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568 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都什么時候了,還拍電影呢。”
“啥電影?”
“說是《孟姜女哭長城》。”
“那能好看嗎?”
“正選角呢。”
“不是說那什么花見羞嗎?”
“人花見羞不是跑南方去了嘛。”
“那這會兒是誰來著?”
“前頭聽說是歐家的一個侄女,這會兒么,估摸著就啥都不是了。”
“怎么個意思?”
“你聽我跟你說啊……”
洛陽女子大學在洛陽西南,帶博士的地方,則是靠近洛水一些。
整個一大片地區,不是“鄭家灣”就是“白家里”,鄭姓和白姓特別多,主要也是以前滎陽鄭氏和洛陽白氏的緣故。
不過體面一點的大戶,卻又不全是如此,張姓又占了一部分。
體面人雖多,文化人也多,但不代表就不會嚼舌根,尤其是教學任務如此輕松的歲月里,只要學校沒有拖欠工資,該浪的時候……那也得浪。
此時不少本校的學生,只是知道有人北蒼省的讀書郎在這里,狀頭郎不在,但狀頭郎的“朋友”卻是在的。
金公子是個大紅人,所以當金公子張羅著選角兒的事情,整個洛陽女子大學的氣氛,都帶著一點點粉紅的感覺。
很猛。
“夫人誒,嘞個學校里頭哩妹兒,好熱情哦。官人要是來這兒,那不是舒服慘嘍……”
虛空隔空上眼藥的金飛山,這光景也不忘了給蕭溫上警鈴。
萬萬不能讓老公來這女兒國,來了還得了?!
她一個女人家,在這兒都有些扛不住,何況是男人。
本以為會是個討論“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地方,可惜讓金飛山大失所望,還不如在耒陽縣呢,更別說安仁縣。
思來想去,還是老公那里靠譜一些。
她也不傻,來學校里混日子許久,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貞觀三百零三年的年輕女兒們,怕不是還不如幾十年前呢。
看著黑壓壓的人頭,一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那臉蛋、那身姿、那小眼神兒、那撩人勾魂的語氣……這誰扛得住啊。
“你啊……”
蕭溫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的寵溺。
放以前,蕭溫是不會露出這種表情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王秋的出生,就是一道金身,讓人終于松了口氣。
一身常服的蕭溫,從袖口中摸出一封家書,“金姐姐,這是相公專門給你的家書,上午才到的,你自己收著。”
“真咧?!”
雀躍不已的金飛山眼睛都亮了,旋即又一臉嬌羞,很是扭扭捏捏地說道,“夫人,妾身也不是很急,夫人你幫忙收著嘛,慢呵兒點回家,妾身再看也可以……”
“那就先收著。”
“不得行!!哦不是……我哩意思喃,收著可以,收著好……”
“給你給你給你……”
蕭溫笑得開心,也不逗弄她了,將信封遞了過去,“相公給我們都寫了的,這一回。”
“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嘜?嘞個娃兒還曉得一碗水端平哩嗦。”
將王角給自己的家書收好,金飛山覺得有點意外。
“他現在壓力很大,說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
給彭彥苒的信,只說要保重身體,注意飲食起居。
然而給蕭溫的家書中,全是苦悶,那種撲面而來的疲憊,蕭溫隔著千里之外,都能感受到。
不缺錢,又極度缺錢。
但是更讓王角疲憊的是,隨著“勞人黨”的影響力擴散,現在又很多頂著“勞人黨”名頭的投機者加入,引發的一系列事件,都非常的不可控,而且消耗很大。
比如最近的“揚州勞工暴動”一事,雖然朝廷并沒有詳細報道,但是《洛陽日報》的只言片語中,還是透露出了規模不小。
千人以上的暴動,影響力就是數十萬人口以上的,一兩個縣城都會戒嚴,甚至幾個州都會人心惶惶。
原因很簡單,“風聞”之后,原本憋著一口怨氣的底層,就會有人跳起來響應。
他們不自己跳出來的原因也很簡單,不敢做出頭鳥。
現在有人做出頭鳥了,那事情就變得完全不一樣。
封鎖消息是必須的,哪怕是京畿地區,也就是整個河南,該封鎖的詳細情況,都要封鎖,要防止出現“威震華夏”那種特殊情況發生。
但同時該有的披露,還是會做。
整個東京,知道底細的都在震驚,而絕大多數人,只是覺得“揚州勞工暴動”,不過是天下間無數個動亂中的一個,沒有什么分別,都一樣。
唯有此時的蕭溫明白,尤其是來京城的路上,隨著讀書越多,她越發地明白,自己的丈夫是真的在做一件極為瘋狂的事情……
不,那是一項事業,危險但又偉大的事業。
“揚州勞工暴動”,看上去只是漕幫、排幫等等內河運輸體系中的底層暴亂,是很普通的以下犯上。
然而這場暴動,是有組織領導的,并且有行動綱領的,甚至還有行動目標的,甚至甚至還有擁護他們的群眾基礎,以及可以活動的地區。
王角給蕭溫的信,沒有詳細描述其中的細節,甚至也沒有描述安重泰這個小子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不是安重泰一個人或者兩個人能左右的。
安重泰最后在整個事情或者說事業中,都是身不由己地去推動發展,哪怕他之后的歲月中,要無數次地阻撓,無數次地攪亂,他在那個小群體中,都是身不由己的。
“約法三章”的效力,不會因為漢高祖內心有任何動搖而改變,發起人是劉邦,然而執行的根基,卻是“關中父老”。
也是越深入了解,蕭溫才越發明白,自己丈夫當初為什么對“亂黨”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們根本就不在一條路上。
那些“亂黨”所代表的,不過是很久以前的小貴族,很久以前的下層勛貴、武士,很久以前的小工廠主,很久以前的小知識分子。
而現在,這些“亂黨”本身,都已經變了味。
“獅駝嶺”有著發達的種植園經濟,并且有著同樣發達的轉口貿易,他們還能跟他們的前輩們一樣代表那些人的利益嗎?
階層……不,階級是不一樣的。
現在的“獅駝嶺”,不過是一個另類的“諸侯”,不再是什么“陳勝吳廣”,他們中那些還具備革命jing神的人,只怕都已經逐漸消耗在無意義的暴動、突襲之中。
海上的游擊,其行為跟冒險家和海賊,并無不同。
“官人現在不是一個人說了算嘜?!啥子馮老板兒、柳老漢兒,都安分守己的很,有啥子好惱火哩哦……”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
蕭溫沒有跟金飛山說一下心中的想法,反而是寬慰著對方,然后道,“金姐姐,相公可能有點缺錢,我看,可以幫他籌措經費。”
“咋個籌措經費……拍電影嘜?”
“拍電影……也是可以的。”
“賺不到啥子錢嘛,拍一個電影幾萬塊,票錢賺個幾千,哈戳戳賠家底兒嘜?”
見蕭溫沒有說話,金飛山一愣,“不是賺票錢哦。”
“票錢怎么能賺到錢,之前跟歐老板談合同,他也幫忙介紹了一些生意。西京一些香堂會水,想要‘洗錢’。”
“逃稅哦。”
“嗯。”
蕭溫點了點頭,“別人想要拍電影,光資格就拿不到,更不要說三五六審,這又是一道門檻。但是相公身份優勢擺在那里,他是教育部欽點的狀頭,又是去年的典型,算是明星人物,正常來說,他今年大二,怎么地也能混個‘凌煙閣行走’。”
“對哦。”
恍然大悟的金飛山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老公光正經身份就能打死一群人,難怪那些商賈見了“胖妹兒”這般乖巧。
實力擺在那里啊。
“再有就是現在主政的,是‘凌煙閣’的首席錢閣老,你也是知道的,論輩分,我們喊他一聲大伯,一點問題都沒有。難道你沒發現,這學校的老師雖然喜歡嚼舌根,卻從來不敢編排我們?”
“是了唵,我就說嘛,啷個我有嘞么大面子哦?到底還是有原因哩噻。”
不正經的金飛山這時候正經地想了想,就自己丈夫那實力,就算不瞎折騰,那也是真正的“人上人”啊。
不過沒辦法,現在丈夫就是要瞎折騰,她也沒轍。
“所以想要‘洗錢’,找合適的平臺不容易。《孟姜女哭長城》大賣,根本不成問題,而且捧紅幾個角色之后,我們一年只要出二十部電影,應該能給相公支持一筆資金……”
蕭溫想著的,怎么地也能幫丈夫解決幾十萬的開銷。
王角現在是不缺錢,又非常缺錢,想要打破這種詭異的“混沌”,只有額外地增加一筆大額經費來源,穩定一點最好,不穩定……有個兩三年的供應,其實就能解決不少在外黨組織的維持。
就比如現在,洛陽的“勞人黨”學習組織,其實是無需的,只言片語的解讀,非常的滑稽。
但是這種熱情擺在那里,不能視而不見,蕭溫是很想這時候扶持一把的,然而身份的原因,沒辦法做這樣的工作。
作為“質子”,她也的確完美地執行著人們印象中“質子”該有的行動,各種吃喝玩樂,各種胡亂花錢。
除了沒有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蕭溫給人的形象,至少還是個非常能花錢,非常敗家的女人。
好在她也不是沒有身份,北蒼省行署專員劉億,是她的姑父,那么在很多河北人眼中,這是“圈內人”。
很詭異的感覺,但蕭溫很是巧妙地利用了這一點點身份上的優勢。
“夫人,‘洗錢’能賺好多嘜?”
“也不是哪里的錢都能洗,主要還是大城市的香堂會水,他們都比較接觸底層,很多錢都來的不正,甚至是不干凈,可又沒辦法逃,所以怎么把這些錢變的干凈,就是個很大的問題。別看一兩家小幫會不起眼,兩京香堂會水幾千家,一家一萬塊,那都是幾千萬……”
猛地一愣,蕭溫自己都震驚了。
她原來想著的,只是幾十萬,現在一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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