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巧在心中琢磨了一番,從這人朝他們這兒看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覺得,這人有點挑釁的味道。
也就是說,這人很可能并不是來“討還他們竊取了他技藝的公道”,而是在找茬!
如果是找茬,那么,他說的這些,也就不足為信了!
極大可能就是捏造的!
就是想抹黑他們!
至于為何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是為了競爭;或許,也有別的原因!
分析了一番此人的成分,蘇映巧心中有了底,瞥了瞥這人,道:“這位朋友,你說我們竊取了你的技藝,那么,除了你的一面之詞,證據何在?”
那人道:“我剛才說的這些,就是證據!”
依然擺著一副高傲的架勢!
蘇映巧笑了一聲,道:“你說的這些要是能夠作為證據,那么,我們說的,就更能算是證據了!”
“第一,我們在這里擺攤,有很多人看見,可以為我們作證,而你說你在那什么隆圖鎮擺攤,你隨便拉個人來問問,看看有誰知道?”
“別說知道你在隆圖鎮賣雞蛋灌餅的事,估計連這個地名就沒幾個人聽說過!”
當地的人,很少有外出的,對于那些比較遙遠的地名,一般也都是不大認得的。
“第二,據我所知,買了你雞蛋灌餅的,有聲音說你的味道并不如我做的好,就是價格便宜,所以,你若是正宗的,味道卻怎么會不如我做的?”
“這個,你又如何解釋?”
解釋不來吧?
“第三,我賣雞蛋灌餅,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你說你在隆圖鎮聽說我在這里賣雞蛋灌餅,就過來看看,那么,你是聽誰說的呢?”
“就一個月,我賣雞蛋灌餅的事,不至于傳那么遠吧?”
不說傳那么遠,她甚至懷疑,出了蒼末鎮,估計就沒人聽說過她做的雞蛋灌餅!
“你也說了,你在的那個什么省,與我們在的這個省,中間還隔了一個省呢!可以想象得到,這其間的路途!”
“此外,你從聽說了這個事開始,再從你那里出發,來我們這里,也要不少時間吧?怎么會抵達那么快?”
“難不成,你是乘風過來的嗎?”
“還有,你的口音,也不像是外地人吧?”
“既然都隔了一個省,口音不至于這么相似的吧?”
蘇映巧一口氣羅列了一堆的“質疑”出來,懟得那人一時間啞巴了!
他沒想到,這老太婆的腦子竟然那么靈光,居然一下子能夠找到自己話中的那么多個漏洞,并逐一揪了出來,讓他不知該如何回應,好一會兒,才擠出了一句話:“你、你說的這些,難道就不是…一面之詞嗎?”
“至于我是怎么聽說的、怎么過來的,你管得著嗎?”
蘇映巧笑道:“你先回答我的這些問題,只要你回答得上,而且合情合理,我就承認,你說的是真的!”
“不然,就當你是在瞎扯淡!”
漏洞那么大,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雖然時候還早,但是,他們在這里對質,也是吸引了一些路過的人,紛紛過來圍觀,有人道:“你的口音,確實不像外地人!”
也有人道:“他們賣雞蛋灌餅的消息,要從這里傳到北離省,少說也得要個十幾、二十天吧?然后你聽到這個消息,再過來,又是一個十幾、二十天,怎么算,你現在也趕不到這里啊?”
“而且你也不是今天才到的吧?”
“所以,你是飛過來的?”
跨省也就算了,還是中間隔省的!
就這個時代的交通,消息可不會傳那么快!
除非是騎了快馬,或許,才有可能那么快!
但,就一個雞蛋灌餅的消息,至于騎快馬去傳播嗎?想想就不可能!
面對圍觀者同樣的質疑,那個人自然回答不上來,他也沒想到,自己話里居然藏了那么多的漏洞!
藏了漏洞也就算了,居然還被揪了出來,這就叫人頭大了!
“怎么,回答不了了?”見對方再度啞巴,蘇映巧笑著道。
“對了,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蒼末鎮的轄區,我們村里的人也都可以作證!所以,你說我們去了隆圖鎮,偷竊了你的手藝,那就更是瞎扯了!”
“還有,即使你的雞蛋灌餅真是你自己做的,沒有模仿誰,那么,聽說了有人在賣雞蛋灌餅,還是隔了個省份的,你就那么閑,居然還跑過來看了?”
“這山高路遙的,大老遠的過來,就是為了看有誰也在做雞蛋灌餅,也不值當吧?有這時間,還不如待在你的那個地方多賣幾個雞蛋灌餅呢!”
蘇映巧發覺,這人的話真是漏洞百出,揪一個是一個,根本就不經推敲,不合常理!就這水平,居然還想倒打他們一耙?
簡直可笑!
陳三石又一把揪住了他,瞪著眼道:“我娘說了那么多,你居然一個也答不上來,還好意思說,是我們竊取了你的手藝?信不信我將你揪到衙站去,告你污蔑?”
眼里閃爍著怒火,真想給對方臉上來一拳,“還有,你這手藝,八成是偷學我們的,竟然還有臉說是我們偷學你的?臉怎么就那么大?我看,你真它娘的欠揍!”
說著,拳頭又揮了起來!
但還是被蘇映巧阻止了!
“算了。”雖然對方有找茬的成分,但,蘇映巧覺得,他們沒有審判人家的權利,真打了人,理虧的還是他們自己。
哪怕真是人家偷學了他們的手藝,也是沒證據的,只能是猜測而已,再說,這個時代又沒專利一說,人家就做了和你一樣的東西拿來賣,又怎么了?
你做了雞蛋灌餅,人家就不能做了?
你能賣,人家就不能賣?
根本就管不著好吧?
蘇映巧也是意識到了這些問題,所以阻止了兒子,省得又惹是非。反正說了那么多,那么多人在看,是非曲直,想必大家心中也是有桿秤的。
于是,她將陳三石拉開,回了攤子。
“娘!”對此,陳三石自然是不滿的,“這人偷了咱們的技藝也就算了,還反過來說是我們偷學了他的,而且,還來這里擺攤售賣,簡直欺人太甚!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我心里不暢!”
蘇映巧陰沉著臉,她心中就不氣了嗎?當然氣!可是,氣歸氣,但總不能打人家啊!于是道:“你想再回牢里蹲,可以去揍他!但是,這么做,值得嗎?”
說完,就不打算管他了。
擺弄攤子去了。
但是,心中,對陳三石還是有點擔心的,總怕他咽不下這口氣。
陳三石氣得牙根癢癢,瞥了那人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冷靜了一下,也覺得母親說的沒有錯!
自己要是揍了這人,氣是出了,但等著自己的,很可能是蹲牢,那就不值得了!
可是,心中的那股憤怒卻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不過,他很快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