速淌遍全身。
這酒,倒還真不錯。
“好酒。”周羽仰頭又灌了兩大口。
然后遞給了李毅侯。
李毅侯十分開心,哈哈笑道:“羽兄好酒量。”
兩人來回喝了個痛快,相互靠在桌邊。
李毅侯的這個酒葫裝著無盡的酒水,喝完了搖一搖,又是一整葫。
酒水蘊含著靈氣,周羽喝了幾口之后,便明顯感覺到了全身經絡都流竄著真氣,跟自家劍派的御氣心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羽兄,你可知神祭是什么?”李毅侯晃了晃腦袋,略帶了一絲醉意。
“用鮮血獻祭?”周羽回道。
“鮮血?不不不,那倒不至于。”李毅侯擺了擺手,打了個酒嗝,“若神祭是這樣,這應天寨早就被天下勢力給端了,如何能夠在此處堂而皇之矗立這么多年。”
“哦?”
“所謂的神祭,不過是用選中的人作為媒介,那位大祭師再通過這個媒介溝通神意,讓寨內民眾獲得福澤,據說這應天寨之中有座神殿,只有溝通了神意方才能夠開啟,神殿之中有著各種機緣。”
“只是,很久很久,這座神殿都沒再開啟過,似乎這次他們看到了希望。”
周羽聽了,笑道:“這次被選中的人是李兄你啊。”
“當媒介很痛苦的。”李毅侯嘆了口氣,“要脫干凈了放在鍋里煮,然后放在石板上蒸,很無法理解的溝通儀式,傳言是為了凈身,只有最干凈的身體才能當作媒介,可是…羽兄啊,小弟實在不喜歡干凈啊,每個人生來就沾染塵土,被洗干凈了反倒不真實,我不喜歡。”
周羽怔了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調侃道:“嗯,待會的情景倒是十分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