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鷹的榮耀 184,沉迷與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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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策劃的活動,在艾格妮絲和艾格隆全情投入的發揮之下,效果超乎了艾格隆原本的預計,就在貞德殉難的地方,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假借著死去的圣女的名義,將“信仰”、“愛國”等等概念,嫁接到了帝國之上,也把波拿巴家族變成了愛國精神的繼承者。
這一種意識形態的操縱,雖然看似不起眼,但卻也非常重要,因為在一個已經告別了穩定的封建制、轉而變得反復無常的國家里,要解決政權合法性的問題,就必須擁有一套能夠自圓其說的國家建構邏輯。
在發表完了演說之后,盛大的慶典還沒有結束,艾格隆和艾格妮絲一起來到了教堂當中,和其他一起應邀進入教堂的信眾們一起,領受了本堂神父的彌撒儀式。
直到入夜,這一場漫長但又激動人心的慶典才終于宣告結束。
在衛兵們的簇擁下,艾格隆和艾格妮絲一起騎馬返回了自己的住處,而一大群民眾仍舊沉浸在今天這種莊嚴的氣氛當中,久久沒有散去,他們圍在艾格隆的身邊,高喊各種維護天主信仰、以及支持帝國的口號,歡呼聲也不絕于耳。
直到兩個人回到了下榻的寓所,才終于有機會休整一下疲憊的身心。
“啊……”艾格妮絲直接躺在了躺椅上,然后瞇起了眼睛發出了一聲滿足的長嘆,“終于可以躺下了……”
相比于艾格隆,她在游行中的大部分時間還要穿著盔甲扛著旗幟,自然更加疲憊一些,只是因為意志堅韌,才沒有在中途失態。
艾格隆當然體恤艾格妮絲為自己所付出的辛勞,所以他主動拿起杯子,給艾格妮絲倒了一杯冰鎮的果汁,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接著同樣半躺在了她的身邊,“辛苦了,艾格妮絲……這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今天你看到了嗎?即使對我這么冷漠的諾曼底人,最后都在為我們鼓掌歡呼,至少在一段時間里,他們也會支持我的,而這有你不可抹殺的功勞。”
“好啦,就我們兩個的時候你就別搞這種長篇大論啦……政治的問題你就留給你的那些顧問們吧,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而已。”艾格妮絲親昵地拍了拍艾格隆的臉頰,然后拿起了杯子喝下了一口飲料,“我可不想聽你說這些。”
“那么,我就把話說得簡單一點吧。”艾格隆笑著聳了聳肩,“我愛你,你今天實在太美了。”
接著,他也喝下了一大口飲料,不過他并沒有喝下去,而是湊到了艾格妮絲的面前,兩個人雙唇相貼,然后在互相急切吮吸,“分享”了此刻難得的閑暇和寧靜。
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早已經習慣了彼此之間親熱,也總是會有情人之間的互動,不過對今晚的艾格隆來說,他好像還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結束了親吻之后,他又問艾格妮絲,“今天在廣場上,你有一段時間好像在恍惚失神……是因為站在了她殉難的地方于是有所觸動嗎?”
“是,但也不完全是這樣。”艾格妮絲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她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回答,“我感覺我仿佛看到了那位少女……她被捆縛在十字架上,正俯視著我。我跟她懺悔了,并且請求她寬恕我們的罪孽,并且在今后保佑我們帶領這個國家走向安寧和繁榮,從最后的場面來看,也許她確實答應了吧?”
艾格隆當然知道,這是一種在群體氣氛烘托之下產生的幻覺,但是他并不打算煞風景,于是他笑了笑,“也許她不光是已經寬恕了你,甚至還對你降下了祝福呢?你不知道,當時你矗立在廣場的中央,從天而降的金色光芒從云層當中傾瀉到你的身上,那不就是主在賜福于你嗎?要不我們驗證一下吧?”
艾格妮絲的臉色頓時變得潮紅,這段時間以來,她對這個少年人已經越發沒有抵抗力了——也許在潛意識當中,也希望用這種歡樂來徹底放縱和麻痹自己。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徹底淪陷之前,她突然惡狠狠地瞪了艾格隆一眼。
接著她抬起手來,虛握了一下艾格隆的脖子,然后小聲發出了自己的威脅,“你要等會兒要是喊錯了我的名字,我就掐死你!我可不是在給你扮演誰的替代品!”
她的話既像是威脅,又像是在撒嬌,更帶著不可言說的邀請……艾格隆想要辯解一下,但最終他什么都沒有說,轉而用行動表現自己的愛意。
這一夜照例漫長。
有人縱情歡樂,就有人在黯然傷神,世事一直如此。
此時遠在巴黎的阿爾布雷希特王子,就正在為自己眼下所面對的一切而苦惱著。
就在前兩天,他收到了父母從奧地利送過來的信,在信中并沒有多少溫情,相反老父嚴厲地指責他跑到了巴黎之后只知道吃喝玩樂,居然不跟父母透露一點有關于姐姐的事情,并且父親還威脅說如果今后自己再這樣的話,回國就立刻要吃緊閉。
這封信自然讓年輕的王子大感委屈——姐姐的事情他老早就想要報告給父母了,但姐姐堅持不讓他說出去,那又怎么能怪自己?
委屈之余,他又不禁對姐姐的做法感到有些怨懟——我早就說了哪怕我不報告,爸爸媽媽也遲早會從報紙上看到的,你這樣掩耳盜鈴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無論是父母還是姐姐,他都不敢抱怨,所以也只好把這份苦果自己老老實實地吞下去了。
越是心里苦澀,他就越是對那位艾格妮絲小姐憤恨不已,如果不是她的話,自己的家庭又怎么會產生這樣的風波?姐姐又怎么會承受這種委屈?
卡爾大公字里行間的憤怒,王子也同陽光能夠感受得到,顯然父親對殿下拋開妻子讓情婦大出風頭的做法也極為不滿。在王子看來,她不過是君王尋歡作樂的玩物罷了,居然也敢這樣高調,讓姐姐顏面盡失。
再加上,父親在信中也命令王子要當面提醒那位小姐注意收斂,所以王子更是迫不及待想要讓她明白自己的“本分”。
不過,這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容易。
住在巴黎之后,他一直都在關注各界的消息,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內得知了艾格隆遇刺的大新聞,而根據報紙的報道,在這一場刺殺行動當中,那位艾格妮絲也大出風頭,動手重創了一位刺客,立下了救駕之功。
原本就對艾格妮絲大肆吹噓的報紙,在這場事件之后,更是不吝嗇于用各種溢美之詞,來贊頌這位少女的“功績”,仿佛她只手拯救了國家一樣。
這種鋪天蓋地的贊美,自然讓王子心里越發不是滋味。
不過,哪怕再怎么心里不爽,他也沒有辦法無視或者抹殺這一份功績。
雖然他此刻對姐夫的做法極為不滿,但總體來說他還是敬佩著年紀輕輕就創下偌大事業的姐夫的,而且如果姐夫萬一遭到了什么意外,以至于讓姐姐守寡,那一切就全完了。
他甚至懷疑,深愛著丈夫的姐姐根本無法接受丈夫棄自己而去的噩耗,可能會精神崩潰。
所以,從任何角度來說,他都應該感謝艾格妮絲小姐英勇無畏的救駕之舉。
感謝“仇敵”,在任何時候都是讓人極為不爽的事情,這也讓涉世未深的王子一時有了一種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感覺。
置身事外?那姐姐未免太可憐了,她身處異國他鄉孤立無援,自己和父母親就是她最后的依仗,如果自己都對她受辱不聞不問的話,那她該如何自處?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裝作無事發生——更何況父親還對自己下了命令。
可是自己又該如何干涉,既讓那位小姐明白自己做事已經越界了,又不至于顯得像是忘恩負義呢?
他畢竟還太年輕,人生經歷也極為單薄,高貴的出身也無法在這種問題上給他提供什么指導和幫助,所以無論怎么冥思苦想,他都有一種不知所措力不從心的感覺。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硬著頭皮給父親寫一封信,在信中,他以最誠懇的態度向父親道歉,也只字不提姐姐命令他不需透露消息,只是保證說自己會遵命行事。而后,他又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也簡略地轉述給了父母親,暗示他也有些犯難。
他知道,父親收到這封信之后肯定不會開心,可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的姐夫又一次讓全家人陷入到了尷尬和焦慮當中,而這一次他甚至沒有什么開脫的理由了,純粹只是為了他自己的尋歡作樂而已。
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事情原本應該多么完美啊!他不禁感慨命運的無常——原以為熬過了一切狂風驟雨,卻沒想到還有另外的風暴在等候著,哪怕是性格執拗的姐姐,恐怕也會為之黯然傷神吧。
沉重的心理負擔讓他有些興味索然,自然也打不起興致去游覽巴黎各處名勝建筑,他平時閉門不出,只是每隔幾天去杜伊勒里宮拜訪姐姐一趟,而特蕾莎也似乎非常歡迎至親的探望,每次都會第一時間接見他,以此來舒緩自己的精神壓力。
在寫完了給父親的回信之后,他又再度前去拜訪特蕾莎。
比起前兩天的見面,特蕾莎看上去精神更差了一些,之前艾格隆被刺殺的風波給她遠端增添了很多精神壓力,自然也會影響到她的狀態。
不過好在有夏奈爾在身邊悉心照顧,總算才沒有讓她出現什么意外。
“我收到了父親的信,姐姐。”見到特蕾莎之后,阿爾布雷希特王子硬著頭皮報告了她這個壞消息,“果然如我所料,他已經知道了,然后還在信中大罵我知情不報,說等我回去要處罰我。”
雖然早就預料到父親肯定會知道這些事,但當塵埃落地之后,特蕾莎還是禁不住有些傷感,“是我又給他增添煩惱了……”
“給他增添煩惱的人不是您,而是另有其人。”阿爾布雷希特搖了搖頭,“您反而是受害者。”
弟弟的安慰,讓特蕾莎總算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
“那么父親還說了什么嗎?”
“父親對那位小姐大發雷霆,認為她不知廉恥,破壞了你們的家庭,她還犯下了僭越之罪,到處跑去出風頭,讓人忽視了身為未來皇后的您……而我也同意父親的觀點。”王子小聲回答。
“這倒未必是她有意為之的,只是她身份特殊,輕易就得到了外界的關注罷了。”特蕾莎不禁苦笑了起來,“再說了,那些法國人一直以來都更加喜歡她一些,誰讓我來自于一個他們并不歡迎的家族呢?不過這并沒有關系,我還有太多時間去扭轉人們的看法,他們會忘記我是個奧地利人的,正如他們忘記了皇帝是意大利人一樣。”
對于姐姐的回答,阿爾布雷希特王子心里有些不以為然,“也許以后您能夠做到,但現在呢?不管怎么說,她都得到了不合時宜的關注,而這也是在實質上冒犯了您的地位,也許這不是她故意為之,但客觀事實就是如此。所以爸爸希望我去告誡一下她,讓她明白自己處于不道德的地位,應該注意一下言行。”
“不要這樣!”特蕾莎一聽就皺起了眉頭,然后斷然搖了搖頭,拒絕了父親的好意,“我知道爸爸是心疼我,但我們不能這么做!如果這樣做了,旁人會只會覺得我為了些許虛名,跑去借爸爸的勢力去嚇唬威脅一個有威脅到自己的女子,在法國人眼里這比什么都丟臉……不,我們絕對不能這么做!更何況……”
說到這里,特蕾莎又嘆了口氣,“更何況,她最近還立下了那樣的功勛,于情于理我都應該感謝她,而不是跑去給她責罵一通,這太惹人恥笑了。”
王子知道姐姐說得有道理,但是他難以咽下這口氣,“那怎么辦?難道我們真的要不聞不問嗎?爸爸絕不會允許的……我怎么跟爸爸交代?”
特蕾莎看著為自己焦躁的弟弟,忍不住苦笑了出來。
“我知道你一片好意,但是我說過了,這件事只是我和殿下的事情,也只有我們才能處理……如果你非要給父親一個交代的話,我建議你去找一下愛麗絲夫人吧,向她轉達一下父親的意見,總比當面去斥責艾格妮絲小姐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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