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作為監察司的副司長,他不是儒家弟子,而是法家弟子,可也正是因為是法家弟子,可以站在局外去觀察儒家弟子,反而更清楚這些儒家弟子的尿性了。
這首詩的出現,會讓儒家弟子一個個都瘋狂起來,因為這是一首滿足了儒家弟子文人風骨的詩句,他都不用想也知道,消息已傳出去,諸多文人就得開罵自己,而后就得編排自己,編排成一個迫害學子的奸臣賊子。
巘戅綜藝文學戅。儒家弟子的筆,既可以殺人也可以誅心啊。
“怪不得,怪不得李連言前后態度會突然轉變的這么快,他是知道此文一出,舞弊案就是一個笑話,也就不怕得罪總督和司長大人了。”
朱壽看著金誠,突然覺得眼前這人有些可憐,急匆匆的趕過來想要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務,好得到上司的賞識,可卻沒有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個大坑,而且還是一個再也爬不起來的坑。
贛州總督也是儒家弟子,在易云出此文之后,斷然不可能還繼續迫害易云,甚至相反還要表現出來震怒,而監察司司長要想不挑起儒、法兩家的爭端,那就必須要找一個替罪羊出來,眼前這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人選了。
“儒法之爭,千年前發生過一次,那一次對于儒、法兩家來說可是兩敗俱傷,誰都再承受不起這樣的人為災難了。”
朱壽心里感嘆,千年前,法家出了一位頂級法學家,那位當時力壓其他三大家,甚至達到了一家之獨大,而儒家更是差點被覆滅,那個時段也是法家最昌盛的時段。
不過隨著這位頂級法學家衰老之后,其他三大家尤其是儒家便是開始進行報復,最后為了保全法家,這位頂級法學家不得不選擇自殺而謝罪,而且還是以極其慘烈自殺之法平息儒家之怒。
自那以后,儒法兩家的仇怨便是結下來了,而各朝皇室便是以儒家治理天下,以法家來監管儒家官員,因為法家是不會包庇儒家官員的,雙方的怨恨太深了。
“金大人怎么走神了?”
朱壽的話讓金誠從愣神中恢復過來,神情再不復先前,看了朱壽一樣,什么話都沒有說,轉身便是離去,只是這背影卻是顯得失魂落魄。
金誠認輸了,但不代表著易云現在就可以放出來,監察司既然下來查案了,那必然要有一個過程,至少也要等到上峰做出決斷。
府衙前堂,李連言讓下人將易云先給帶到后面一個院子單獨居住,沒多久便是有一人走進公堂,來的正是光陰郡的郡守鄭和章。攫欝攫 “府尹大人,這是光陰書院院長廖輝還有光陰郡諸多鄉紳的聯名請愿貼,易云,是光陰郡走出的學子,他的才華全郡上下有目共睹,還請府尹大人徹查真相,還易云一個公道,還光陰百姓一個真相。”
鄭和章必須要來,易云代表著是光陰郡的臉面,要知道元宵晚會中,易云是獨領風騷的,如果易云是作弊,那就等于給了整個光陰郡所有讀書人狠狠一巴掌。
所以在知道消息之后,鄭和章便是和諸多鄉紳商量完之后便是匆匆趕來府城,因為這也關系到他自己的前程。
不過在踏入府衙之前,他的著急和不安神情沒了,易云寫的這篇文章,這個時候已經是在全城給傳開了,聽完這篇文章之后,坐在馬車之上,他是激動的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易云此子不負本官啊!
有這篇文章在,已經是不需要這份請愿貼了,但既然來了,他這自然不能不送上,這也是對易云一個示好,你看看,聽到你出了事情,我便立刻聯名郡城鄉紳上書為你請愿,你要不要記我這份人情?
“本府也正要上書總督大人,既然如此,你這請愿貼就與本府的奏章一同送往州里。”
都是官場上的人精,李連言也知道鄭和章背后有一位很有權勢的老師,愿意給對方分一杯羹。
京城!
一只特殊的飛鴿飛入了鎮北侯府內。
書房內,少女正捧著書本躺在軟塌上,身上蓋著繡著牡丹的絨毛小毯,旁邊的丫鬟則是正給書房內換香,窗戶外突然傳來了拍打聲。
少女聽聞聲音,一改慵懶模樣,從軟塌上起身,快步走到窗前,將停留在那里的信鴿給抓住,從信鴿腳下取下紙條,當看到前面一段的時候,好看的眉頭蹙起,不過到后面的時候卻是舒展開來,直到最后那雙荔枝般水潤大眼睛更是閃著亮光。
“不愧是二哥,那出手之人很有可能是我鎮北侯府的敵人,那我也要幫二哥一把。”
易芷就算再聰慧,也想不到監察司會突然調查府試的真正原因,在她看來自己二哥被迫害,那肯定是因為自己家的原因,自己和二叔去了一趟光陰郡,引起那些敵對之人的注意了。
早在離開光陰郡之后,她便是派了人前往光陰郡,當然不是讓他監視二哥,而是如果二哥遇到了麻煩,自己可以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紫衣,把這篇文章還有饒州府發生的事情,暗中給傳出去,要以最快的時間傳遍整個京城。”
書房門口,一位穿著紫衣的少女走了進來,點頭接過易芷遞過來的紙張,不過易芷覺得這樣還不夠,繼續道:巘戅戅 “哼,這樣還不夠,這些人敢對付二哥,我那也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紫衣,把收集到的那幾家的晚輩做的那些事情都給曝光出去。”
和自己家敵對的,就那么幾家,這幾家的后代可有不少做了一些狗屁倒灶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暗中讓人收集起來,等著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不一定可以傷及根本,但至少讓你們難受和惡心。
“還有那首詩!”
金誠神情變得惶恐起來,沒有這篇文章之前,那首詩還不算什么,但有了那份文章,誰還說易云的案首是舞弊而來的,既然不是舞弊,那自然是自己故意陷害要屈打成招。
“鄱陽故郡,饒城新府…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云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云,三尺微命,一介書生。今茲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云而自惜;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金誠的臉色變得,隨著朱壽的誦讀,先是吃驚,到后面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有些呆滯。
“這…這是易云所寫?”
朱壽的這句話,讓得金誠整個人瞬間垮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犯下大錯了。
這是一篇可以名傳千古的文章,必然會被天下傳誦,而到時候眾人也會詢問這文的創作者以及創作背景,那必然會提到自己。
想到因為自己的出現,打斷了一篇傳揚千古的文章完結,金誠已經是可以想象的到,儒家那些御史得往死里參自己。
金誠的話讓得朱壽表情有那么瞬間的變化,但隨即便是恢復如常。
“其實我也能猜測到,我一個小小的府城提學官,還不至于入兩位大人的法眼,也只有易云才有這資格了。”
“他有什么資格,不過一個破學子罷了,估計背后可能有些背景,但再大的背景還能大的過總督和司長?你要是如實交代,我可以向兩位大人求情,對你從輕發落。”
那句“云,三尺微命,一介書生”已經是給了他答案,但他還是不死心,想要再次確認一下。
“進入宴席,諸多學子讓易云做詩詞一首,易云酒過半巡,當著眾人的面,在望江樓下所寫,金大人到來之時,此文還未完成。”
“洗耳恭聽!”
雖然不知道朱壽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想著要朱壽配合,金誠還是決定聽一下。
屏退了身邊人,金誠自己走到了石桌上,在朱壽的對面坐下。
“有總督大人和司長大人在,光憑人證便是足以訂你的罪了,不過我可以明著告訴你,總督和司長并不是沖著你,而是沖著易云而去的。”
“不是易云背后的靠山,而是全城的鄉紳學子,還有全城的百姓。”
朱壽嘆了一口氣,看著金誠,他知道這位監察司副司長是還不知道在他走后,望江樓下發生的事情。
“金大人,我給你念一篇文章吧。”
朱壽聽到金誠這話,微微搖頭,“金大人,你來晚了一步,就算我現在把真相如實交代了,你也奈何不了易云的。”
“不可能,只要你如實交代,本官便是可以抓人,誰能阻攔本官?就算易云背后有人撐腰,也不敢出面攔截本官。”
府衙后院!
金誠帶著人進入后院,便是看到朱壽自在的坐在涼亭中,石桌上還擺著一壺茶。
攫欝攫。“朱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閑情逸致喝茶,真以為本官就抓不住你的把柄?實話告訴你,這一次的事情,是司長親自交代下來的,而且還得到了總督大人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