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仙道時代,所有修行者欲要長生久視,便要踏過名為“三災”的門檻。
當修行者了解天地根本之時,天地也同樣要向其降災。這第一災,便是最為普遍的雷災,天降雷劫,度過則生,不過則死。
第二災,為火災。
火自腳底涌泉穴起,乃是陰火,自涌泉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諸般修為盡成虛幻。若不過,也是一個死。
最后一災,便是風災。風為赑風,自天靈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這三災皆是因自身和天地交感而生,來源于外,不過則死。
而仙道版的“八九玄功”對應三災,也有三劫,亦可稱為三造化。借三災之力磨礪自身,打磨元神和肉身,步步淬煉,衍生出萬劫不滅之體。
“八九玄功”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顯現出道門至高護法神功的威能。
但楚牧所獲得的武道版神功,卻是還沒到修改到度三災的地步,并且在這個時代也不會有天地降劫,似乎隨著仙道時代的遠去,天地也有一部分被永遠性的改變了。
現在的武者也和天地交感,從先天境界開始就不斷吸收天地靈氣,但是哪怕如此,也從未聽聞有誰遭過天劫,人劫倒是比比皆是。
話歸正題,三災沒有了,看起來那萬劫不滅之體似乎也沒法子成了,但從目前看來,楊戩所改良的“八九玄功”似乎是把來源于外的劫數,變成了發自己身的磨難。
前期的修煉,本身就暗含引發自身劫難的內容,只不過這部分內容并未顯露于表,并且總體功法也沒修改到渡三災的地步,以致于楚牧都不曾知曉此功會引發三災。
直到現在,楚牧與白玉瀾同修“玄牝大法”,開啟三大內天地,再經蛻變,以致于他的法體進度已經超過了現有的三分之一“八九玄功”上限,引發了雷災。
每一個念頭,每一道思維都迸發出無形的閃電,隨著元神融入肉身而彌漫全身,從意識深處到元神,再到元神,由里到外都在經受思維閃電的磨礪。
此災,由神起,經元神而彌漫全身。
“八九玄功”融元神、肉身于一體的特點在此刻反倒成了受災的橋梁,幾乎就在思維閃電出現之時,楚牧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便在同時經受無形雷電的轟掣,肉身元神都在被全面磨礪。
“收功。”
楚牧突得收回了和白玉瀾相抵的手掌,二人的氣機交融頓時消散。但在楚牧周身彌漫的玄黃母氣卻是未散,甚至于還越發精深,化作一團云霧圍繞著身體。
反觀白玉瀾,此女渾身散發著玄色光芒,一股如水一般的光澤在她肌膚之上閃現,浩浩蕩蕩的氣機奔涌,在其身后凝化成一座模糊的門戶。
玄牝之門!
此女所凝練的真身,便是玄牝之體,此刻她甚至借楚牧之功凝化出一道模模糊糊的玄牝之門,其境界相較于先前,猶如登天。
照此進度,最多一到兩年,此女便可進入道臺,甚至于在道臺六層之前都可說是一片坦途。
那模糊的玄牝之門,就是她未來的法相原型。
“宋道友?”白玉瀾睜開雙眼,目中流露出幽深之色,散發出一股驚人的魅力。
要是在之前,白玉瀾絕對沒有這種能夠直接震動他人心神的魅力,但在修煉“玄牝大法”之后,她便如同一個黑洞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吸引他人注意,對于異性散發出本源性的吸引。
“便到此為止吧,想來白道友也已經修成神功了。”楚牧站起身來,身形被越發濃郁的玄黃氣所籠罩,掩住了開始顫抖的身影。
再修煉下去,楚牧可能就要露餡了。
這雷災,當真是來的不是時候。不過它也算是提醒了楚牧,“八九玄功”下一部分內容,已是刻不容緩了。
“但是宋道友不需體悟嗎?”白玉瀾帶著一絲可惜地問道。
要是再合修下去,她說不定能提早半年完成蛻凡九變。
雖然不是真正的雙修,但帶來的裨益卻是比雙修還要大的多,尤其楚牧和白玉瀾的修為還有著巨大差距,這就導致白玉瀾獲得的裨益更為巨大。
同時,白玉瀾也感慨楚牧的境界高深,實在是讓她難以估量。
“宋某已知之矣。”楚牧輕笑一聲,便往亭外走去。
如“玄牝大法”這等神功,說一萬句都不如一點體悟,比起言語上的形容,還是運轉功法一次之后帶來的感悟更為深刻,單是方才的修煉,就足以讓楚牧領悟到此功,并將其與《道德經》互相結合了。
就在此時,黑白之氣扭曲空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一道身影從圖中走出,立在山道之側。
此人身著純白道袍,頭戴太極冠,周身皆是籠罩在一片清光之中,一張淡漠的面龐上時而閃過一道清氣。
“太清兜率宮,法道,有禮了。”
道人向著楚牧微微點頭,話音平淡如水,但眼中卻是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法道,太清道脈當代最杰出之人,先天道體,太史公口中與我并列之人。’
哪怕是在經受思維閃電的磨礪,哪怕意識之中時刻有雷鳴炸響,楚牧的思緒依然還是萬分清晰。雖然這一思索,雷災也開始明顯地增強。
這基于念頭、思維所產生的災劫,在楚牧心中想法增多之時,它也在同比例地變強。
法道此人身具先天道體,其雖為人族,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此人更相當于先天生靈。先天道體的體魄強度和常人相若,并無特殊,但其擁有者卻是天生近道,越是境界精進,與道就越近,他人到了后期修為精進只會越來越慢,這先天道體卻是完全的后期性體質,越到后期優勢便越大。
“道友這般進入鯤魚舟,可不太禮貌啊。”
楚牧邊說邊走,玄黃之氣越發濃郁,已是將渾身都給籠罩。
“見獵心喜,道友莫怪。”
法道也同樣邁步,身上的清光流轉,一道又一道的環繞,合計九道清光包圍著身體。
“太上九清天”,法道所修之功,據說乃是他結合兜率宮絕學和自身領悟所創。
“看起來,道友想與宋某交手。”
“卻是不知道友是否答應了。”
法道和楚牧并肩而行,雙方明明是第一次見面,言談之間卻是相當熟絡,仿佛早就認識一般。他們二人邊走邊說,身周的玄黃氣與清光越發璀璨,但言語之間卻不顯一絲火氣。
忽然,楚牧步伐一頓,落后了法道一步。法道正欲止步等待,卻覺一道銳氣直指后心,當即便是目光一動,止住停步的心思,接著向前。
這一步踏出,銳氣頓消,但隨后又有一絲隱晦的氣機指向法道脖頸。
‘這宋缺······是要見貧道無禮,想要給貧道一個下馬威?’
法道心中念頭閃過,繼續向前,步履如常,那隱晦的氣機閃過,卻是與其擦肩而過。
‘也罷,便讓貧道瞧一瞧,你的根底。’
兜率宮當代最杰出的弟子眼中閃過清光,步步向前,每一步皆是應對背后氣機暗含威脅所踏出,化威脅于無形。
二人從一開始的相談到后來的不語,從山頂一路向下,直向山腳走去,看似平和,實則一直在暗中交鋒。
漸漸地,法道的步履越發古怪,肩膀時高時低,步伐時快時慢,頭部時而偏左,時而偏右,說不出的古怪滑稽。
一直走到山腳,楚牧加快一步,從法道身旁走過,而先前還說要動手的法道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楚牧離開。
“法道師兄。”
白玉瀾從山上匆匆走下,問道:“方才你和他交手了?”
“算是試探,”法道淡淡道,“此人占得先機,窮追猛打,步步為難,但其實力相較于貧道,還是差了一籌,若是日后與此人對上,貧道可在百招之內敗他。”
他適才那古怪的動作實則是在閃避楚牧的針對,讓楚牧的氣機落空,楚牧這一路上都和他針鋒相對,但一直走到山腳,都無法真正取得優勢。這結果,已是讓法道自覺估量出對方的實力高低。
“可惜未能試探出其底細,否則的話······”白玉瀾惋惜地道。
否則的話,日后就能針對其底細進行布局了。
“不,他的底細已經漏了。”
法道向后一揮袖,那山道上流吹起了一陣清風,從地面上刮起了淡淡的煙塵。
待到煙塵散去,卻見有一個個太極如同腳印一般從山上一路蔓延到此,一直延伸到法道的身后。
“貧道在被針對的同時,也在試探,每一步都留下一道氣機,作為反擊。他想要一直維持優勢,便不得不踏著貧道的腳印前進,與貧道留下的氣機相抗,他的底細已經是不能再明白了。”
法道微微揚眉,看向那太極印記上流轉的黑白氣機,“‘天意’?原來此人的武功源自太上魔道,難怪我等遍查道脈上下,卻無一點此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