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律師開始的東京生活 235.仇恨會繼續延續
“新證據?”
“沒錯。”
工作人員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個u盤插在了會議室的電視上面,隨便操作了幾下之后,會議室的電視開始播放了起來。
隨著視頻開始播放之后,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電視上,視頻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幸福蛋糕工廠大門口的畫面。
視頻是經過剪輯的,播放速度很快,根據天色的變化大概不到五分鐘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這個視頻一共不到15分鐘,工作人員還是用二倍速進行播放的,很快這個視頻就播放完了。
看完之后,不少人大概明白了這個視頻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有一些人不明所以的,兩眼茫然的樣子,感覺就看了幾分鐘的日夜變化。
“什么意思?這算什么證據?拍紀錄片嗎?這種東西也沒什么技術含量吧?當紀錄片都不會有人看的吧?”
竹中賢了看完視頻之后一頭霧水的問了一句,自己上一次看到這種視頻還是在初中畢業的時候,有人用攝像機拍什么操場的變化。
但人家拍拍的是一年四季,四季操場的變化,看起來還挺震撼的。
但是你這東西有什么用?除了視覺上面的效果好看一點,難道還有什么信息量不成?
不對,就連視覺效果都沒有什么,看起來完全就像是一個隨手拍的東西,角度也不是很好,完全沒有美感可言。
“我大概明白了。”
大學生中田恭司點了點頭,一臉我很懂的樣子說道,表示自己已經發現了真相。
竹中賢了有些不爽的說了一句:“你又懂什么了?”
你以為自己是美國總統嗎?什么都懂的。
土屋百合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的,這個拍攝的是幸福蛋糕工廠門口的畫面。”
竹中賢了聽到這話,有些無語的說了一句:“廢話,我也能看出來,拍這個大門口有什么用?
以前我們學校那些拍視頻的好歹還把一年四季拍出來了,他這個拍的都沒區別,就光看到白天黑夜了。”
自己又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出來拍的這是工廠的大門口,你問的是這個東西,為什么會成為證據?
結果一個兩個都不說,這些家伙一個兩個都在這里打什么啞迷的。
這個時候,三井笑著說了一句:“很簡單,剛才那個視頻左上角有時間,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個視頻拍攝的時候,在視頻拍攝的這幾天里面,各個時間段工廠門口的狀態。
簡單來說,工人上下班的時候都是從大門口進出的,從工人進出的時間就可以知道他們工作的時間。
這個視頻一共拍了三天,從上面可以獲得的信息是,大概早上七點鐘的時候,工人都陸續進入工廠工作,一直到晚上將近12點鐘的時候才有工人陸續從工廠里面出來。
這期間的話,大概是工作了將近17個小時了,遠遠超過了勞動法規定的加班時間,所以這個工廠絕對存在加班的現象。
所以證據的結果很明顯了,根據合理的邏輯推論,幸福蛋糕公司確實存在加班行為,這是可以實錘的事情。”
“所以,工廠的社長說謊了,工廠確實存在很大程度的加班行為。
存在加班行為的話,那么也可以說明因為長時間的加班,導致死者沒有辦法接受醫院住院的建議,沒有時間可以去治病,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后面事故的發生。
就單從這一點來說,公司對死者的死亡是要擔負一定的責任的。”
說到這里,常磐莊吾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己以前看過一則故事,說是一個父親帶著孩子坐輪船去見母親,因為輪船的晃動一刀插到了心臟當中。
正常來說的話,一刀插入心臟當中,當場必然都會死亡。
但是在輪船上后面的幾天,父親就像沒有事的人一樣照顧著孩子,直到輪船上岸,孩子送到了母親的手里,父親一下子應聲倒地,鮮血染紅了胸膛。
這個故事是想說明人的意志力很強大,甚至可以克服死亡,同時也說明了父愛的偉大。
但是因為寫得太夸張了,就算是小時候的常磐莊吾也知道純粹是編出來的,畢竟這種東西已經超越人類的常識了,小孩子也不會信的。
不過像什么馬桶水可以喝,小學生負重一百公里,常磐莊吾小時候還真相信過……
畢竟編的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而且小時候對人體的身體極限也不清楚。
不過常磐莊吾沒想到會有一個類似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在死者第一次出車禍的時候,傷到了椎骨動脈,打那之后,脖子那里就只是連著一張皮而已。
但就這樣,作為父親的對方一直連續加班工作一個多月,最終動脈破裂,在駕駛中引發的蛛網膜下腔出血,最后發生了意外。
人世間的偉大似乎都需要用悲涼來襯托,似乎只有足夠的悲劇才可以襯托出足夠的偉大。
但是人們又感慨悲涼,感覺偉大不應該伴隨著悲涼。
“只不過是工人離開的時間而已,說不定是工人……”
中田看著還在為被告工廠辯解的竹中賢了有些無語的說了一句:“今年我們這些學生下課之后第一件事都是沖出教室,難道會有工人下班之后會留在工廠嗎?
大家都不是傻子,麻煩你不要說這種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的話,好嗎?”
事到如今,至少加班這件事情的真相已經很明顯了,對方工廠絕對是存在強行加班的行為的。
連續三天的影像,工作人員都在加班,總不能狡辯,說公司就加了這三天班吧?
說這話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的。
“就算是加班,可是那個人的傷也是在下班之后摔傷的,公司同樣沒有責任……”
土屋百合這時候直接說了一句:“公司竟然存在加班的行為,在12點那個時間段,根本就不會有公交車進行運作了,公司明明知道,卻又強行工作到這個時候。
所以雖然公司規章上面明確現在不允許騎乘摩托車上下班,但是卻用各種方式逼著員工進行違背規則的事情,公司的這種行為已經嚴重違反條例了。
這樣的話,至少在騎摩托違反公司規定這件事情上面,死者不應該有一點責任才對。”
“所以試著騎乘摩托車不算違背公司條例。”
“而且公司強制加班的行為確實會導致死者耽誤治療,如果聽從醫生的話住院的話,說不定就發現了。”
“這么說的話,還是加班的問題嘍,不管怎么說公司都是有責任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給公司的社長送東西,應該也算是工作吧!
而且那次的車禍是導致致命傷的原因,應該是算工傷才對。”
隨著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論,局勢已經開始很明顯了,大部分人對死者都抱有同情,其他人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掩飾自己有善心。
看大家都討論的差不多了,今谷經一滿臉受氣的說了一句:“那這樣的話,就開始新一輪的投票吧。
同意公司向死者家屬進行賠償的請舉手。”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舉起了手來,幾乎人都同意了這個提議,就連竹中賢了趁著所有人都舉起的手,咬了咬牙也把自己的手給舉了起來。
沒辦法,不舉手的話,顯得自己太不合群了,反正結果都一樣了。
“九,十……村田先生,你……”
今谷經一看著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的村田昭說了一句,現場就剩他一個人沒投票了。
竹中賢了有些不爽的說了一句:“就不要管他了,不是說九票之后就已經決定結果了嗎?裝什么酷呀,裝死人。”
這個家伙干什么不舉手的?就好像是個死人一樣,融入到黑暗里面,自己剛才都沒發現這個家伙沒舉手。
現在好了,他沒舉手,自己舉了,顯得自己好像挺沒有立場的。
村田昭沒有說話,似乎完全沒有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今谷經一看著一言不發的村田昭繼續問一句:“那,像之前一樣,是記您棄權嗎?”
村田昭只是抬頭看了眼今谷經一,然后直接起身離開了。
常磐莊吾看著在原地很尷尬的今谷經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直接記棄權吧,結果已經出來了,把結果遞交給法官吧。
我們也要去法庭上面等待審判結果的宣布了。”
“好。”
隨著結果遞交給法官,眾人重新回到法庭上面,稍微有些奇怪的事,本來第一個出去的村田昭卻是最后一個回來的。
不過因為沒有什么存在感,大部分人沒有發現,常磐莊吾也并沒有在意。
畢竟晚來的原因有很多,上廁所什么的都有可能,沒有必要在這種小事上面思考什么。
隨著人員都到齊之后,法官宣布了最后的判決,幸福蛋糕公司對死者的死亡具有責任,需支付賠償款若干日元及之前加班所拖欠的費用。
隨著法官判決的宣判,原告家屬激動的流出了眼淚,而被告公司的社長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拿到賠償款的原告妻子,也僅僅只有那一筆賠償款而已,后面還需要辛苦的將自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拉扯長大,未來的道路還很漫長,也注定坎坷辛苦。
而那個蛋糕公司的社長,就算在這個事情上面栽了跟頭,只要這件事情的輿論沒有鬧大,沒有人關注到這個事情,幸福蛋糕還是帶給人們幸福的蛋糕。
比起他賺的錢,所支付的賠償金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公平嗎?或許吧。
隨著法庭的宣判結束,這個案子總算是結束了,眾人也都走出了法庭。
看著法庭外面和律師爭吵的那位社長三好正人,常磐莊吾很饒有興趣的在旁邊看了一會戲。
不過畢竟是在法院大廳里面,兩個人還沒吵幾句,就已被法警請出去了。
見沒有戲看,常磐莊吾也搖了搖頭,跟著走了出去。
常磐莊吾剛剛走出大廳,就聽到了一聲慘叫,看到那位社長三好正人捂著自己的腦袋,看起來好像受到了什么重物的撞擊?
“誰?!哪個王八蛋拿石頭砸我!”
三好正人摸著自己腫起的腦袋,還有旁邊已經掉落到地上的石頭,氣不打一處來的四處張望了起來,卻也沒有發現什么兇手之類的。
而常磐莊吾眼尖的看到草叢中某個瘦小的身影迅速離開了現場。
常磐莊吾并沒有說話,而是在旁邊的工作人員說了一句:“趕緊叫救護車吧,不然的話這個家伙頭上的皮馬上就要愈合了。”
“你什么意思?”
三好正人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的,自己又輸了官司,又被人用石頭給砸了,砸完之后還有人在后面嘲諷自己。
今天是出門沒看好日子,水逆到家了嗎?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笑著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什么意思,感覺好像法院院子這里應該安個監控,現在好像沒有安監控,你八成被白砸了。
不過你應該去投訴一下,說不定你投訴之后,法院就舍得在這里安監控了,不過估計還要層層審批什么的,估計要好幾年吧。”
聽到這話,三好正人大概也明白對方什么意思,門口沒有監控,被砸了也是白砸了。
三好正人摸了摸頭上鼓起來的包,一腳把旁邊的石頭給踢開了:“王八蛋,別讓我給逮到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完之后,三好正人就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常磐莊吾搖了搖頭,也離開了法院,明天森山就要來了,該說什么比較好呢。
這個時候,一身黑衣黑褲的村田昭走了出來,看著跟著母親離開的那個小男孩說了一句:“所以說,仇恨是會延續的,是不會消亡的。”
剛才那個石頭就是村田昭從房間里面出來遞給死者兒子的,結果如他所料,就算是判決下來了,但是死亡便是死亡,仇恨依舊是仇恨,就像是幽靈一樣,永遠會糾纏下去。
“沒錯,仇恨是不會消失的,只會不斷地傳遞和延續。所以你的仇恨也是嗎?
村田昭先生。”
村田昭聽到這話,回頭看了過去,一個滿臉笑容的人,走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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