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2 第179章 傷害性很小 侮辱性極大
相對而言,第二步行動溫和得許多,但實質上卻是個極有針對性的兇猛大招。
張本民在球桌旁掛出了個大牌子:五分錢一局!
至少目前來說,張本民還真沒打算靠臺球來發財,所以他能采取這個對錢家弟兄來說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第二天,三分錢一局!
不說免費大餐,只是奉送的小菜,就已足夠惹得人見人愛。一時間,張本民的臺球桌前圍滿了人,而錢老四的攤子前,只有些平常跟著他們散混的家伙,不過他們都口袋空空,本來就是想錦上添花蹭個球的。
第三天,一分錢一局!
這下可好,錢老四那邊就連散混的家伙也待不住了,磨磨蹭蹭地也到了張本民這邊。再看錢老四的攤子,整個兒蕭條得很,形影相吊,看上去都寒酸。
第四天,免費!
張本民是鐵了心要把那口氣頂到底,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把對方給制伏,他等著錢氏弟兄有人過來和談。
果不然,幾天后,錢家老大來了,臉上帶著兩道血痕痕。
“小兄弟,你,這根本就是不講武德吶。”他背著手,仰著頭,還挺傲氣。
“大老哥,你,這根本就是不講套路吶。”張本民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在陰涼底下乘涼。
“俺是來奉勸你的,甭把事做絕了,要不最后都不好過。”
“聽不懂。”張本民搖搖頭,“還是俺先說一下吧,首先,把事做絕的你們弟兄幾個,原本嘛,大家生意大家做,各不相干,可你們呢,搗了多少亂?你自個想想吧。其次,你說大家都不好過,是么?俺覺得完全不是,你看,俺弄兩個球桌,讓大家伙玩玩,樂呵樂呵,看在眼里頭都高興,咋就不好過了呢?”
“你就圖個高興?”
“人活著是為了啥?”
“大話沒用,還是看實際的,錢呢?你投入的錢咋辦?”
“投入的錢買了個高興,花出去了,不想咋辦。”
“你……”錢家老大咬了咬牙,“你家的錢是大水淌來的?”
“俺家的錢從哪來的,還真不知道,但俺知道自己的錢是從哪來的。”
“啥意思?你自己的錢?”
“俺掙的錢不能說是自己的么?”張本民嘆笑道,“跟你恁么講吧,掙錢,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出大力,二是動腦筋。你覺得,你屬于哪一種?”
錢家老大皺了皺眉,一時沒有回答。
“俺幫你說說吧。”張本民站了起來,“年輕點的時候,你應該是憑力氣,不動腦子。如今呢,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再年輕氣盛了,想用腦子掙錢,可無奈前小半輩子腦子用得少,沒鍛煉好,導致如今想用卻用不起來,所以,只能是整點小歪心思,對不對?”
錢家老大氣得粗氣直喘,沒想到被一個小孩子給教訓得不輕,“你甭自以為是,告訴你,真要把老子惹急了,想想都知道是啥后果!”
“甭生氣,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張本民搖搖頭,道:“說到后果,你先想想自己,老婆就不說了,女人唄,不稀罕,只要有了錢,想找幾個、能找幾個隨便,根據自己的能力決定。可除了老婆,還有孩子呢,孩子可是心頭肉吶,尤其是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手里要是沒個厚實點的存款,著急不?然而話說回來,光是著急沒用吶,錢不是急出來的,而且越急就越容易出錯,錯到最后吶,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再最后吶,家就破嘍,當然,人不一定亡,但總的來說會是妻離子散的。”
很多時候,面對一個滔滔不絕而說的又在理的人,往往會產生一種自己是智障的錯覺。
錢家老大真有點懵,小半輩子過來都還沒怎么弄懂的道理,被一個孩子說得跟背課文一樣熟練、清晰。
“你臉上的兩道痕痕,應該是家里女人抓的吧?”張本民笑了笑,繼續道:“想想也不怪人家,你說你好端端的,為啥非要出錢合資搞臺球桌?結果倒好,眼看著一分錢不掙,全都打了水漂。當初是咋說的?兩個桌臺,一天再少也得有十塊錢收入,弟兄幾個分分,那每人至少也能得一兩塊吧?一年下來,至少也得五六百是不?已經遠遠遠遠地超過投入的本錢了。而且,那才是一年,要是兩年、三年呢?賺多賺少,都是坐享其成!”
錢家老大下意識地撓了下頭,暗道:特么的,家里的事,這小子咋知道的?
張本民看在了眼里,暗自一笑,“很多事想想挺容易的,但做起來就沒恁么簡單了。當然,你可以說有些事得慢慢來,女人目光短淺,根本就穩不住。唉,對了,甭說女人了,就是男人也有很多是鼠目寸光的,只見眼前利,不顧身后虧。一旦著急了,上來就干!咋樣干?男人動手的方式很多,可女人嘛,多是犀利地一撓!要說被撓幾下也無妨,頂多就是破個皮兒,根本不會傷筋動骨。然而,然而你知道么?”
“知道啥啊?”錢家老大聽得入真,馬上就順口接著問了,但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可已沒法收回。
“呵呵。”張本民一抹嘴巴,道:“就是你得知道被女人撓的后果,那就是:傷害性很小,可侮辱性極大!”
錢家老大一聽,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臉。
“還是趕緊回去吧,這樣子出來人家會笑話的。”張本民掃掃手。
至此,錢家老大癟了氣,肩膀一塌,道:“俺今個兒過來,是談事情的。”
“很好,看到問題并且能主動尋找解決的辦法,說明你還行。”張本民點點頭。
錢家老大一低頭,摸了摸下巴,嘆了口氣,道:“得,俺算是服了。”
“你可千萬甭恁么說,好歹也是個漢子,‘服’字輕易不能講出口,說白了那是股骨氣兒,不能瀉了。”張本民尋思了下,“其實,俺可以把你投入的錢給你,但你會接么?”
“不會。”錢家老大搖搖頭。
“對!”張本民一點頭,“你要是接了,相當于是出賣了你的兄弟。你很干脆地說不,說明你確實還可以。但是,事情一碼歸一碼,不能因為你還行,俺就不計較被你們弟兄幾個給搗了亂。問題要解決,得先賠償,至于賠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子。俺雖然年紀不大,但臉皮兒還是有的。”
“你說的在理兒。”錢家老大點點頭,“俺回去跟他們幾個說說,能不能說服他們,沒法講。”
“說出來就成。”
“好吧。”錢家老大回身走的時候又道,“你多少注意點,老四脾氣有點暴,俺不想再鬧出啥事兒來。”
錢家老大離開了,張本民皺起了眉頭,看來跟錢老四之間,還得有番較量。
沒錯,較量還挺激烈。
錢老四火氣沖沖地來了,以一貫的蠻橫不要命架勢。
對張本民來說,真正一試身手的時候,到了。
球桌被掀翻,張本民看都不看,只是默默地走到街中心。他需要個大一點的場地,因為與錢老四動手不能靠蠻力。
快、準、狠,是唯一取勝的法子。
的確如此,一個孩子面對一個成年人,沒法像競技比賽一樣講規則,只能是一招制敵。
張本民側著身,對錢老四勾勾手,“今個兒一對一,一場定勝負。”
氣鼓鼓的錢老四揮舞著雙手,“好啊!好啊!”
一時間,大街上圍滿了人。
錢老四沒有多考慮,只想著上去就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掐住,然后一下就摔個半死,再狠狠踏上幾腳,管他斷幾根骨頭!
緊盯著張本民,錢老四兩手揸開,踏著步子逼近上前。
這種坦克式推進的進攻方式,對張本民來說很不利,等被逼得退到死角時,也就完了。
要激怒他。
“日你娘的,瞧你個熊樣,跟一個孩子打架,還特么裝模作樣!”張本民一邊退著一邊譏罵,還用指甲在錢老四的手背上狠扣了一下,“瞧吧,出血了都,你熊比衰種,二傻憨蛋,就憑你麻雀大小的那點腦子,還想弄臺球桌跟俺搞競爭?去你娘的吧,你也就是玩點下三濫的手段得了,別的還有啥?只有你他娘個傻筆腦瓜子,連個爛西瓜都不如!”
錢老四低頭看了眼流血的手背,抬頭后面部抽搐不止,看著竄來竄去的張本民,“啊”地一聲猛沖上前,舉起拳頭就砸了下來,真是恨不得一下將他打死過去。
機會來了,也許,也就只有這么一次機會。
張本民面色陰沉著,回身迎了上去!
圍觀的人群中發出驚訝聲,他們并不愿意看到張本民慘倒在錢老四的拳頭下。
快近身時,張本民迅速斜里一躲,避開了錢老四的拳頭。
不過,全力快速沖起的右臂并沒有閃避,拳鋒直奔錢老四的面門而去。
“咔”一聲。
這聲脆響,好多人聽到了,也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錢老四的臉,被從他右腋窩下伸出的拳頭擊中,腦袋一下后仰起來,同時,在巨大的沖擊力下,他裹挾著張本民的右膀子,一起重重地摜在了地上。
完了,圍觀的人們都惋惜了起來,這一下張本民被抓住,肯定會被打個半死。
然而,倒地后的錢老四沒動彈,倒是張本民用力將他掀翻在一邊。
再看錢老四,鼻尖塌陷,鼻孔鮮血直涌。
而張本民,滿眼都是邪勁兒,他慢慢蹲下來,舉起拳頭猛砸下來。
一下,兩下,三下……
“孩子,算了!”大禮堂的門衛大爺上前拉住了張本民,再看了看錢老四,嘆了口氣,道:“這事兒,鬧大了!”
張本民怔怔地抬頭,問道:“今個兒,是幾號?”
靠近圍觀的人一聽這話,納悶地看著張本民:這孩子傻了么,咋突然問起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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