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2 第448章 清泉洗浴中心
于師傅所在的出租車公司,是原春山縣汽車運輸公司一個下屬企業改建的,被個人買斷,很多地方都不上規矩。
張本民第一次上門了解情況,公司辦公室說領導都不在家,回絕了。
第二次,張本民帶著出警公文手續,公司沒辦法,讓辦公室一個副主任出面。
副主任長得尖嘴猴腮,很神氣,聽張本民說了情況之后,很是不屑,說對于師傅的處理決定,是根據公司規章制度來的,有權對員工作出相應的處罰,派出所能管得了這事?
張本民說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處理公司內部矛盾,當然無可厚非,但是用威脅、恐嚇的方式解決問題,那就與派出所有關系了。于師傅是當事人,他選擇了報案,派出所自然要介入。
副主任滿臉的不在乎,說再怎么介入也干涉不了公司的內部事務。
張本民皺了皺眉,稍稍提高了一些聲調,問跟蹤上門擾亂人家生活,還撂狠話威脅,也是內部事務?如果你敢說是,那你們整個公司就有問題,存在涉黑涉暴等違法行為。
這一問,副主任有點吃癟。
張本民抓住時機追問,你能不能代表公司?如果不能就趕緊換人,否則對公司造成負面影響可要擔責任的。
輕狂的副主任沒了氣場,默不作聲地離開,換來了個副總。
副總是個有眼色的人,他一進門就笑嘻嘻地打著招呼,敬上香煙,“哎呀,不好意思,剛才公司領導班子開會,沒能及時過來。”
張本民笑了笑,又擺擺手,“不抽,這是工作紀律規定。”
“不用那么嚴肅吧,一支煙而已,也沒什么嘛。”副總收起香煙,尷尬中帶著點惱怨,“其實我們公司跟你們公安系統還是挺熟的,也可以說是友好合作單位,每年你們公安局搞負責大型安保活動的時候,我們公司都會給予很大的支持,從車輛到物資,甚至是人力,都非常配合。”
“那只能說你們在某些方面做得不錯,但事情一碼歸一碼,發生在報警人于師傅身上的事,你們公司就不怎么上規矩了。于師傅是公司員工,因為工作關系導致自身合法權益受到侵害,你們公司不但不幫助員工維權,結果還反推一把。”
“哦,那事吧,其實我們也很無奈。”副總抿了抿嘴,“我們這個行業還是比較特殊的,經營成本逐年提高,所以有些風險得與員工共同承擔,凡是因員工自身原因造成的公司損失,個人得承擔一半,這樣不但可以相對減少企業的損失,還可以一定程度上提高員工的警惕性,進一步加強他們安全意識。”
“我姑且同意你的說法,但前提是你們的員工確實是有錯在先,如果不問青紅皂白搞一刀切,那不是很愚蠢嗎?說白了就是壓榨,那是非常短視的。企業要長足發展,維護員工的合法權益很重要,否則就沒有凝聚力,人心渙散,還談什么發展?”
“這道理我們懂,但現實很殘酷,還是剛才說的,公司就是要節約成本。”
“節約成本應該從業務拓展中尋求,從內部壓榨算不上高招?”張本民冷笑了下,“再者說了,凡是經營出租車公司這行業的,誰能沒個黑白后臺?遇到事情的時候肯定得沖上去,你們倒好,人家一來找事,就雙手把錢供上,然后回頭像怒神一樣找員工的事,這不純是孬種么!”
“劉警官,你要對你說的話負責哦。”副總半開玩笑地回著話,愈發顯露出抵觸的情緒。
“負責!什么時候都負責,不行你寫下來,我簽字認賬!”
張本民不容置疑的硬氣讓副總軟了下來,他自嘲似地道:“我們是有點后臺,但都不硬,沒法抗衡。”
“不硬就別入圈子,混不起還開什么公司?”張本民一點面子都不給,“不過那些我管不著,也不想管,總之于師傅并法律程序,不能搞威脅恐嚇。”
“公司的事,最后要公司領導層開會研究決定,現在我沒法講什么。”副總似乎也沒什么耐心再說下去,“總之我們會合法合理、逐步妥善解決問題的。”
這是套話,純屬應付,張本民知道副總沒把他這個小民警放在眼里,所以也不多講,一句話沒撂,起身就走。
等在外面的于師傅見出門的張本民面色不太好,輕輕一搖頭,上前說算了,有多大的手抓多大的事,別為難自己。
張本民安慰似地一笑,說這才剛開始,別著急。
的確,這事急不來,做企業的有錢,只怕兩種東西:權力和拳頭。
張本民現在玩不起拳頭,那要靠時間積累實力,權力也玩不起,眼下還根本沒那個人脈。不過凡事都有機可乘,找對合適的路子,巧借力,小人物也能辦大事。
玩拳頭,可以找宋超光,他在道上也算個場面人,大事可能辦不了,但一般的事兒調停一番應該還沒問題。請他幫忙,或許可以讓公司退步,也或許可以直接讓訛錢的一方收手。
不過張本民現在想盡量避開宋超光,不是嫌棄、瞧不起,而是要自保無污,以劉國慶的名義變成警察,他不再想告訴其他任何人。否則來往一多,要是牽涉到什么不利索的事,那可是要一落千丈的,眼前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而去。
玩權力,周前帛是合適的人選,他本身沒什么能量,但可以找何廣升。何廣升的能力不可小覷,畢竟有胡華正做靠山。當然,這件事或許根本就不用胡華正說話,何廣升就夠了,因為一般能當上所長的就不是凡人,一個小小的出租車公司肯定會買面子。
相比較,周前帛可用,張本民把他約了出來。
周前帛以為是張本民又著急要有關何廣升違法犯罪的證據,一見面就愁眉苦臉,說還沒搜集到。
張本民一擺手,說有別的事,然后把于師傅的事說了,要他幫忙解決一下。
這種事對周前帛來說自然沒什么難度,當即就答應了下來,很爽快,但話鋒轉得也快,他貌似關心地問張本民還有沒有事。
張本民笑了,問這么著急離開?周前帛忙擺手,說也不是,就是擔心他們的關系會露餡。
“沒那么夸張吧,電話可能會被監聽,你的一舉一動包括居家生活,難道還會被跟蹤監視?”
“那倒不至于。”
“就是嘛。”張本民看著稍顯局促的周前帛,覺得有必要給他加點壓力,便道:“對了,你剛才說還沒有搜集到何廣升的證據,不會一直都這樣吧?”
“不會的,我真的在努力。”
“那大概什么時候能有個眉目?別等到猴年馬月,那樣的話會讓很多事情沒了意義!”
“應該也不會,我已經找到點端倪,鎖定了兩個人。”
“誰?”
“我們所里的兩個輔警,董昆和羅文港。”
“名字很陌生,人更是沒見過。”
“他們一般不到所里,也不參加所里的任何工作,只是何廣升用來斂財用的,給他們個輔警的身份而已。”
“既然這樣,那一起努力,我也想辦法多了解一下那兩個人,該怎么找他們?”
“找董昆要到清泉洗浴中心去。”
“他長什么樣?”
“嗯……”周前帛稍一猶豫,“明晚我指給你看。”
“明晚?你確定能碰到?”
“那是他每天必去的地方,因為那里有何廣升的勾當,但具體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哦,好。”張本民點點頭,“那就明晚看吧,我先熟悉下人頭,簡單摸摸情況。”
第二天晚上七點,按照約定,張本民準時來到清泉洗浴中心停車場。
周前帛已等在了那里,他告訴張本民,靠大門口的地方安排了一輛車,過去到里面蟄伏候著,省得露什么馬腳。
周前帛說完前面領路,小心翼翼。
張本民跟在后頭,開了個玩笑,說車里沒放炸藥吧,別瞅個機會偷偷下車,然后遙控一按,就把他給報銷了。
“怎,怎么可能,我會一直坐旁邊的。”周前帛驚悚之余自嘆搖頭,“跟你實在是玩不起。”
“說笑而已,難不成還當真?”
“可我還是有些驚慌。”
“別擔心,等何廣升的事完了,你就清靜了。”
“好,那當然是好。”周前帛點著頭,“以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來。”
“你吧,是有點小聰明,但千萬別用錯了地方。就拿對付何廣升來說,你手里應該有猛料,但你卻不想或者是不敢放出來。當然我也能理解,出于種種考慮,誰都有私心,所以我也沒怎么逼你,因為有些事情做到差不多也就可以了。”
“我……”
“行了,你能提供董昆和羅文港那兩個人的一定信息也就可以了,剩下的由我去做。”張本民拍著周前帛肩膀,加重語氣,“我之所以這么說,就是想讓你知道,有時候小算盤在肚子里撥得溜溜轉,不一定是自己比別人聰明,而是別人不愿意捅破而已。”
“謝謝,謝謝理解!”
“行好,再多的話也不多說,凡事適可而止,話也一樣,不能說得太透。”
“你到底是厲害,看來以后得跟你混。”
“不能這么說,那我可受不起,說到底人生處世得靠自己,關鍵時刻靠誰都沒用。”
“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己翅膀不硬怎么都不行。”
“我說的也不絕對,畢竟有些人運氣好,一生風平浪靜,跟對了人,也就相當于上了快車道。”
“反正不管怎樣,以后只要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保證不會推托。”周前帛撓撓頭,道:“當然,就眼前而言,在何廣升的事情上我做得很不到位。”
“你實話實說,是坦誠。人與人之間只要以誠相待,就什么都好說。”
“知道,知道了。”
話說到這里,張本民也不再多講,言多必失,省得無意中把對自己不利的信息透露出去。
周前帛更不愿多開口,一說話他感到都是滿滿的壓力。
兩人悶著,抽煙。
快到八點半的時候,一個jing瘦干練的中年男子進入視線,他就是董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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