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乾被帶走了。
過了半刻鐘時間,人們這才冷靜下來。
然后,繼續著此前的喜慶與熱鬧。
陳三石牽著徐芳兒的手,引著她,跨過了門中間的那個火盆,然后帶著她進了院中,來到了堂屋。
此刻,各就各位。
蘇映巧坐在堂屋中間的地方,身旁空著個位,是陳老太太的丈夫陳則富的。
雖然人不在了,根據習俗,位置還是要留著。
此次婚禮,由村里比較有威望的黃大材主持。
見著新人進來,黃大材目光燦燦,等他們站在了合適的位置,開始了儀式,很傳統的儀式,并沒什么花樣: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送入洞房!”
各種流程都走了一遍,新人就被送入了房間。
說是洞房,這大白天的,自然是不可能的。根據當地的風俗,新娘要留在屋內,由夫家這邊找人陪著,新郎則要出去招待客人。
負責陪伴新娘的,是陳小花與陳清清,程阿玉也在。
在陳三石沒回來之前,新娘的紅蓋也是不能摘下的,要一直蓋著,只有新郎官有資格揭紅蓋。
陳清清她們在這里陪著,主要也是陪著說話,與她聊天,不至于讓新娘一個人在房間里悶著。
“三嬸,今兒開始,你就是我們陳家的人了!看到你嫁入我們家,成為我的三嬸,我很開心呢!”陳清清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
這一天,她等很久了!
一直來,她都希望,徐芳兒能成為她的三嬸!
“放心吧,有我們在,絕不會讓三叔欺負你的!”她笑盈盈地說,“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讓奶奶罰他!”
她自己是拿三叔沒辦法的,但,奶奶可以啊!
蘇映巧見證了陳三石與芳兒的婚禮,還接受了新人的跪拜,心中千百個感嘆,自己都還沒結過婚呢,這就成為新人要跪拜的對象了?
二拜高堂,拜的,就是她啊!
還有隔壁這個本來該由陳則富坐的空位!
想想,就挺感嘆的!
話說,她雖不是陳三石真正的母親,卻也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高興!
此刻,婚禮結束,她依然坐在堂屋那里,像是在回味著方才的婚禮。
陳三石從房間出來,見她還在那里,就走了過來,臉上滿是喜悅的笑意,道:“娘,你怎么還在這里啊?”
蘇映巧目光看了過來,見他依然一身婚衣,挺拔帥氣,不由展開笑顏,道:“沒事,就是在這里坐一會。”
坐下了,就有點不太想動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這里偷懶。
陳三石道:“那我出去接待客人了?”
蘇映巧點頭:“去吧!”
跟著又道:“記住,酒要少喝一點!”
這樣的喜事,酒肯定是少不了要沾的!
但,她希望,他能少喝一些!
畢竟,芳兒還在房間等著呢!
別到時候弄成了酒鬼,回了房間,倒下就睡著了。那么,這個洞房花燭夜,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說到這個,她不由想起了現代,她去參加過幾場親戚的婚禮,每一場婚禮,新郎總是被各種勸酒,然后喝得酩酊大醉的!
就這種狀況,她不由好奇,這個花燭夜,還有沒有了?
不過,就現代那種社會,那么開放,似乎,有沒有都不怎么重要了,畢竟,先上車后補票早就司空見慣,不在乎那一晚。
她也是想起這個,才勸陳三石少喝酒的。
而且,她懷疑,他在去接新娘的時候,在徐家那邊,估計已經喝了一些,就是不知喝了多少。
看他這個樣子,還挺正常,應該沒喝多少。
陳三石并不知道母親在想些什么七七八八,笑著點頭,“我會注意的。”
說完,就出去了。
外面,已經開始吃飯了,擺了一桌一桌的,菜肴都非常豐盛,香味撲鼻,大哥、大嫂都在招呼著客人。
陳三石一桌一桌地過去打招呼,有必要的時候,還倒了酒,跟人家碰杯。
跟他去迎親的,也擺了兩桌,他也過去跟他們喝了幾杯,還閑扯了一番,有說有笑。這些人,專職迎親,參加了不少的喜宴,帶頭的笑著勸他少喝些,不然,新娘子的等待就成白等了。
他點頭說明白,接著又去了下一桌。
“道長。”看見洛道士便在這桌,陳三石不由倒了杯酒,“此前,多謝你的出手相救,我敬你一杯!”
洛道士也倒了杯酒,與他碰了一下,道:“陳公子客氣了。”
陳三石一口飲盡,見對方也把杯中的酒喝完,笑著道:“道長的身手倒是了得,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心中,挺佩服的!
若不是因為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真想要與他切磋一下呢!
同桌的也道:“是啊,洛道長今日出手,那可是非常了得!”
大家都覺得他很厲害!
三兩下,就把方士乾打趴了!
就那種情形,能有這樣的反應,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道長,不愧是道長啊!
沒有一點實力,估計,也不敢這么打扮!
開始的時候,有些人還懷疑,他這個道士多半是裝模作樣、忽悠人的,其實就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
直到見他出手,才打消對他的這種懷疑。
人家道長還真的是有本事呢!
陳三石雖然很想坐下與他長談,但是,要接待的客人很多,只能跟他聊了一會,便又去往下一桌了。
等把每一桌的客人都招待完,他感覺自己的酒還是喝得有點多,都有點醉意了,蘇映巧熬了一碗醒酒湯過來給他喝,忍不住咕噥道:“都說了,讓你少喝一點,就不聽。”
陳三石苦笑了一下,道:“娘,客人太多了,我能不喝醉,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映巧也知道,但凡有人勸酒,就這樣的氛圍,不喝又不行,所以,作為新郎,其實也挺為難的,輕嘆了一聲,道:“你先去屋里休息一會吧,外面的客人,我來招待。”
他的任務,其實,也已經完成了,畢竟,每一桌人都照應到了,哪怕現在去休息,也是沒什么問題的。
正常來說,大家應該能理解。
陳三石把那碗醒酒湯喝了,便回屋里休息了,卻沒有回房間,他想等自己清醒一些了再回去。
吃完了飯,道士過來向蘇映巧道別,說要走了。
蘇映巧道:“道長,不急的話,多留幾日啊!”
道士搖頭,道:“多謝老太太的好意,貧道還有點別的事,得出發了,就不多留了,謝過你們一家的款待了。”
蘇映巧道:“你幫了我們家不小的忙,方才又救了三石,該是我們謝你才是。”
說著,讓陳旦旦去拿了一袋禮過來,讓他帶上。
道士也不拒絕,接過了,然后告辭離開。
蘇映巧將他送到門口,目送著他的離去。
見他漸行漸遠,陳旦旦忽然轉頭看向蘇映巧,道:“奶奶,你有沒有覺得,洛道長的背影,很像二叔?”
蘇映巧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你也覺得像?”
陳旦旦“嗯”了一聲,跟著驚訝道:“奶奶,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蘇映巧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然后道:“也只是看著有點像而已,又不是真的是你二叔。”
陳旦旦覺得也是,輕輕地嘆了一聲,道:“是啊,就背影像而已,長得不像,聲音也不像。”
他也不覺得,洛道長是二叔。
就是從背后看,有點像而已。
出了夢溪村,走了一段,路邊忽然竄出了道人影,卻是個戴著面具的人,笑著道:“回趟家,還這么偷偷摸摸的。”
洛遲鏡扯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聲音也恢復了正常,道:“沒辦法,就我現在的身份,想要回來,只能這樣。”
鄒巖是跟他一塊回來的,但是,他并沒有去參與這場婚宴,主要是與他無關。把帷帽給他,道:“吶,你的帽子。”
洛遲鏡接過,戴到了頭上,面部立刻被遮擋了起來。
“對了,你那侄子,考上了秀才,聽說也要辦酒席,你不打算留下來參加一下?”鄒巖笑著說。
他淡淡開口,道:“不必了,此次回來,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往后,沒什么事,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想起昨晚,差點被母親認出,那會,還緊張了一下。
好在,他戴了人皮面具,沒有露出馬腳。
“這輩子,就打算這樣了?”鄒巖嘆道。
“也不一定。”洛遲鏡道,“但凡能讓盧福晉倒臺,讓他付出代價,還顧家清白,等這一切都結束了,若還有機會,到得那時,我會回來的。”
可是,他能扳倒盧福晉嗎?
那,可是恒國公!
權勢滔天!
據說,背后,還有某位王爺撐腰!
若不是其背后的勢力,堂堂顧家,也不可能被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