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犧牲
第七龍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御舟王，她沒有想到，這個陌生人居然能從她的畫中看出自己寂寥的心境。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縱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到了嘴邊，卻還是只說了一句：“讓公子見笑了。”
那一天，兩人聊了很久，從黃昏聊到了深夜。
御舟王是個君子，沒有做什么冒犯的事情，到了深夜，還用艨艟將她送到奇門旋渦。
“姑娘，日后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第七龍女心里暗道，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吧。
回到龍宮，她對御舟王日夜思念，畢竟他讓自己第一次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不過龍宮有法度，不能擅自到人族的地盤去。
可是造化弄人，那一天御舟王來到了龍宮，他明著是來向太應龍王請教，如何抵御一只海獸的事情，暗著其實是想來看看這個第七龍女。
甚至，御舟王還想太應龍王問起了第七龍女。
只可惜太應龍王子嗣太多，第七龍女又不出眾，所以他沒有太深的印象，隨意敷衍了幾句，便將御舟王打發走了。
那一次，第七龍女真的沖動了，她偷偷跟隨著御舟王，潛進了他的艨艟大船，隨著他一路回到了江陵。
到了江陵，御舟王的手下發現了第七龍女。
御舟王看到第七龍女的那一刻，瞬間驚呆了，也瞬間從她那癡情的眼神中明白了所有。
他緊緊抱住了第七龍女。
御舟王在江陵偷偷買了個宅子，給第七龍女安家。
因為家中有正妻，御舟王只能十天半個月來一次，不過對于第七龍女卻非常滿足。
曾經的她，承受了多少年的孤獨和寂寞。
只要能見到御舟王，多久她都愿意等。
就算是像牛郎織女，一年見一次她也愿意。
那時候的她，總喜歡《鵲橋仙》。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第七龍女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但是好景不長，她的事終究還是讓御舟王的王妃知道了。
王妃的娘家乃是朝中重臣，知道御舟王金屋藏嬌大為震怒。
彼時恒虛道長正在為先帝煉制長生藥，苦于沒有龍元可用，于是王妃家人將第七龍女的存在告訴了先帝。
先帝為人薄情寡義，當即下詔，讓御舟王交出第七龍女。
御舟王知道先帝狠毒霸道，若是不按其命令，交出第七龍女，難免不被先帝猜忌，到時候王位和性命都難保。
可是對于自己的心愛之人，他也下不來手，于是便將這事擱置著，想找朝中的朋友周旋。
隨之御舟王連下了五道詔書，不斷催促御舟王上交第七龍女。
最后還是他的手下，將第七龍女拿住，送到了長安。
第七龍女被恒虛道長關在了五色池的鐵籠，終日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而且她也從恒虛道長的口中得知，不久之后，她便要被處死，奪取龍元。
在生命的最后，她苦求恒虛道長，想再見御舟王一面。
恒虛道長知道這是對苦命鴛鴦，動了惻隱之心，便答應了。
御舟王見到水籠中的第七龍女，潸然淚下，他想要竭盡全力，救出第七龍女，哪怕是得罪先帝，他也在所不惜。
但是第七龍女知道，御舟王反抗先帝意味著什么。
她不愿意自己最愛的人，為了她而冒險。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自己犧牲。
她最好擁抱了御舟王一次，然后咬下了恒虛道長給她的毒藥，死在了御舟王的懷中。
這輩子能死在御舟王的懷中，她便滿足了。
哪怕是死，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父王和母后，作為一個龍女，死得如此凄慘，真是給龍族蒙羞了。
聽完第七龍女說的事，李云霄他們都沉默了很久。
本以為是一個報仇雪恨的故事，但若是第七龍女是自愿犧牲的，那怪得了御舟王嗎？
蚌后聽到背后，早已經淚流滿面：“你太傻了，小七，你怎么這么傻呢…”
第七龍女哭泣道：“我對不起母后，我讓你牽掛了這么多年，我是龍宮的恥辱。”
“不是的。”蚌后搖頭，“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的女兒。雖然我有那么些個孩子，沒法時時刻刻關注到每一個人，但在母后的心里，每個孩子都一塊心頭寶。失去你們任何一個，我都心如刀絞。”
“也許是母后前世做了什么孽，這輩子孩子一個接著一個離我而去。小七你，小十八，還有剛剛被殺的小十九…”
十八龍女，那不就是敖靈嗎？
李云霄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夢潭里的靈。
如果她的身份真的就是龍宮的十八龍女，那么當她知道自己的母后這般想念她，她會不會回來找蚌后？
或者，有沒有辦法，可以讓蚌后到一夢潭里，與靈見面？
不過李云霄轉念又想，即便是進入了一夢潭，那么灰霧蒙蒙，恐怕什么也見不到。
第七龍女對蚌后說道：“如今我已經寄生于恩公的飛刀之中，這飛刀乃是一天地造化的神物，女兒在里邊帶著很舒服。”
說來這飛刀從李云霄穿越到這世界的時候，便一直帶在身上，他也不知道其來歷。
“恩公這次來龍宮，是真心為了幫十九弟弟找出死亡的真相。父王此時只怕難再相信錦衣使，還請母后幫助他們，讓他們早日緝拿真兇，給弟弟一個交代。”
蚌后望了望李云霄他們，搖頭道：“別說是你父王了，我現在對他們也全然沒有半點信任。人族這樣對你，我們與人族不共戴天。”
“就算是女兒求你了，人族和我龍族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恩公帶女兒千里迢迢回到龍宮，我們若不是還不相信他，豈不是辜負了恩公的恩情。”
蚌后聽到這話，才幽幽嘆了口氣：“好，母后答應你。”
李云霄對第七龍女拜了拜道：“多謝你了。”
第七龍女又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知道御舟王已經消失很久了，到如今都下落不明，懇請恩公幫忙早日找到他。”
這是李云霄來江陵的目的，他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