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十一月懸賞
楚子航把村雨從一只背后企圖咬斷他脖子的尸守喉嚨里抽出來,刀刃從鼻骨里收回從喉嚨里退出,尸守就像抽掉骨頭的蛇一樣癱軟在地上,只剩下細長的身段受神經反射的殘余控制在甲板上不斷滑動著。
他血振將具有腐蝕性的黑血從御神刀上潑到甲板,大雨沖洗干凈烏黑的刀刃露出了下面電光形狀的折紋,光可鑒人的刀身折射出了甲板上出現的詭異的一幕。
尸守們停止了進攻。
甲板上陷入了寂靜,槍聲也為之停止下來了,船艙內大汗淋漓血脈膨脹的船員們手指顫抖地放在扳機上不知道該扣下還是松開,但目光都整齊匯聚到了甲板中心的那個大雨中的背影上。
信號塔的頂端,蘇茜視線從狙擊鏡里挪開看向整個甲板燈照亮的區域,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眼前的一幕莫名地想起了一種叫作‘定蛇術’的中國巫術玄法,不為其他,只因為現在這一幕跟那巫法的結果太過相像了。
(定蛇術,即將一條活蛇的蛇頭按住,以逆時針將蛇軀盤起來,再用右手指著蛇頭畫上符咒,這樣蛇就被定住了不能動,如果時間超過兩個小時以上被定住的蛇就會死亡。)
每一只尸守都盤踞成了團定在了甲板上一動不動,暴雨灑在了他們的鱗片上折射出甲板燈的冷光,暗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密集如螢火群,整齊地盯著甲板中心站著的那個雙手空空的身影。
“現在是什么情況?”信號塔上抱著狙擊槍的陳墨瞳盯著狙擊鏡里的怪異一幕按住耳麥低聲問。
“我也想有人告訴我這是什么情況。”曼施坦因在無線頻道里低聲說,“這些尸守要做什么?”
“不,不是這些尸守要做什么,而是林年已經做了什么。”船長室內愷撒對著通訊器說,“北川號檢測到強烈的生物磁場擴散,信號烈度大概是葉勝釋放‘蛇’的百余倍...林年釋放了他的言靈。”
“他的言靈不是‘剎那’嗎?”葉勝下意識問,‘夔門計劃’中林年在水下那猶入無人之境的表現至今還給留著深刻的印象。
“起碼今天以前是。”酒德亞紀小聲說...然后回頭看了一眼路明非,后者眼觀鼻鼻觀心。
“現在能推斷的情況是這個未知效果的生物磁場對尸守造成了不小的壓制力,以至于他們放棄了所有的活動集體面對威脅的來源了。”愷撒說。
“那么接下來他們的進攻目標只會是林年?”曼施坦因問。
“很難不是...林年有動作了。”愷撒說。
現在北川艦每一雙眼睛都注視著甲板上的動向,甲板中心的林年一動起來就牽起了所有人的心神,每個人掌心都有些捏汗,誰都不知道打破了僵持的平衡后會發生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所有尸守群起而攻?極致的光和熱摧毀一切?未知的言靈瞬間消滅所有敵人?
什么都沒有發生。
甲板上林年走向了楚子航,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永不熄滅的黃金瞳與那末日熔巖的瞳眸匯視了一刻,楚子航就已經清楚發生什么了,沉默地將手中被暴雨洗刷干凈的村雨遞了出去。
林年握住了刀柄上面還有余溫,不等這點溫度涼下去,他就轉身走向了最近的一只尸守,當距離縮短到足夠近每個人都認為那只尸守就要暴起突破音障的速度襲擊林年時,那一幕終究沒有發生。
于是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林年把手中的村雨刀尖挑了起來對準了尸守盤縮在蛇軀里的那顆沒有表情的人首額心緩緩刺了進去。
事實證明村雨是一把好刀,那是楚子航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物,煉金金屬作成,庖丁鐵造,鋼質柔軟具有韌性,在刺穿這只威脅性不亞于‘a’級混血種的尸守額頭的時候沒有受到半點阻撓,刀尖潤進額骨就像餐刀插進了美味的布丁,再從后腦鉆出時帶上了草莓芯的紅。
刺穿然后抽出,分不清是村雨凝結的露水還是天上降下的暴雨快速洗刷干凈了污血,林年一刻不停地從這只尸守的面前走過,朝向下一個目標走去。
沒有太快的速度,甚至沒有稱得上激烈的動作,每個人都可以看清林年出刀的軌跡,那身黑色潛水服緊貼的肌肉運動的細節,就跟殺魚一樣...不,比殺魚還要簡單,至少魚在拍暈之前還會掙扎,這些死在村雨刀下的尸守甚至到死都沒有太大的動作,仿佛怕是驚嚇到什么。
“他們在怕什么?”
這句話在戰術作戰室目睹了一切的曼施坦因沒有問出口,因為他在看見甲板上沉默行走的那個背影時就已經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尸守們當然是在害怕執劍人。
他們不動的原因不是因為言靈的特性,也是因為最本質的恐懼,就像是動物恐懼癥的患者在發病時渾身麻痹動彈不得,他們現在似乎忘記了他們才是夔門上最應該令人懼怕的動物——在真正漫步行走的獵食者面前他們甚至害怕自己驚擾到對方使其露出真正恐怖的一面,為此他們寧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品嘗那種恐懼。
楚子航在跟林年對視的第一眼就清楚了這個道理,借村雨的目的不是為了更好地戰斗,而是為了更方便解決甲板上的殘局——可戰爭才剛剛開始何來殘局?
在‘八岐’這個領域張開的時候,戰爭就已經步入殘局了,言靈的使用者該做的只是收尾罷了。
在林年的黃金瞳中楚子航感受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壓力,就像是熊熊的烈火點燃了草原,在狂風的肆掠下火種橫掃八方;又像是潑天的暴雨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狂流之暗讓人感到窒息,他只從一個家伙的身上感受過這種壓力,在記憶的沙灘上聳立如堡壘永遠不可能被潮汐抹平。
就現在這是屬于‘八岐’的氣息,有選擇性地在尸守群中溢散開了,就像一只無形的手輕輕地按在了他們的頭顱上,將他們的蛇軀盤起,把他們的人首按回地上。
他們被囚禁住了,絕對意義上的血統壓制,就如龍王與混血種之間的血脈桎梏,如今卻出現在了林年與這群龍王親手制作的尸守之上。
船艙深處趕來甲板目睹了一切的周震略微打了個寒噤,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不會發生但卻足以讓人后怕的可能——如果這個看不見的生物磁場敵對的不是尸守而是他們所有人,那么林年是否也可以做到提著那把御神刀在閑庭漫步中捅進每個人的喉嚨或者心臟里呢?
而這還只是‘八岐’的外在表現力,只是這個言靈使龍類生物產生的恐懼感,就足以讓一場惡戰變成寂靜的屠宰,而它真正的作用和效果還遠遠沒有浮出水面,這不經讓所有人都對執掌著這個言靈的‘s’級混血種抱有更深的驚懼,也不由使得他們在心中浮現起一絲期望...因為只有真正的怪物才能解決掉水下的巨大恐怖。
村雨從最后一只甲板上可見的尸守喉嚨中抽出,一道黑色的血線從尸守的額角射出混合在了雨水中流入甲板的縫隙里。雷霆閃過,林年提著御神刀看向船舷外,在水中的那些尸守都沒有選擇再跟隨了,任由北川號沖入夔門的更深處,停留在原地探出了半截身子在水上遠遠地注視著那艦船消失在黑暗中。
林年走回甲板上把村雨遞還給了楚子航,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了作戰會議室。
走進船艙時每個船員都為他讓道,同樣也是沉默地注視著這個男孩,他們最后的屠龍希望。
如果之前還有人認為這是一趟猶如神風特工隊一樣的有去無回的敢死小隊的話,那么在看到剛才甲板暴雨中死寂的屠宰后就不會再有人懷疑船長室以及作戰室里那些身披黑色雨衣的人們的決意了。
他們是真的準備靠這一次下潛干掉龍王,而他們真正依仗的也正是這個可怕到莫名的年輕混血種。
“我覺得這一次你的朋友會在我們這邊的混血種圈子里徹底出名,如果北川號還能有活的人離開這片‘小天地’的話。”大副看向身旁的愷撒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似乎想找上一根煙。
“他已經夠出名了,不需要再出名了。”愷撒摸出了雪茄盒在大副詫異的視線中剪了一根遞了過去,又用長支火柴為其燎烤點燃,在大副含糊不清的感謝中問,“‘小天地’?你是說‘尼伯龍根’?”
“按你們那邊的話來說的確應該叫‘尼伯龍根’。”大副吐出雪茄的煙霧說,“純血龍類扭曲出的異常空間,時常出現在三代種以上的龍類周邊,往下四代種的情況也有但大多都不穩定極容易崩潰,但這一次的‘尼伯龍根’算是我見過環境最惡劣,面積也是最大的,如果按照暴風雨的影響范圍來確定‘尼伯龍根’的囊括范圍,那么這個異常空間的面積大概有數十公里起步!”
“你看。”大副指了指船長室窗外的暴風雨江景,“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我們現在的航速通過整個‘夔門’甚至不需要花上五分鐘,但現在我們甚至還在原‘峽谷’內行駛。整個空間被某種力量給拉長了,按照我們中國人的古話來講,這叫‘鬼打墻’。”
“那我們該怎么確定我們抵達了目的地?”愷撒皺眉。
“很簡單。”大副也為愷撒將雪茄點燃,然后夾著雪茄示意了一下窗外的極遠處,“在下潛的位置我們留下了地標。”
“地標?”愷撒看向窗外,只是一眼就怔住了,甚至忘記咬上自己手中的新鮮雪茄。
在北川艦靠近的方向,一大片極為惹眼的血紅隨著江水的波濤推來,那是驚心動魄的紅色,讓人毫不懷疑純度的猩紅,撞擊在尚未被完全淹沒的峽谷山壁上留下一片片不規則的深紅印記。
“還記得你們上次在夔門的秘密行動嗎?”大副深吸口雪茄,甚至過肺,只想讓刺激感削弱一些這血紅浪濤帶來的驚駭,“在這里死了兩只次代種,他們尸體流出的龍血給長江流域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正統的人只能以風水術將這片流域的污染水向‘定’住了,直到完全解決掉龍血污染才敢恢復水向。”
“...他們定住了一片流動的江域?這怎么可能?”愷撒第一次對‘風水’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起了莫名的敬畏之意。
“利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試劑將龍血降解,使其密度暫時小于水體,再用風水術隔絕江水的‘上’和‘下’形成獨立的流動環境什么的....風水師那些東西總是復雜得很。”大副說,“總之這片龍血污染的水域暫時保留了下來,對外的解釋是入生物侵的紅藻類水植導致的,為了清理這些龍血正統可是斥巨資搞得焦頭爛額的,還得時常防備長江上下游出現被龍血污染的魚類生物。”
“總之,這片污染水域暫時成為了我們的定向錨。”愷撒搖了搖頭說,他并不關心正統該如何處理龍血污染的情況,就跟執行部從來不管清理部門如何解決他們的爛攤子一樣——他們總是奔赴在制造下一個爛攤子的路上,并且樂此不疲以為使命。
“既然現在已經看到了紅色,那就意味著我們到地方了...該停船了,希望別有更多的東西來干擾你們下潛了。”大副將前進四的檔位減到正常航行,北川艦船舷周圍的浪濤稍緩,但狂風暴雨依舊,只是時不時濺到甲板上的江水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就連潑灑在船長室觀察窗上的水流也成了紅色。
“非下潛小組遠離甲板,做好隔離措施,提防江水內的龍血污染...總之不想回去后發現多長幾只手或者幾片鱗片的小伙子們離船舷遠一點。”大副用通訊器向著整個北川艦通告,“下潛小組請各就各位...我們已經到地方了。”
“另外,就當是給我透個底,讓我知道我到底該不該提前寫留給我老婆的遺書。”放下通訊器后大副看向一旁的愷撒夾下嘴邊的雪茄,“你覺得你這個朋友有幾成把握搞定水下的大家伙?”
“你認為呢?”愷撒看向大副想了想反問。
“在剛才哪些事情發生之前我根本不會想問你這個問題,而是只會問你有沒有帶筆和紙。”大副聳肩說,“但現在我覺得我還可以問一問。”
愷撒注視了一會兒大副,然后伸手大力地拍了拍這個老男人的肩膀,笑了笑,“相信我...每個人在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都會像你一樣問出這個問題。”
“你也是?”
“我也是。”
“那么現在呢?”大副問。
“現在我學會不再問這種問題了。”愷撒吸了口雪茄向著血水滔天的觀察窗吐去淡淡地說,“你只需要把底艙的風暴魚雷準備好,射進龍王的肚子里去就行了。這是我們該做的,也是必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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