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死者下地獄,受黃泉折磨之苦。”
李云霄想到了小玉,她難道是作為了供奉給鬼神的犧牲品?
但是靈這樣說,和自己看到情形并不一樣。
“可是為何我看到的三口供奉棺材是空的,里邊的尸首哪里去了?”
靈答道:“我只是猜測。很可能這三口棺材里有人的怨氣太重,重到足以掙脫棺材的束縛,反過來將主棺的死者身體給占據了,化作怨鬼。”
原來如此,李云霄明白過來。
小玉一定是怨氣太重,附身到主棺的紅衣女子身上,然后出來報仇了。
這么說,殺死賴老三的就是小玉。
可是賴老三就是小玉她爹啊。
怎么會這么父慈女孝呢?
李云霄的腦海里又浮現出老婦人所說的那句話:男兒再孬金元寶,女兒再賢不如草。
第二天一早,唐橫便按李云霄的吩咐,將賴老三的娘子許氏,從娘家帶到鎮妖衛大堂。
許氏原本不想來,但被小吏的長刀架在脖子上,也只好勉為其難地來了,她怕虎兒沒有人照顧,便也帶在身邊。
李云霄坐在堂上,左邊坐著唐橫,右邊坐著翁大頭,三個總緝共審。
可是說是共審,但翁大頭和唐橫其實都一頭霧水,只是基于對李云霄的信任,前來當背景墻。
李云霄重重敲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叱道:“大膽許氏,還不快將你的丑事從實招來!”
許氏一臉無辜地道:“大人,你是搞錯了吧,我是賴老三的娘子啊,算是受害之人的家屬。你怎么反倒要我招什么丑事,這可是太荒唐了。”
她懷里的虎兒被驚堂木一嚇,躲進了許氏的懷中。
李云霄冷冷道:“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把女兒賣給什么人了?”
許氏聽到這話,目光明顯黯淡下來:“我…我沒有。”
“沒有?”李云霄皺了皺眉頭,“來人。”
此時外邊有小吏進來,對李云霄道:“稟告大人,確實在許氏娘家搜出了一包裹,里邊共有一百兩銀子。”
許氏見了小吏手中的藍布包裹,連忙撲了上去,將包裹奪了回來,叫道:“這是我本本分分賺的銀子,大人,你們若是奪了去,讓我日后這孤兒寡母的怎么活啊。”
她一時以頭搶地,撒潑哭嚎起來。
原本作為背景墻的唐橫這時跳了起來:“賴老三一窮二白,你哪來這么多錢?還說什么本本分分賺的銀子,我看是販賣女兒的黑心錢!”
許氏搖頭,還是固執地道:“我沒有,大人莫要冤枉人。”
李云霄又道:“你可知道,他們將你女兒買去是做什么用嗎?虎毒不食子,你為了一百兩銀子,便不顧你女兒的死活,為人母親,你的心腸就這般歹毒嗎?”
“我沒有不顧我女兒的死活,我同意賴老三把女兒賣掉,是因為…是因為我女兒當時已經死了。”
許氏此話一出,連李云霄都呆住了。
這和他的料想中的情況不同啊。
可是看許氏淚流滿面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是撒謊。
暴躁哥唐橫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敲:“不準再哭哭啼啼,快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說出來,我可以暫且饒過你。若是還是冥頑不靈,我可就要大刑伺候了。”
暴躁哥果然暴躁,上來就要用刑。
動刑逼供,這是《鎮妖律》中明令禁止的。
但李云霄也沒有反對。
因為他知道,必須快點破案,要不女鬼殺的人將會更多。
許氏面色蒼白,臉頰上滿是淚水。
“前些日子,我女兒不知怎地,害了重病死了。本來我們家窮,也買不起好的棺材。結果我夫君不知從哪里得知,有一富人有兒子死了,要結陰親。”
“只要我們同意,他們便能給我女兒上好的棺材,并且給我們一百兩恤銀。一來,我想我女兒生前沒法大富大貴,死后嫁給一個富家公子,沾點福氣,來世能投個好胎。”
“二來,虎兒是男娃,將來還要娶妻生子,這…這總得花錢吧。于是我便同意賴老三把女兒給那富人,結陰親。”
“你被騙了。”李云霄雖然知道很殘忍,但還是說出了真相,“他們把你的女兒帶走,不是結什么陰親,而是作為三棺鎮魂的祭品。”
許氏怔怔地看著李云霄,吞吞吐吐地問:“那會怎么樣?”
“代替主棺死者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聽到李云霄的話,許氏瞬間癱軟下去,虎兒撲上前,拽住她的手臂,不斷呼喚:“娘,娘,娘…”
呼喚了好一陣,許氏才回過神來,哭嚎道:“小玉,娘對不住你啊,娘是畜生,娘怎么也沒想到你那黑心的老爹,連這種事也騙我…”
李云霄又問:“買走你女兒尸首的人是郭太守家嗎?”
許氏搖頭:“不是。”
李云霄和唐橫對視了一下,都覺得奇怪。
之前李云霄還以為是郭雁將小玉買去,以三棺鎮魂之法,治好了愛妾寒蕊的病。
所以小玉占據主棺尸首,化作女鬼之后,才會殺死賣掉自己的賴老三、買了自己的郭雁,以及滋擾施展三棺鎮魂的青陽道長。
“你確定不是?”
許氏點頭:“這事我騙大人做什么,我女兒是被賣給了綢緞莊的朱家老爺朱昆了。”
不對,真是這樣,小玉為何要殺郭雁?
她應該去朱昆才符合常理啊。
而且如此看來,此事與寒蕊的快速復原沒有關系,那寒蕊又是怎么做到在那樣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初的?
李云霄站了起來,對唐橫說道:“唐總緝,你領路,我們馬上去朱家。”
唐橫點頭,立即點了手下十多個小吏,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趕到朱家。
此事正是早市的時候,街上的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
眼看鎮妖衛這么多人出動,百姓都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議論紛紛。
不少閑客還跟著李云霄他們,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到了綢緞莊朱家的府邸前。
唐橫清了清嗓子,大吼一聲:“開門!”
原本翁大頭最喜歡干踹門的事,但自從上回在踹周十娘家時扯著胯后,現在學乖了。
一個小吏上前,揚起腳來,“砰”地一聲,重重將大門給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