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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踢的鄭成喜開始只感到下身一麻,有些腫脹感,但很快,隨之而來的眩暈之痛就放射開來,讓他無法站立,只有捂著腿襠蹲了下來,面部不斷抽搐。
那一腳,踢得是真夠狠,差點把鄭成喜踢得雞飛蛋打。
自知是丑事的鄭成喜不敢聲張,事后忍著痛慢慢移到家里,床上一躺就是好幾天,根本就不敢下地走路,因為那兒紅腫得不行,一走動摩擦著就痛。
在床上,鄭成喜就發出指示,又把張本民趕出了育紅班,說家庭成分復雜,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是否讓他回班里。
把張本民趕出育紅班只是第一步,鄭成喜沒停下醞釀更大的殘酷風暴。過了七八天,他能下床的時候,直接帶人把張戊寅和魏春芳抓了起來,提出要嚴正批判批斗有反革命傾向的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
這次批斗空前重視,大隊部的院子被當成批斗會現場,東院墻下擺了四張桌子,上蒙了大紅布搞成主席臺,兩邊豎起毛竹,扯著“批判張戊寅、魏春芳大會”的橫幅,主席臺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個大大的毛主席像畫。此次批斗,甚至還邀請到了公社革委會的干部到場坐鎮。
批斗會之前是游街。
張戊寅上身沒有衣服,反綁雙手,頭戴高帽,上面寫著“流氓分子”。魏春芳也被扒光了上衣,兩手連同一塊木牌被綁在身后,上面寫著“娼婦破鞋”。
兩人被一群帶著紅袖章的人押著,繞著村中的大街轉三圈。男人們特別帶勁,他們看的只是魏春芳的上身。老孫頭最興奮,他兩眼放光,一直走在離魏春芳最近的地方。周家茂、汪益堎還有曲合業他們,都是積極分子,也都跟著眼巴巴地猛瞅不止。
當然,表現最活躍的還是賈嚴肅,他夾在人群中不住地拍著巴掌,“俺日的,真的是又大又白還又圓!”
鄭建國也沒閑著,問又大又白還又圓的,像個啥?賈嚴肅撓了撓頭,說像生產隊里冬天縮成一團的大白兔。鄭建國打了他一巴掌,說哪里像大白兔,分明就是生產隊里的大白瓜嘛,上面還有個點,那是熟得紅紫的瓜蒂兒。
賈嚴肅連連點頭,說是,就是白瓜,然后又跟著人群直跑。
游街第一圈繞過后,魏春芳胸前多了好幾道指痕。個別發狂的男人沖著大白瓜竄上去就是一頓亂揪,有的來不及揪就抽一巴掌。老孫頭揪得最多,說這是最好的教育改造方法。汪益堎與曲合業都摸了幾下,周家茂也想伸手,但被許禮霞拉住了。
第二圈開始,孫玉香高聲提議,要給張戊寅的脖子掛上石頭墜子,讓他低頭認罪。魏春芳就不用了,否則就看不清她前面那兩只罪惡的大白瓜。
圍觀的婦女們不同意,她們看到自家男人對魏春芳的瘋狂,心里總不是個滋味,提議說不給魏春芳掛石頭墜子,就給她穿件衣服,不能讓她的不知羞恥臟了大家伙的眼。
鄭成喜當然不會同意,他還遠遠沒看夠,更沒有解恨,所以牙一咬,說要將批判進行到底,讓兩個敗類聞屎。
這個提議引起一陣騷動,立刻有人去找道具。
沒一會兒,兩個瓦罐被端了過來,里面是被攪成漿的屎尿混合物,系上系子后,分別掛到張戊寅和魏春芳脖子上。
烈日下,游街繼續。
孫玉香帶頭投起了石塊,砸在瓦罐里濺出屎漿,落到張戊寅和魏春芳的臉和脖子上,又滑到身上,很快就成了屎人。身上除了屎,還有血,因為有的石塊投不準,直接砸破了頭臉。
血腥引領著殘忍像瘟疫一樣散開,有人提議第三圈的時候讓張戊寅和魏春芳喝屎漿,方法很簡單,把他們的鼻孔用泥巴堵住,嘴巴用塑料布纏住,然后在塑料布上戳個窟窿,插入一根蘆葦管子,連到屎罐子里,要想喘氣活命,只有先奮力把罐子里的屎漿吸完。
這一次的提議,立刻把人群弄得興奮到痙攣。郭連廣有點看不下去,他找了幾個老實人,一起提出了反對意見。
老天算是有眼,正當爭議不止的時候,大隊部那邊來人喊了,說公社革委會的干部已經到了,要求現在就去會場進行批斗。
第三圈游街,免了。
很快,游街隊伍瞬間將大隊部的院子塞滿,公社革委會的人對鄭成喜說,嶺東大隊的群眾革命意識還是很強的。鄭成喜連連點頭,一旁的劉勝利也隨聲附和。
批斗會開始了。
鄭成喜主持,他拿出講話稿,清了清嗓門,大聲道:“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我們要堅定信念和決心,堅決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咱們嶺東大隊向來民風淳樸,但總有一小撮人心懷鬼胎,亂搞男女關系破壞社會主義風氣,而且還從地下明目張膽地搞到了地上,顯然是不把政府放在眼里,性質非常惡劣!”
“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要消滅一切害人蟲,全無敵!堅決打倒流氓無賴張戊寅、整垮爛婦騷貨魏春芳!”
“砸爛他們的狗頭!”
“要讓他們以死向毛老人家謝罪!”
大隊部院子里,又沸騰了起來。
鄭成喜抬起左手抖抖手腕壓了壓,示意社員們不要亂叫,然后扭頭帶笑望望主席臺正中央的公社革委會干部,看到了他滿意地點著頭,于是便回過頭去,臉色一沉,手一揮,道:“把搞破鞋的張戊寅和勾引野漢子的魏春芳押上來,向毛主席請罪!”
張戊寅和魏春芳被帶了上來,還沒站穩,老孫頭又從后面竄了出來,照著張戊寅的腿彎子就是兩腳,張戊寅“撲通”一聲了下來,胸前的屎罐子一晃蕩,潑了一整個前身。
此時的老孫頭,手上多了個長柄煙斗,頭上是個鐵煙袋鍋子,他又揮起來,對著張戊寅的頭“嗙嗙”砸了兩下。
張戊寅暈厥著摔倒了,但又被老孫頭給拽了起來,他的頭上又,多了兩個流血的傷口。
老孫頭沒踢魏春芳,讓她自己跪下。
魏春芳不跪,堅持說她和張戊寅沒有罪。
“死不悔改!”早已按捺不住的孫玉香走上前來,只是踹了一腳,魏春芳就撲倒在地,屎罐子甩滾到主席臺前,碎了。
臭烘烘的氣味熏得人難受,鄭成喜見公社革委會的干部捏鼻子,便讓人趕緊清掃干凈。
公社革委會的干部見張戊寅和魏春芳的模樣實在瘆人,看著惡心,便對鄭成喜說,要打掃就徹底點,把那兩人也弄干凈了。
鄭成喜趕忙叫人提來一桶水,又把張戊寅和魏春芳的綁繩解開,讓他們搞搞干凈。
張戊寅把魏春芳扶到水桶前,為她從頭到腳仔細清洗起來。
洗到上身的時候,賈嚴肅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報告,俺可以不可以插手幫忙,早點洗干凈也好早點批斗!”
“好,革命小將主動請纓!”鄭成喜唯恐不鬧騰。
賈嚴肅奔了過去,顧不得屎尿沾手,逮著魏春芳的兩個大白瓜滿把捋起來。
“滾!”張戊寅和魏春芳異口同聲。
賈嚴肅一哆嗦,扭頭傻愣愣地看著鄭成喜。
鄭成喜把眼一瞪,“你們兩個,不接受貧下中農的幫助,安的是什么心!”
“算了算了。”公社革委會的干部站了起來,他看到了魏春芳清洗過的面龐,出落得真叫一個心疼,真是不忍心看到她就這么被猥褻,于是說道:“革命的槍,要戳就戳敵人的盾,不能內訌。教育是必要的,但要分清性質,要堅決杜絕自己人打自己人,讓敵人看了笑話。這兩個人,等會洗干凈了,先找件衣服給他們穿上,怎么說在毛主席面前也要莊重些嘛。”
鄭成喜聽出了話音,立刻對孫玉香說要看好苗頭把握好度。
孫玉香不是傻子,她也聽出了點門道,不管如何得迎合好上級。“今天的批斗,不是為了殺一儆百,而是為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在張戊寅和魏春芳的問題上,不能過激,批評和教育是主要手段。”她說。
此話一出,人群一陣噓聲,但是,局勢已定。
批斗會在眾失所望中結束了,可能唯一感到滿意的就是賈嚴肅,他不住抖著雙手,十指一松一握,近乎夢囈似地自語著:“被俺捋了好幾把,爽死了,爽死了!”
鄭建國問到底是個啥樣的感覺,賈嚴肅還是喃喃不休地說爽死了爽死了。直到鄭建國狠狠踢了一腳,他才回過神來,忙說看上去像大白瓜,但捋起來還是像大白兔,很有感覺,而且還有味道,就跟啃了口仙桃一樣。
“她一身屎,俺看是跟吃屎一樣吧!”鄭建國歪著鼻子吐了口唾沫,“日你個娘的,好事還都讓你給占了!”
賈嚴肅聽了嘿嘿直笑,也不說話,他知道鄭建國紅眼。
事實上,嫉妒賈嚴肅的人不只是鄭建國,嶺東大隊的男人們幾乎都懊悔當時咋就沒跟著賈嚴肅跑上去,不過,他們的嘴上卻說賈嚴肅個小崽子真他娘的沒出息,擦屎的事都搶著干。
賈嚴肅聽了并不惱,先是咧嘴嘻笑,然后表態,如果有那種擦屎的機會他還會撲上去。說完,便在眾人忿惱又羨慕的眼神下,大搖大擺地離開。
人們都相信那種機會還是有的,因為鄭成喜當著公社革委會人的面,還沒有把張戊寅和魏春芳怎么樣,而且他還說,為了起到一定警示和教育作用,在以后的日子里,會適時把張戊寅和魏春芳拉出來進行批判。
鄭成喜的確是卯足了勁,下一次定要把張戊寅和魏春芳整得更慘。不過事情總有意外,他的那股勁頭,被從縣里回來的大兒子鄭建軍全然卸掉。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