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713 秋天的太陽有點刺眼
713秋天的太陽有點刺眼713秋天的太陽有點刺眼→:光明正大走出去,衛兵完全沒有阻攔,這讓不少人都是大為意動,有人剛到門口,就見兩個戰士端著槍喝道:“干什么?!回去!”
可見,人和人是不同的。
雖然每天都看到張三爺,雖然每天都和張三爺一起吃飯,雖然每天都看到張三爺踩著人字拖到處串門,但張三爺不僅僅能在曲江賓館里面串門,還能帶人去外面串門。
離開曲江賓館,在大門口下意識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秋天的太陽,居然也會覺得刺眼。
街道上,出來慶祝的都是小門小戶,又或者是一些工廠的工人,主要是很多工廠已經被“勞人黨”沒收或者征收,工廠的生產活動是沒有停止的。
很多“勞人黨”地下組織,主要就是在城市工人圈子中活動,威望和號召力就擺在那里,工人上個月才兩塊多的賬面工資,這個月才干了七八天,實發已經一塊錢整,銀元“叮叮”響,這是作不得假的。
和別的黨團、黨派不一樣,“勞人黨”哪怕是王角在湘東搞農會時期,也是好處先行,口號再跟上,宣傳的重點都是落實,而不是務虛。
畢竟,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做保安做成熟練工的家伙,對底層茍活的人想要什么,其實明白的很。。
所以,曲江縣的各種輕工業、食品加工業依然保持運轉,這對很多觀望的小市民來說,是非常震驚的一件事情。
小市民要觀望的事情還很多,工廠的恢復生產、持續生產,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更要緊的,是“勞人黨”在韶州能待多久。
沒人會給答案,也沒人給保證,包括“勞人黨”的成員,也沒有拍著胸脯說他們既然來了就不走。
恰恰相反,“勞人黨”的地下成員還在繼續發展地下組織,并且號召工人復工的那些勞人黨,也在幾次工人會議上,強調過敵人的強大,也提醒廣大處于高度興奮的勞工,很有可能在某個將來,敵人會卷土重來。
所以,曲江縣的工人會議,強調的就是“抓緊時間、積極生產”,然后就是“為即將到來的戰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口號并不虛,為什么生產,為什么加班加點,理由都是擺出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工人即便有一部分有疑慮甚至怨言,但總體上來說,問題不大,甚至有的還干勁十足。
畢竟有加班費。
加班費這個東西,曲江紡織廠、織布廠、罐頭廠等等工廠,那都是聽都沒聽說過,哪怕是州立織帶廠,加班費也只是停留在賬面上。
很多老工人累積的加班費,少一點的五百塊左右,這是干了十年的;多一點的,差不多有一千六一千七,這是干了三十年的。kαnhú伍.ξà
有些人到中年宛若老年的工人,十二歲做學徒,十四歲上班,四十五歲攢了一千多塊錢……
可從來沒見到過,早幾年還討要打聽,最近十年就從來不聞不問,只當沒這個錢。
“勞人黨”一來,加班加點給加班費,雖說錢也不多,但是真的給。
而且發福利,織襪廠的襪子,是手套廠的福利;手套廠的手套,是罐頭廠的福利;罐頭廠的罐頭,是被服廠的福利……
人人都看到不過是“勞人黨”那東家的產品補西家的缺,可以前那只能看看,毛也見不到一根。
類似曲江賓館的招待、清潔工、鍋爐工,頭一次領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樣福利,一條本地產的毛巾,薄薄的一條,可用來擦汗……夠了。
實實在在的東西,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雖然語言不通,雙方交流大多數時候都是雞同鴨講,但是“大唐人民革命軍”的戰士,有時候不需要開口,就能讓人完成交流。
街面上那些歡呼慶祝的人,以前在曲江縣這個地方,根本就是下等人,他們的悲歡離合,從來沒有上過臺面。
誰會在意呢?
“李公館”的李三娘子,她只會為自己的新鞋子丟了一只而惱怒或者難過,至于曲江縣還是始興縣的哪個農家小姑娘因為忤逆主家被打斷腿,需要在意嗎?
不需要。
翻身,不是嘴上說說,是身體到靈魂,以及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精神,才會讓人深刻明白這兩個字的重要。
明白了,感受到了,也就會發自肺腑地大呼小叫、狂歡熱鬧。
街頭的戰士聽不懂方言俚語無所謂,可笑容,是會感染人的,一個個笑容,不需要作假來掩飾。
蘇章遮掩自己的雙目,本以為是秋天的太陽刺眼,再一看,看到一個個笑臉,他覺得這比太陽刺眼多了。
羞臊難當的蘇章,恨不得找個大檐帽遮住自己的臉。
帝國軍人打多少勝仗,都是看不到這個景象的,他心知肚明。
幾十年戎馬生涯,憑心而論,他蘇章嘴上說著“護國安邦”,實際上不過是為了遮掩“升官發財”四個字。
前程路上,哪有真的去“為民除暴”。
“你干什么?!走!”
忽地,張雪巖一聲厲喝,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蘇章,“敢退回去,我射死你個撲街!”
剛才想要轉身回曲江賓館的蘇章,直接無語。
本以為張三爺就是背心短褲加人字拖,可萬萬沒想到,還能從這身行頭中,掏出一把手銃來。
“走!”
槍管頂了頂蘇章,“我帶你出來,你還想回去?到時候我在王角那里還有面子?”
蘇章只得走,張雪巖這才把手槍給收了,然后叼著牙簽搖頭晃腦甩著兩條胳膊說道:“看見沒有?這才叫民心所向,厲不厲害?”
“我在問你厲不厲害!回答!不說話我就射死你!”
“厲害。”
“唐烎擺架子,那是他有金礦。你個封州來的撲街,也想跟他比?”
“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價值的地方是哪里?”
“治軍之術。”
“噗。”將口中的牙簽吐到一旁,一臉鄙夷的張雪巖直接罵道,“學你怎么被全殲嗎?!豬頭!”ww.aиδ五.lá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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