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款機
玖姿門店，路邊。
視線里的愛人，優雅，從容。
駕駛位的林建國，心中五味雜陳。
那年，還沒有林寧，那年，愛人最愛穿的，還是裙子。
“哦，天哪，瞧你美的，把我爸都看呆了。”
寧婉身側，嘴角帶笑的林寧，特意操著怪腔調。
“好意思笑，還不都怪你。”
沒好氣兒的瞪了眼表情浮夸的兒子，寧婉說罷，嘴角微微揚起了個漂亮的弧度。
還是那句話，沒有女人不愛美，沒有女人不喜歡新衣裳。
“這不挺好嘛，咋還氣上啦？”
下了車的林建國，一邊說，一邊上前接過母子倆手中的大包小包。
“我媽這是在傲嬌呢，我敢保證，媽心里其實可美了。”
“嗯，是挺傲嬌的.....”
“閉嘴，回家再收拾你倆。”
“這是惱羞成怒？”
“媽，我爸說你惱羞成怒。”
“額，兒子，你這........”
緩緩啟動的小車，載著歡聲笑語。
這種和諧輕松的氣氛，在別人眼里或許沒什么，對林寧一家來說，卻是尤為難得。
“爸，媽，你倆去把頭發染了唄，劉姨那顏色就整挺好。”
后排，看著父母鬢角的斑白，未來可期的林寧，提議道。
“胡鬧，你媽染還行，爸去染，算啥。”
“你才41，媽才39，怎么就不能染頭發了？我還想將來給你買個哈雷呢，你多饞張叔那輛侉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記憶里，父親每次出門倒垃圾，都要蹲在鄰居張叔的摩托前研究半天。
不等林寧繼續，林建國打斷道。
“什么哈雷，爸這輩子就想你能健健康康，能有個好身體。”
“哦，我那本刮刮彩呢，剛不是還在扶手嗎？”
類似的話，這些年林寧聽過無數，悄咪掃了眼系統里的返利金，林寧話題一轉，問道。
“那個爸收起來了，人還是要腳踏實地，這種東西以后還是不碰為好。”林建國說。
“你還是不相信我，媽，你看我爸。”林寧鬧。
“給他吧，他中的，他有權利決定怎么處理。”寧婉說。
“嘿嘿，還是我媽好。”
接過彩票，念頭微動。
未免太過高調，林寧這次沒有直接指定一張1萬5的彩票，而是選了3張，每張5000。
“媽，我好像又中了，這次是3張。”
一陣窸窣，一本刮掉。
片刻，林寧撓了撓頭，本想裝成一幅欣喜若狂的樣兒，奈何演技不夠，索性放棄。
“我兒子真本事，這次是多錢？”寧婉問。
“一萬五。”林寧答。
“臥槽......”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回想起曾經買過的彩票，駕駛位的林建國，再次吐了臟。
“以后不許刮了。”
得知兒子再次中獎的寧婉，沒有很開心，沒有很激動，只有擔憂。
大運逢辰壽必終，兒子財運越壯，寧婉越不踏實。
“對，聽你媽的，這種橫財拿多了，不好。”
應該是意識到了什么，剛還激動不已的林建國，瞬間換了張嚴肅臉。
“憑本事中的錢，有問題嗎？”
林寧撇了撇嘴，這年頭，連姻緣都歸財神管了，真搞不懂父母在擔心什么。
“我們買彩票的目的是為了驗證你女裝是否好運，并不是為了靠彩票發家致富，明白嗎？”
看著兒子一臉的不茬，副駕的寧婉，語重心長道。
“我也想給這個家出份力，這些年，我拖累你們夠久了......”
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兒，看著腦海中的系統，林寧癟了癟嘴，心情很不美麗。
“閉嘴，不許你說這種話。”
“噢，那你們給我找個你們認可的行當，這總行了吧。”
母親的臉說變就變，林寧條件反射的縮了縮身子，不情不愿道。
“家里還沒窮到需要你賺錢的地步，你現在的任務是養好身體，好好學習，爭取將來....”
“學校不要癌晚學生，高考體檢明確規定，有各種惡性腫瘤病史者，均不予錄取。”
林寧悶哼了聲，一句大實話，殺傷力極大。
“唉，媽媽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媽媽一個要求。”
沉默良久，寧婉嘆了口氣，率先打破了車廂原有的凝重。
“什么要求？”
林寧的語氣很敷衍，實在無法理解，父母為何對自己中獎的事兒會如此抗拒。
“媽媽希望你答應，無論你中多錢，都要拿出至少2成，去幫助和你一樣的小朋友。”
“憑什么，咱家最困難的時候，也沒見那些有錢人幫過我。”
“傻小子，你媽這么做，是為了做慈善，是為了幫你積福。”
說話的是林建國，大多原生家庭都是這樣，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買彩票本來就是慈善公益活動。這上面都寫了，福利彩票，籌集社會福利資金，興辦殘疾人，老年人，孤兒福利事業和幫助有困難的人。”
手拿彩票的林寧，逐字逐句，越念越激動。
這個早受夠他人冷眼的孩子，這輩子都忘不了，父母問人借錢時的低三下四。
“他說的是真的？你不是跟我說那玩意兒和賭博差不多嗎？”寧婉皺了皺眉，疑惑道。
“額，是真的。”
林建國尷尬的笑了笑，講道理，這事兒還真不怎么好解釋。
“那你說的小張是怎么回事兒？玩即時彩，玩的把房子都賣了那個。”
“這，具體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幾年玩這個的人挺多，咱院彩票站那幫，都是玩這個的。”
“獎金很多嗎？連房子都賣？”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不等母親開口，林寧插嘴道。
“一局10分鐘，最高一注獎金8000，不限倍數，不用交稅，你說多不多？”
“這么牛，一注多錢？”
“單注2塊，復試.....額，你打我干嘛？”
愛人的手，扇的一點征兆沒有。
莫名挨了一巴掌的林建國，一臉的疑惑。
“好的不教，你教咱兒子賭博，你說我打你干嘛，你說你該不該打......”
瞬間暴起的母親，兇的不要不要。
看在眼里的林寧，若有所思的閉上眼。
不得不說，這提款機，啊呸，這彩票站，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