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2 第447章 當年的三輪車司機
這一次,張本民告訴倆輔警,如果再被人惡意攻擊,就直接用車撞。
警車開啟大燈,閃耀耀地照亮前方。張本民緊緊握住警棍,警惕著后頭。
還好,一直到派出所大院都平安無事。
張本民坐進值班室后,長長地出了口氣,看來何廣升的計劃并不到位,沒有充分估計可能出現的情況,只安排了一輪行動。
兩名輔警有種劫后余生之感,連連慨嘆,說沒想到竟有這么大膽子的人,連警察都敢襲擊。
“今晚襲警的人是何廣升安排的,當然有膽子。”張本民哼地一笑,“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栽進去。”
聽了這話,兩名輔警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好。
“行了,這會兒雖然很辛苦,但是還得接著熬一陣子,你們到辦公室去把今晚被襲擊的情況記錄寫一下,完了就去宿舍睡一覺。”張本民點了支煙,“接下來值班的事交給我,估計也沒什么警可出了。”
“張警官,還是你去休息吧,我們撐得住,”
“別浪費時間,抓緊去寫,明一早交給內勤形成文件,上午我就要用。”張本民猛吸一口煙,眉頭鎖了起來,他決意要將此次事件及時上報,這是情節特別嚴重的蓄意襲警。
天一亮,張本民到宿舍叫醒了輔警,讓他們守班,他前往凌晨發生槍擊的小游園,先拍照,然后搜集槍砂,再走訪附近的居民,以證實確有槍擊事件發生。
忙活了小半天,證據收集得差不多了,張本民回派出所,去內勤辦公室拿到已準備好的上報文件,捏在手里掂量著,陷入沉思。原本他打算直接反映到市局,可進行落實的時候是要回到分局去的,分局再打回給派出所,最后還是要到何廣升手中。
沒必要繞彎子,張本民干脆直接把文件送到何廣升面前,剛好正面交觸一下,探探情況。
上三樓,推開何廣升辦公室,空調噴出的冷氣迎面撲來。這才六月而已,天氣還不是很熱。
“何廣升同志,你真的很會享受啊。”張本民進門后就取笑起來,“眼下的季節正舒服呢,哪里用開空調?”
正在打電話的何廣升沒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嘴唇哆嗦了幾下,握著話筒的手猛地一拍,將話機摔在座機上,“誰允許你進來的?敲門了嗎?”
“敲門?”張本民眉毛一拉,翻了翻眼睛,“你好像沒明白什么是辦公室。辦公室,顧名思義,就是辦理公共事務的地方,說白了就是公共場所。進辦公室敲門,是對里面的人表示尊重,但如果屋內沒有可尊重的人,還敲什么敲?”
“你這是在公然侮辱領導!”
“這就算侮辱?看來你還沒吃過什么虧,不知道什么是掉面子。”
“怎么,你還恐嚇我?”
“這也能算得上恐嚇?”張本民一屁股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搖頭晃腦地道:“以你的心狠手辣,怎么能說出這么膚淺的話。”
何廣升咬了咬牙,點上支煙大口地吞吸,極力平息著情緒,不說話。
張本民也不急著開口,“剛才我一進門就說你會享受,其實就是浪費可恥,這都是貪腐的體現,像你這樣的人都是公家的蛀蟲,大官大蛀,小官小蛀。”
“行了,還啰嗦什么!”何廣升沒法忍受下去,只有先入主題,“你有什么事?”
“今天凌晨一點多鐘,有人襲警,情節很嚴重,具體材料都在這里了。”張本民探身把文件袋放到了何廣升的辦公桌上。
“襲警?”何廣升根本不看材料,“抓著當事人了嗎?”
“沒有,他們有槍,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當然,我也沒退縮,也想著法子打傷了幾個。”
“那有什么用?抓不到人就沒有對證,連定性都沒法子,現場沒有其他證據吧?”
“你應該知道的,沒有。”
“嗯。”何廣升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觸電似地抖了下身子,“你什么意思!我應該知道?”
“是的,難道不是?”
“我憑什么知道?!”
“憑事實。”
“事實?什么亂七八糟的,荒唐!”何廣升說著,欠身拿起面前的文件袋,打開看了起來。
“何廣升同志,你看這事該怎么追究?”張本民不緊不慢地發問。
“還怎么追究?上面寫的都是一面之詞,一面之證。”何廣升隨手把文件一扔,“純粹是自說自話,癡人說夢。”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沒話可講了,反正這材料我還留下一份,總有一天能用得上,作為你包庇犯罪行為的證據。”
“總有一天?”何廣升一撇嘴,“你倒挺自信,你怎么知道能等到那一天?”
“嚯,看來你還有不少大招,盡管快點都放出來吧。”
“我看你真是太狂妄,難不成不想過這個夏天了?”
“還真瞧不出來你這么著急,你是不是想趕在夏季來之前就‘功德圓滿’?”
“你的盲目自信早晚會害了你,只是看看現在,春山這邊,你老家還有親人在么?恐怕連朋友也沒了吧?你呀,根本就是只喪家之犬。”
“你得為你說的話負責。”
“負責到底!”何廣升往椅背上一靠,“就你這個小螻蟻,能把我怎么樣?”
“有能耐。”張本民歪嘴笑笑,“那咱們就走著瞧。”
張本民說完這話就仰著頭離開了,出門后,心緒頗有些波動,被罵作喪家之犬,是個痛處。不過他提醒自己不能亂了心神,心一亂,全盤散,就會被擊潰得一地零亂。
得穩住,這是一切的根本。
張本民來到值班室,倒了杯水,潤潤有些發干的喉嚨。
一杯水沒喝完,有人來報案,說受到了單位的騷擾、恐嚇,希望警方能介入。
報案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張本民閉目憶想,一段幾乎要塵封的往事浮現出腦海,漸漸清晰起來。
“你以前是開三輪載客的吧?”張本民面帶微笑,很客氣地遞過去一支煙。
“是的,沒錯。”報案人眨巴著眼睛,接過香煙,“這你都能看出來?不是神探么!”
“我不但知道你是開三輪的,而且還知道更早的時候,你是開四輪的,只不過因為玩相機,玩掉一個輪子,改開三輪了。”
報案人不相信,“你沒開玩笑吧,警官?!”
“沒開玩笑。”張本民的笑變得神秘起來,“你就說對不對吧。”
報案人摸摸后腦勺,“我們以前,認識?”
“算是吧。”
“哎喲,不好意思,我是賤民多忘事,失禮了。”
“不是你多忘事,畢竟間隔得時間有點長,而且物是人非,變化也太大。”
“也,也許吧。”
“兩三年前,你還記得載過一個小伙子,先到工商局,之后到市郊一家酒店么?”
“哦?”緊皺眉頭苦苦思索的報案人眼睛一亮,“哦!當時你坐我的車,說去抓……”他沒好意思說出“抓奸”這個詞。
“呵呵,想起來了吧!”張本民笑得很真誠,他打斷了于師傅的話,“那時你還通過在里面當保安的親戚搞了套服裝,假裝服務員敲門去拍照的。”
“是的是的,完全想起來了!”報案人喜于言表。
張本民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你是個有血性和正義感的人!”
“也,也不能那么說吧。”報案人不好意思起來。
“往事有空再聊,先說說你眼前的問題吧。”張本民道,“還不知您貴姓。”
“我姓于,干鉤于,現在是開正規出租車的。”
“嗯,我姓劉,文刀劉。”張本民頓了下,道:“于師傅,您請講。”
“事情吧,說起來挺倒霉的。”于師傅嘆了口氣,道:“前幾天有個人坐我的車去商貿大廈,到了地兒,那人還沒下車便被幾個家伙摁住一頓暴打,傷得不輕。打人的那幾個家伙很快就逃得無影無蹤,我一看沒辦法,只好把那人送到醫院。”
“助人為樂是個好事,難不成還被反誣一口?”
“就是啊,我根本就沒想到麻煩還大了呢。”于師傅抽了兩口煙,“被打的那人賴著我了,說是因為我的緣故,導致他乘坐出租時被誤打致傷,索賠兩千。我當然不理會他,說沒錢,命倒是有一條,豁出去跟他懟上了。那人有點黑社會背景,見從我這里撈不到什么好處,就瞄上了公司狠咬一口,要公司賠五千!”
“公司比個人肥,能咬住當然好處要大一些。”
“沒錯,公司擔心影響整體經營,就屈服了,但又找到我,說各付一半,讓我出兩千五。我當然不同意,就說不干了,可公司不罷休,說不干也得掏錢,不但把我押金給扣了,而且還無休止地騷擾甚至是恐嚇,派人跟蹤上門,放狠話,攪亂了我一家人的正常生活,老婆和孩子整天惴惴不安,都快得jing神病了。”
“看來公司是個軟蛋,就對平頭老百姓有能耐。”
“所以我沒辦法,只有來報案。”
“行,不管怎樣這事我管定了,但結果怎樣沒法說,反正我會盡最大努力。”
“好好,謝謝劉警官,謝謝了!”
面對連連感謝的于師傅,張本民心情凝重,他知道這事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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