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何谷鐸緩緩抬起手臂,想要指著那廝喝罵,渾身的力氣卻已經散去…
頭腦越來越昏沉,何谷鐸仰面倒下…
城門口發生的變故,驚呆了一眾綠營和旗丁,直到此時,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那悍將已經猛然抽出了古樸的環首刀,猛然劈飛了城門口的數個守卒。
“兄弟們,給我殺啊!”
清軍這才反應過來,竟然是水師叛變了!
他們急忙就要關閉城門,哪知道跟著那高大的不像話的叛將的士卒,已經一擁而入。
左財盛騎在戰馬上,踏著城門洞里的血漿,緩緩駛入襄州城內。
“傳令諸將,只誅首惡,不得禍害百姓!”
不管左財盛怎么想的,他卻是知道自己若想在新朝走的更遠,必然不能給朱慈炯留下一個壞名聲。
哪知道,等他進城之后,赫然發現,明軍士卒竟然不但沒有破壞城內,甚至還紀律嚴明到了可怕的境地。
只見明軍依次沿著道路推進,一邊高叫著讓百姓躲在家里,不可出來,一面迅速朝著城主府推進。
不過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若大的襄州城,已經九成都在明軍掌控之中了。
只剩下襄州衙門內,有數百殘軍負隅頑抗。
“都聽著,我是鄱陽湖水師副將左財盛,我大明天軍殺到,爾等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左財盛話都沒有說完,卻見那高高大大的小將,已經大吼了一聲:“投手榴彈!”
卻見明軍士卒紛紛從腰間取下了一個小圓柱,打開蓋子,猛然一拉,只見那東西竟然開始冒煙了。
然后那些士兵們,在火槍手的掩護下,將這玩意丟入了衙門院內。
“轟轟轟!”
只見衙門里一陣爆炸響起,哀嚎聲遍野…
樊城。
樊城雖然地勢平坦,良田更多,但是,城池卻不大。
在襄陽三城中,此城是城池最小的一個。
此時,襄州城的變故,已經傳到了咫尺之遙的樊城之內。
樊城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此地正好是擋在從鄧州方向過來的新明軍前方。
是以,阿喇納越縱然手下兵力緊張,依舊是在此地布下了兩千人駐防。
襄州的變故傳來,守將骻卜臘鐸當即就下令封鎖城池,緊閉四門,同時緊急派人渡江求援。
襄陽三城正好組成了一個“人”字,這三個城池,夾漢江對峙,若是三城一體,襄陽自然固若金湯,可是襄州一破,麻煩可就大了!
果,就在骻卜臘鐸嚴防城池的時候,江面上已經出現了整齊的水師艦隊。
只見數十艘沙船一字排開,船頭的紅衣大炮對準了城墻!
“開炮,快開炮,給我轟他娘的!”
骻卜臘鐸臉色大變。
軍卒們忙亂的將火炮后撤,清理炮膛,然后將火藥倒進去壓實,又放上炮彈,這才將火炮推回原位。
而與此同時,左財盛已經大聲下令道:“給我全部瞄準了西南角,轟塌那里!”
三城都是瀕臨漢江修建,護城河只有三面,另外一面依托漢江,形成了天然的護城河!
左財盛自然知道,自己若是轟塌了城墻一角,護城河便會被掩埋大半不說,對于城內的士氣打擊,可不是開玩笑的。
“轟轟轟轟!”
一團團火焰從炮口竄出,碩大的炮彈朝著城頭撲去!
相對于在水面移動的船只,固定在江邊的城墻,自然是活靶子。
眨眼之間,只見城頭上已經掀起了陣陣煙霧,唯有不多的幾發,要么越過城墻,落入城內,要么打在了城墻根處。
“這么準!”
左財盛眼睛都瞪圓了。
他定睛看去,只見船頭上,明軍火炮手正在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仔細驗對了一下,然后開口道:“炮口壓低一絲!”
卻見那奇形怪狀的炮車,被軍卒們搖動了一個把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左財盛仿佛看到炮尾似乎調高了一許許…
“轟轟轟!”
城頭的火炮慢了少許,打在了戰艦周邊,唯有一發火炮落在了一只沙船上,將甲板砸出了一個窟窿,四散的木屑,穿透了五六個兵丁。
左財盛手持望遠鏡,眉頭微微跳動一下。
可別慌亂啊!
做了一輩子的將領了,什么樣的場景他沒見過。
別說是一發炮彈砸死幾個人而導致的大敗了,有時候,只是一個人摔了一跤,一場仗就莫名其妙的敗了!
他手下還活著的兒郎,早已十不足一,此時船上的大都是明軍士兵,至于操船手,更是船商伙計充任的。
戰船可不比陸地,到處都是袍澤,心理上有依托。
站在船上,隨著波濤起起伏伏,唯一的依靠就是腳下吱吱呀呀的船只…
一旦炮彈砸中了船只,那種無助和恐懼會百倍擴大——
滿船都是沒有經歷過水仗的…左財盛不放心啊!
哪知道讓他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望遠鏡內,一眾兵丁依舊是有條不紊的工作者,兵卒們拖走地上的傷兵,帶到一邊包扎,工兵拿來木板錘子,修補了甲板上的漏洞。
而操炮手,卻是依舊以一個固定到了可怕的頻率,裝填、開炮、刷膛…
“大明當興啊!”
左財盛嘆息了一聲。
轉瞬他卻是滿眼的斗志,自己才42歲,還有大半的年華用來拼搏。
朱慈炯三月安定南陽全郡,不過是五個月時間,就有了打下襄陽的實力…
他該給后輩搏一搏了!
“傳令,都給我瞄準了打,三炮之后,進行之字形移位!”
張風雷瞇著眼,看著城門樓上,一個頭戴寶石的家伙,頭上的頂戴正在反射著陽光,看的是清清楚楚,他開口道:
“小石頭,那家伙是大官吧?”
正在操弄維度儀的胡磊從胸前拿起望遠鏡,仔細看了看:“營正,藍色的頂戴,應該是三品大員吧?”
“給我瞄準他,干死他!”
張風雷瞇著眼睛止不住舔了舔嘴角,大肥肉啊!
胡磊再次量了距離,下令調整了射擊諸元,哪知道三發炮彈過去,卻始終不能打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