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之到了他的跟前,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臉上的傷還是那么顯眼,不由皺了下眉,道:“旦旦,我聽說,這個鄉試,要考九天,而且期間都不能出來,是不是?”
她只知道近期有鄉試,但是,對于鄉試要考多久,規則如何,卻是一概不知,回家跟父親說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跟父親聊了一番,才知道,這鄉試,竟要考那么久,規則也挺麻煩的!
陳旦旦點頭,“嗯”了一聲,然后問她:“怎么了?”
裴念之正經著神色,眼里透著一種擔憂,看著他,說:“你都這樣了,還參加考試?別考了!萬一期間出了事,那可怎么辦?”
顯然,她是來勸他放棄考試的。
見她是來勸自己放棄的,陳旦旦微微蹙眉,跟著又露出一個笑,道:“小傷而已,沒事的。”
說著,還活動了一下四肢,表示自己無礙。
“裴姑娘,區區九天,難不倒我的。”他展示著自己的自信,希望能夠打消裴念之的擔憂,“而且,我難得來一次省城,鄉試也是三年一考,我不能就這么放棄了,哪怕考不上,也要體驗一番,為下一次的考試做準備。”
經過這兩天的接觸,裴念之也知道,他沒那么好說服,皺著眉,說:“我知道,我沒法說服你,既然你這么堅持,那么,我也就不勸你了。好好考吧,若感覺身體有什么不適,就跟考官說,別硬扛。”
見她比自己那些師兄還好勸說,陳旦旦不由笑了笑,看著她,道:“放心吧,我會量力而行的!”
準備入考場,又問:“對了,昨天那幾個人,怎樣了?有抓到沒?”
裴念之想了想,道:“你先考試吧,考完了,我再跟你說這個事。”
她是不想影響他,所以,不想現在跟他說。
“好!”陳旦旦點頭,“那我入考場了?”
“嗯,去吧。”裴念之眼里還是藏著擔憂。
陳旦旦轉身進了考場。
走了幾步,史文懿跟到了身邊來,悄悄問:“旦旦,那姑娘是誰?你怎么認識的?看樣子,大戶人家的小姐吧?”
陳旦旦側眸看他,笑了笑,說:“昨天偶然認識的。”
沒詳說,而是道:“史師兄,我去找自己的考場了,你——加油!”
“加油?”史文懿有點懵。
“就是考試加把勁。”他笑著解釋。
“加油”一詞,他是從奶奶那里學來的。
“原來如此!”史文懿恍然,然后也有模有樣地說,“你也加油!”
說完,就各自找考場去了。
陳旦旦找到了自己的考場,就是一個小房間,想著接下來九日就要在這里度過了,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在接受了檢查之后,就進去了。
剛進去,外面的門,就關起來,還被上了鎖。
聽著外面鎖頭響動的聲音,陳旦旦:“…”
怎么感覺自己像待審訊的囚犯?
屋子很窄,沒有太多可活動的區域,而且光線也不太好,只有一扇窗,看著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陳旦旦在位置坐下,前面是一張桌子,桌子上只有一盞油燈,然后啥也沒有,晚上也只能趴在這張桌子上睡覺,因為沒床。
別說沒床,哪怕人想躺著,就這屋子的寬度、長度,也不夠啊!
每間屋子,說是屋子,其實,就跟一個尺寸大點的箱子差不多!
看著這個環境,陳旦旦不由搖了搖頭,這九天看來有得罪受了。
考試是明天,這晚,待在這樣的一個狹窄空間,他久久不能眠。
次日,考試開始,有人送了一沓密封的卷子過來,通過那個小窗子遞進來給他,他接過了卷子,回了位置,打開密封袋,拿出試卷,看了看,就開始作答。
到得中午,有人送了飯過來,也是通過那個小窗子遞進來給他。
考試期間,一日兩餐,中午一餐,傍晚一餐,都是考場負責的。
陳旦旦回了座位,打開飯盒,立刻聞到了一股肉香,定睛一看,竟是有一個雞腿,一個煎蛋,還有肉與蔬菜!
見狀,他不由吃了一驚!
一直來,他都聽說考場的伙食賊差,怎么會有雞腿、雞蛋、肉?
肉是豬肉。
在府學的時候,他就聽那些參加了幾次鄉試的師兄說了,考場提供的飯菜,都是素的,不可能有肉,油鹽沒放多少,味道也不行,一般家庭好的考生對這樣的飯菜都是難以下咽,要不是為了考試,他們根本不愿多吃一口!
看著這份豐盛的飯菜,陳旦旦都不由懷疑是不是送錯了?
不過,送都送來了,哪怕送錯,也不關他的事,所以,二話不說,扒拉扒拉地將這份飯菜消滅干凈,也懶得去多想,繼續做題了。
然而,到了傍晚,吃飯時間,送來的飯菜,依然還是和中午一樣豐盛,而且內容還做了更換,沒有雞腿,也沒有煎蛋,而是換成了燒鴨腿,還有燒鴨肉、東坡肉,蔬菜也換成了別的,除了米飯,就沒有與之前重復的。
陳旦旦:“…”
不會又送錯了吧?
然后,第二天,還是一樣!
而且菜的內容也一直在換!
至此,陳旦旦再傻,也不會覺得,這是送錯了。
哪有連續幾天送錯、卻沒發現的?
他在想,莫非是今年鄉試的伙食改善了?
可是,如此豐盛的飯菜,也太離譜了吧?
搖了搖頭,他覺得還是先別琢磨這些,先把試卷寫完了再說。
等考完了,出去問問史師兄他們,就知道是不是伙食改善了。
前面的第一場考試,他覺得自己答得還不錯,就是身體有點難受,怎么坐都不舒服,身上的傷也沒恢復,而且還是被關在這狹窄的空間里,吃喝拉撒都在這里,空氣很混沌,想睡個好覺也都不行。
鐘聲敲響,有人來開門,將試卷收走了。
第一場考試,結束。
總算是可以出去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了。
從房屋里出來,在外面伸展了一下四肢,隔壁的考生走了過來,叫了他一下,他回頭,見是一張陌生臉,不認識的,不由問:“這位公子,找我有事?”
那考生將他打量了一番,問:“你就是我隔壁的?”
還指了一下他考試住的那個房屋。
陳旦旦點頭,“是啊,怎么了?”
那考生盯著他,道:“話說,這三天,你吃的,都是什么,怎么那么香?”
他就在隔壁,每每吃飯時間,都會聞到一股飄過來的肉香,簡直饞死他了!
陳旦旦道:“吃考場送的啊,怎么了?”
“考場送的?”那考生一臉不信,“考場送的,那可是連油星子都沒的青菜,怎么會飄出肉香?你是不是偷偷帶了什么吃的進去?”
還靠近了他,壓低聲音道:“有的話,最好分一些給我!不然,我舉報你,說你私自帶食物進去,這可是違規的!被發現了,是要被逐出考場的!”
聞此,陳旦旦倒是吃了一驚,詫異地望著那個考生,“你們的飯菜,是…是青菜?”
“不是青菜,是什么?”那考生緊緊地盯著他,“我這都是第三次來參加鄉試了,哪年不是這樣?啊呸,難吃死了!”
跟著說:“別想瞞騙我,我這三天,可是聞到了肉的香味,就是從你邊飄過去的!老實交代,是不是藏了什么吃的?”
陳旦旦連連擺手,道:“真、真沒有,我吃的,都是考場配送的,你肯定是弄錯了,我沒私藏什么吃的,真的沒有!”
有別的考生從身邊經過,也在討論著飯菜的問題,說難吃。
聞言,陳旦旦基本可以肯定,唯獨自己吃的有肉,別人吃的,都是白米配青菜!難道,是自己被優待了?還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他都懷疑,這飯菜,是不是給考官的,結果,因為某種原因,錯誤地送到了自己這里?
可是,接二連三出錯,也不太可能吧?
自己真吃了考官的那份,考官沒得吃的,肯定早就發現了,怎么后面還會連續出這樣的錯誤?
至于優待,也不大可能吧?
這里那么多考生,比他厲害的一抓一大把,他有什么資格被優待?
“喂!”那考生見他在琢磨著什么,還心不在焉的,有點不耐煩了,“我說你,到底分不分?不分的話,就別怪我要舉報你了!別為了一口肉,連考試的資格都不要了啊!是考試資格重要,還是那口肉重要?”
他在威脅陳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