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的一瞬間,巨大掌印便映入眼中。
“覆極印?”
楚牧下意識地握劍,孰料手掌竟是握個空,但他念頭急轉,以指代劍,猩紅的劍芒斬裂掌印,順帶著將出掌之人也一分為二。
那是一張布滿殺機又錯愕的面龐,他似乎并未料到已經只能疲于抵抗的敵人會突然反擊,分成兩邊的面孔帶著濃濃的愕然之意,摔倒到底。
緊接著,就有數道劍氣、掌印同時襲來。
“休要讓上清賊道逃了!”
身穿不同道袍的四人同時大喝,劍鋒、拳掌皆攜帶濃濃殺機。
楚牧來不及多想,伸手一抓,四道劍氣如長虹般掠過,灰燼飛舞,劍光回旋,剎那間便將四人的生機全數斷滅,化作一堆殘尸落在地上。
“咳咳咳——”
誅滅四人之后,楚牧感到鉆心的疼痛從身上襲來,他忍不住連聲咳嗽,伸手按住胸膛。
“肋骨斷了三根,腹部有一處劍傷,手部、腿部皆有傷勢。”
楚牧皺著眉頭,查看身上傷勢,同時俯身蹲下,對死不瞑目的敵人眼中,看到了陌生的面龐。
“我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一邊確定一邊感應昆侖鏡,熟悉的感覺浮現于心神,但識海之中卻并沒有昆侖鏡的存在。
他此刻的意識存在于一具新的身體之中,這具身體的境界也處于蛻凡八變,但實力根基比起楚牧,那是不可以道理計,差得太遠。
要是換做楚牧的本體,哪怕是負傷,也不可能被那么幾個蛻凡四變、五變的人追著打。
幸好自身對劍道的領悟還在,順手催動殺劍劍意,便將敵人斃殺當場。
查看完身體之后,楚牧才有心去觀看四周。
他所處的地方,乃是一處曠野,四周皆是伏尸殘劍,充溢著殺戮之后的破敗和血腥。
死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身穿各種不同的道袍,但道袍總體的制式分為兩種類型。
玉清,和上清······
楚牧抬起左手,在袖口處看到了劍形印記。
好吧,他成上清道脈的弟子了。
凡是上清道脈的弟子,袖口處都有青萍劍的印記,衣領處會因為所處本派的不同,而有著不同的紋路。
而玉清道脈則是道袍或者其他服裝上則是下擺處有玉清玄紋,袖口上紋繡著各自門派的印記。
眼下這情形,很明顯是上清道脈和玉清道脈在火拼,拼到只剩寥寥幾人,楚牧是最后的上清弟子,而對方還有五人活著。
盡管這五人的境界不如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但因為原主傷勢匪淺,所以眼看就要涼了。
幸好在這時候,楚牧來了。
‘上清和玉清的血戰······’
楚牧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連禁紋都崩散了的破劍,當做拐杖撐著,邊走邊查看尸體。
查看結果表明,死在此地的兩大道脈弟子是各派都有,上清道脈這邊死的人有天羅教、天云道、天劍閣的,玉清這邊則是廣成仙門、玉鼎宗、黃龍觀,還有太華山。
好消息好消息,廣成仙門和玉鼎宗攜手對敵,兩大對手和好如初?
‘所以這里是這彌羅元始境顯現的是三百年前道脈大戰的某處戰場?’
楚牧只能做出這個推論。
在那場大戰之前,兩大道脈雖有摩擦,但絕對不會血拼到這種程度。
在那場大戰之后,上清道脈遠遁海外,在三島十洲占地為王,玉清道脈這邊雖有人會跑到海外和上清之人切磋劍道(說的就是玉玄),但蛻凡境界的弟子卻是不會有聚集到一起,血拼個你死我活。
最重要的是——
近三百年來,廣成仙門和玉鼎宗兩邊是絕對不可能攜手應敵的。
‘所以彌羅元始境的考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會演化出三百年前的道脈大戰啊,以及······’
‘為什么這道首考驗會讓參與者變成上清道脈的人啊?我不是根紅苗正的玉清弟子嗎?也許很快就會成為玉清道首師侄的我,為什么會成為上清中人?’
帶著這一系列的吐槽,楚牧看到了大量的劍光從天際飛來。
為首一道青色劍光落地,現出和楚牧同樣制式的道袍,這是同屬上清道脈的武者,并且還是天劍閣之人。
“蕭忘情師兄,你可無恙?”
那人一見楚牧這模樣,就連忙跑來攙扶,并關心問道。
‘蕭忘情,似乎是某個名人。’
終于得知這具身體名號的楚牧心思一轉,雙眼一閉,直接倒在了那人懷里。
‘還是先暈再說吧。’
遇事不決,先暈為敬。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多說多錯,不如暫時做個躺尸人。
明月心細心地給傷者包扎著傷口,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不遠處一個正在按著腰大叫著疼的胖子。
她現在的身份是洛迦山的一位真傳弟子,蛻凡六變的境界,長得清秀可人,因為洛迦山門人基本穿白衣,所以被這里的傷者稱之為“白衣仙子”。
至于此地,則是雍州地界的一處山洞,玉清道脈暫時選擇的一處后勤地。
當明月心醒來之時,她就成了洛迦山的真傳弟子,名叫“白清靈”,因為洛迦山弟子基本擅長醫道,并且功法擅長治療傷勢,所以被派來給受傷的玉清弟子進行治療。
依靠著過人的心計以及自身對造化之道的精通,明月心完美融入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在短短時間里找出了數位疑似和自己同樣頂替他人身份的參與者。
就好像現在那個一邊慘叫一邊眼珠子滴溜溜轉的胖子,就很像是楚牧的頭號狗腿。
在楚牧穿越的三個月里,明月心負責使用楚牧的身份,可是對這自詡頭號狗腿子的家伙十分熟悉了。
又好比洛迦山那位大師姐,看起來就很像是蕭十異。不過明月心和蕭十異不熟,倒是不能真正確認。
看起來所有的參與者都頂替了某個人的身份,出現在這已經過去三百年的歷史之中。
但是不管明月心怎么找,都找不到疑似自家師父的存在痕跡。
‘師父啊,你跑到哪里去了?’
明月心包扎好傷口,一邊給傷者渡入真氣一邊想道。
此處的傷者都暗中觀察過了,附近的各派高手也旁敲側擊地打探過了,但就是沒有楚牧的痕跡。
一般來說,以她和楚牧的默契,雙方都會刻意留下一些只有他們自己才了解的痕跡才對。
‘總不可能跑到上清那邊去了吧?’
依稀記得楚牧曾說過他腳踏三條船的小徒弟,心中冒出一個不妙的念頭。
這要是大家伙都在玉清這邊混,你一個人跑到上清那邊,那就搞笑了。
要是此事被揭露出來,怕不是會有人認為楚牧是上清那邊派來的間諜哦。
‘算了,繼續找吧。’
明月心心中哀嘆道。
她也是慘,因為是被楚牧帶著進來的,算是一個黑戶,哪怕是認出了不少己方之人,也不敢過去相認。
目前明月心唯一的打算,就是老老實實扮演好自身角色,同時尋找楚牧的存在。
凌霄皇庭,天極殿。
一只修長的手掌取下了懸浮在青銅祭臺上的封神榜,手指輕輕劃過榜單的裂痕,它的主人緩緩道:“玉清道脈的高手,多數都被困在了昆虛道場中,是時候了。”
“兵伐玉清門派,逼太清道脈之人出手護衛各派,吾等可趁機圍剿大乘教,將剩余的那一半封神榜奪回。”
“如今各派被困的消息還未傳出,正是出手的良機。”
身穿萬神帝袍的帝者將封神榜卷起,言語之間,彌漫兵戈殺伐氣息。
他們等這機會等了很久了,若非玉清道脈各派被困,圍剿大乘教的事情還得拖下去。
要是等到其余勢力也發現了封神榜的存在,那么想要奪取另一半封神榜,就難了。
這一次的機會,可一不可再,錯過此次良機,就沒有下一次了。
“朕與你同去。”
金光彌漫,身著金色帝袍,頭戴帝冠的帝者現形,被卷起的封神榜也同步散發出金光。
“勾陳皇弟奪寶,朕來對付未來佛主。”
在封神榜上“昊天金闕玉皇大帝”之位留名的存在,同時也是大乾名副其實的至尊,他站在大殿中心,就如站在天地的至高點。
“朕的‘玄穹至天道’已然大成,便以未來佛主一試其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