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武技威力之大可至如此。”玉陽子低頭沉思,仿佛若有所悟,須臾又抬起頭來,臉上流露出笑容。
“小兄弟的功法好像是自行修煉的,我雖然看不出是什么功法,但許多地方顯得生搬硬套,并未融會慣通。”
“家師因故不在身邊,晚輩主要是自行修煉。”馬云騰苦笑著解釋道。
玉陽子知道其中必有隱情,對方顯然不愿多提,也就并未細問,由于雪果之事,馬云騰幫了不小的忙,所以他也是有心指點他,將馬云騰施法過程中的問題及修正方法詳細做了講解。
馬云騰大喜,以前許多想不明白的地方經玉陽子一點,豁然開朗,又問了許多自己在修行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玉陽子也是知無不言。
慢慢兩個感覺彼此又親近了一些,玉陽子也是越說越遠,他是火性功法的大宗師,以火性為主題,將怎么控制法力,怎樣攻擊化形,怎樣將法訣與法寶兵器相輔相乘等等,只要馬云騰能掌握的,就統統傳授給了他。
玉陽子也是看出馬云騰的修煉功法很是不一般,有心提攜他,而且自己閱人無數,馬云騰性子平和,品性正直,也頗讓自己喜歡。
兩人一問一答,在這冰雪世界中坐了許久,對于馬云騰來說,收獲實在是太大,許多困繞許久的問題一掃而光。
看問題問的差不多了,玉陽子手中突然顯出一個雞蛋型的物事,通體呈深藍色,散發著淡淡的涼意。將這東西送到馬云騰面前,笑著說道:“小兄弟,這是剛才那只冰龍的內丹,這孽畜不長眼,但內丹還不錯,這東西留在我身上也無用,你收著吧。”
馬云騰也不是矯情之人,知道玉陽子修的是火性功法,確實沒用,道了聲謝就收起來了。玉陽子又拿出了幾瓶丹藥,其中還有一瓶屬于仙丹,告知相應用法及功效,馬云騰也不客氣,都一一收下,但心中感激。
玉陽子畢竟是仙人,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面帶笑容,拍了拍馬云騰的肩膀,聲音卻一下子低沉了下來。
“小兄弟,不要客氣,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說到這里,目光漸漸變的黯然,長嘆一聲。
“前輩盡管吩咐,晚輩盡力完成。”馬云騰表情莊重、認真,至于什么萬死不辭之類的虛話,馬云騰不是虛偽之人,說不出口。
玉陽子微微點了點頭,似乎頗有些感慨,“我跟你提過,我也是從地星飛升的,飛升前我是寂陽派掌門,當時寂陽一派在修行界中也算是響當當的大派,在我jing心治理之下,更是如日中天。”
頓了頓,玉陽子接著說道:“不久我渡心劫入歸元,飛升前,我走的也很安心,我將本派全部功法都傳給了我唯一的弟子,相信他能將寂陽派發揚光大,對這個,我很放心,但飛升后不久就得到消息,我這個徒弟生性耿直,競遭人暗算身亡,由于事發突然,他并未來的及將功法傳承,寂陽派核心功法就此湮滅,寂陽派也迅速沒落。”
說道這里玉陽子又嘆了一口氣。
“天地造化自有其因果,興興衰衰、浮浮沉沉原本乃自然正道,我即已飛升仙界,本應與修行界再無一絲干系,不該再逆勢而為,但每想及此事,都深以為憾。所以,小兄弟,我希望你能替我將那已經湮滅的修煉功法送回到寂陽派。”
馬云騰頗為感慨,玉陽子身為仙人,居然還是性情中人。鄭重應承下來,玉陽子拿出一個紅色玉石交給馬云騰,將寂陽派所在地詳細告訴了馬云騰,馬云騰用心記了下來,并將功法收入儲物指環。
馬云騰居然擁有儲物法寶也讓玉陽子頗有些驚異,但他卻并未多問。馬云騰收好功法,心中還有疑問,忍不住問道:“前輩,您既然已經回到修行界,您為什么不回去看看,親自交給他們呢?”
由于了卻沉積多年心中的愿望,玉陽子非常高興,笑著解釋:“首先這里不是修行界,我們目前所處的界面與地星完全不在一個界面。而且一般仙人是很少有機會再回修行界的,只有經過仙帝允許,通過特殊的途徑才能回來。仙界有明確的法令,就算仙人再回到自己之前飛升的界面,也不允許再參與其中,否則必遭重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規定,你想想,如果一個仙人回到修行界去快意恩仇,那將是非常可怕的。”
聽到目前所處之地與地星不在一個界面,馬云騰不由的楞了楞。但很快也就想通了,天缺有時空幻滅之能,穿越到其他的界面或許也很正常,想明白后,不覺點了點頭。關于修行馬云騰有不少疑問,現在難得碰到個肯給自己解惑的仙人,自然不肯放過。
“前輩,修行者修仙,那仙人修什么呢?”
“仙人修神,但神人修什么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玉陽子笑道。
“那修行有極限嗎?”馬云騰繼續追問。
玉陽子沉吟片刻,口氣平緩下來。“這個不得而知,但萬事萬物終有其窮盡,修行也應該有極限,但極限是什么,就不是我們所能臆測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看馬云騰問題問了差不多了,玉陽子站起身來,馬云騰也跟著站了起來,眼里流露出一絲不舍。
玉陽子抖手收起兩個蒲團。溫聲說道:“小兄弟,我要走了,相信你我有緣,他日必能再見。”
馬云騰雖然心中不舍,但修行之人不需做惺惺兒女態,隨揮手作別,玉陽子直接憑空消失,挪移而去。馬云騰也不再耽擱,御劍回到了天缺,結束了自己獨自的第一次冒險。
天缺與伴星又相攜狂奔了相當長時間后,終于分道揚鑣了。這段時間,由于得到玉陽子指點,使馬云騰對天經的理解又加深了幾份,平時勤練各類法訣,五行能量與力之丹的控制更得心應手。
這日正在天缺上空修煉,一陣劇動,突然間視線又開始模糊,馬云騰還在半空中,感覺身子再一次的被慢慢的拉長,天缺又開始的空間的跨越。
馬云騰此時只能自嘆倒霉。難受的感覺持續了一段時間,慢慢恢復正常,啪的一聲,馬云騰從半空摔了下來,摔了個五體投地,好不實在。
爬起身子,這種情況自己已經經歷了好多次了,也不以為奇。前幾次發生時,自己都在石洞里,這次點背,居然是發生在自己修煉時,幸好沒事。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抬起頭來,望著暗空,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心神一動,感覺到一種久違了千百年的熟悉。
馬云騰定了定神,遙望夜空,陡然間身子劇震,呆呆的望著暗空某處,喃喃的說:
“那是地星…那是地星…”
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在開缺上響起,伴隨著尖叫,馬云騰沖進了石洞內,石洞中的所有東西幾乎早都已經放入了儲位指環,沒有什么可收拾的。掃蕩了一翻,馬云騰又沖出了山洞,嘴里的尖叫還沒有停止,但同時已經淚流滿面。
馬云騰停住了尖叫,平靜了一下內心,在石洞外沖著石洞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御起天外舟,馬云騰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劍化流光,消失不見。
天缺原本就是向著地星的方向飛去,而且離地星還頗遠,馬云騰大可不必如此著急,但千百年的愿望終于得已實現的時候,再沉穩的人,也會變的不正常。天缺剛完成空間的跨越,相信地星的人還不可能這么快發現天缺又臨,所以也不怕撞上任何人,快速摧動天外舟,直直的沖著地星飛去。
終于,諾大的蔚藍色的星球出現在眼前,馬云騰再次淚流滿面,千百年別離,無數次的魂牽夢繞,今日終得回來,忍不住心神激蕩,熱血沸騰。
現在的馬云騰根本不辨方向,也不想辨方向,只想快速下到地面,去感受那久違的草木翠綠,泥土芳香。
這是一片偏僻的樹馬,馬云騰已經在一片草叢里躺了許久,遲遲不愿意起來,茵茵綠草伴隨著耳邊輕微的蟲鳴,兩邊翠柏在風中沙沙作響,大口大口呼吸著久別的清新空氣,心神也慢慢的平靜下來,接下來怎么辦,去哪里?
馬云騰很想回到自己家中去看看父母,但他五歲出來,記憶朦朧,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想直接回天靈,消失了這么多年,怎么跟天靈諸人解釋,師父心凡叮囑自己,有許多事情不能泄露,自己不能違師命,又不想對衛大叔撒謊,所以感到頗為為難。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己到底離開了多少年?回到天靈到底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景?還是自己離開時的樣子嗎?如果地星上也是過了千百年,那回去還有人認識自己嗎?心里慢慢升起了一絲不安,爬起身來,慢慢在樹馬里穿行,心里躊躇不定。
究其原因,馬云騰是怕面對不可預知的改變。天靈肯定是要回去,但回去之后是否變的物是人非,馬云騰并非果敢堅強之人,心里有些恐慌、懼怕,自然而然會讓他心里生出一些逃避之心。
信步于樹馬之中,心里一片混亂,目前當務之急,首先要搞清楚天靈山的位置,總不能御劍在空中亂飛吧。但既然已經回來了,要回去卻也不急這一時。
馬云騰正一邊走一邊考慮心事,居然遇上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看他銀質外衣怪異且華美,動了搶劫的念頭。
結果當然毫無懸念,搶劫的變成被劫的,馬云騰正嫌自己這身衣服扎眼,毫不猶豫就脫了其中看著較干凈的一人的衣服,拿了他們幾兩盤纏,童心作崇又搶了一個人的寶劍掛在腰間,才放了這群倒霉的強盜。
走出樹馬,是一條小道,沿著小道沒走多遠,有一個小鎮,馬云騰憑著搶來的銀子又買了一身藏青色書生裝束,質地一般,穿在身上,倒也合適,掛上那把搶來的寶劍,悠哉悠哉也感覺不錯。
當然最重要的是打聽了一下這地方到底是在哪里?天靈離這兒有多遠?不過讓他失望了,小鎮由于比較偏僻,居然沒有人知道天靈山,自然也不知道天靈派。
馬云騰也不氣餒,初步推斷這地方離天靈肯定不近。從小鎮走出,沒多久就上了官道。
在官道上走了一個時辰左右,發現人越來越多,像自己這樣打扮的人居然還不少,不過一般衣著要比自己華麗許多,應該是富家的紈绔子弟。
這些人都是普通凡人,連武技都未修,帶著寶劍純屬裝飾或用以壯膽,自欺欺人。馬云騰不禁啞然失笑。其實事實上也不盡然,外出行走江湖,帶把寶劍有時還是能鎮住某些不明真相的宵小之輩。
馬云騰并沒有急著再去打聽天靈山,剛回到地星,新鮮勁還沒有過去。慢慢在路上溜達,順便觀賞一下四周的風景。抬眼間發現前方道路旁邊有一涼亭,天氣并不炎熱,亭中無人,自己并不急著趕路,就緩步走了進去。
獨自坐在亭下,看著來來往往稀稀拉拉的各色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心事。坐了好一會,天空突然下起雨來了,且越下越大,雨滴劈里啪啦的拍打在涼亭上,散落在塵埃里。看著這自然界再普通不過的事物,馬云騰興致盎然。
雨下了幾柱香的時間,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馬云騰忽有所感,抬頭望去。從路上緩緩走來一人,雨水順著此人身形滑落,衣衫卻未濕,馬云騰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一個修行者,境界也就是進入了第三重,重生期,面如冠玉,襯著一身寶藍色長袍,顯的人品出眾,令人心生好感,但一臉愁容,雙眉緊鎖,整個人非常沮喪。
藍衣書生抬頭看了看天,也走進了涼亭里,看見馬云騰在看著自己,微點了下頭,默不作聲的坐下,繼續想著心事。
涼亭里兩人均不說話,但一個眉飛色舞,一個愁眉苦臉,反差極大。這時陸陸續續又有許多行人進來避雨。人越來越多,青年人很配合的挪動身子,以減少自己所占的空間,且無一絲不悅的神情,顯的頗有涵養。№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