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清 第一百一十四章:北方的消息(2)
清廷嚴令官吏不得擴散康熙病重,兩年不能視事的消息,雖然對于某些士紳來講,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邊關的士兵卻并不知道這個事情。
孝莊正待開口,鰲拜卻已經揮手讓那兵卒奏報了:
“準奏!”
信使艱難的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竹筒:
“寧古塔將軍善布處八百里加急——達斡爾族索倫部佐領根特木爾,殺死溫倫格格,率其親屬四十人,叛逃至被沙俄占領的尼布楚,并糾集了一支三百余人的武裝隊伍,長駐尼布楚,為沙俄作倀侵擾我邊境……”
信使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便一頭栽倒!
嚴寒之下,長達兩千余里的奔波,信使早已油盡燈枯……
侍衛急忙上前將人抬走,群臣卻轟然炸了!
天啊!索倫部竟然反了!
天啊!一南一北,竟然都有人造反……
孝莊腦袋“嗡”的一聲,就仿佛被一個千斤巨錘砸中。
朱慈炯乃是天下漢人之骨,他的造反,必將為清廷的統治埋下了禍根;而根特木爾的索倫部,則是八旗最生猛兵卒的來源啊!
索倫部就是生女真之一,還是生女真最大的一股!
當年他們甚至隨著吳三桂,殺往緬甸索要永歷,這是讓緬甸稱之為“黑龍江馬甲”的悍卒啊!
孝莊腦袋一陣恍惚,寧古塔將軍善布的奏報,說是根特木爾只攜帶四十族丁,叛逃尼布楚后糾結三百兵卒,襲擾邊境。
她很清楚的明白,怕是事實要比這奏報嚴重了十倍、百倍!
寧古塔將軍處有精兵近兩萬,除此之外,還是軍、政、民三權合一的大將軍!
寧古塔將軍轄下東西縱橫三千余里,南北縱橫1300余里。
其間,單單寧古塔一城,除了兵卒之外,就有五千余壯丁。
各地罪犯,只要是判了流放刑的,大都流放寧古塔。
可以這么說,寧古塔將軍手下能夠上陣的兒郎,最少都有三萬人!
孝莊自然知道,清廷之所以設置了一個龐大的寧古塔將軍處,就是給滿人留下的一條退路。
能讓后路大總管善布,用八百里加急上報的叛逃,豈會是一場只有三百人的叛亂了!
孝莊瞬息之間就考量清楚了,根特木爾怕是得到了俄人的庇護啊!
(再此不得不說清朝的爛是從初期就開始的,此時的毛子以尼布楚為遠東基地,雅克薩為前進基地。
整個遼闊的毛子亞洲部分,近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俄國竟然只有幾千兵卒而已,而遠東處,僅有不足六千人,這是包含了所有軍民的數量。就這么一點點人,《尼布楚條約》被偉大的圣·神清康熙給談成了一個鳥樣。
第一次雅克薩之戰清兵出動2500人,對敵450人,第二次之戰,清軍出動2100人,對敵全據點人數為826人。當然這是前線兵力,比較靠譜的說法是清軍共動員兵力三萬左右。)
孝莊瞇著眼睛,雙眼死死的盯著鰲拜!
局勢改變了啊!
這鰲拜已經不能殺了!
甚至不但殺不得,更是要將他立為了一個群臣表率。
孝莊深吸幾口氣,平復了自己激動地心,她忽然輕笑一聲:
“一等公說笑了,大清自然是有功明賞的。”
她似乎自嘲的笑了笑:“哀家老了,身子骨熬不住啦,這起的早一點啊,就容易犯困。
不像鰲中堂,卻還是壯年呢!”
孝莊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階梯,哂笑道:“鰲中堂言之有理,哀家的確是被皇帝的病給弄迷糊了,以鰲中堂的功勛,當賞!”
“我大清從來都不吝嗇,鰲中堂勞苦功高,依照律例,當為多羅郡王,諸位都議一議,該給鰲中堂賜以什么名號?”
南陽城外臥龍崗,就在武侯祠對面,起了一座圓形高臺。
事起倉促,張思源只得讓人削去了一座山峰,匆匆改造一下外表,將它做成了圓形的模樣。
至于漢白玉鋪就的天壇,自然是——沒有的。
事急從權,山上砍伐的樹木,都被剝去了外皮,露出白色的木心。
工匠們用這些去了皮的濕木頭,挨排挨的打入泥土之中,如此一來,從遠處觀看,倒也白花花的一片,很是雄偉。
朱慈炯頭戴九旒冠,身穿朱紅四爪金龍袞服,在張思源和李挺然的攙扶下,緩步順著實木排列的階梯,一步一步朝著天壇登去。
天壇的四周,是一眾匆匆趕回來的兵卒。
兵丁們征程未洗,身上的軍服卻是筆挺。
這是丹陽朱尚賢的成衣坊,匆忙送來的三千件軍服。
朱慈炯本已為王,此時天下抗清大業衰弱,天下人急需強心針,再說了他的崇禎三太子的身份,注定了不管朱慈炯是不是即皇帝位,清廷都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正因為這樣,是以朱慈炯這個時候不管稱將軍,稱王,還是稱帝,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
清廷必將全力以赴來絞殺他!
這是身份背景所決定的。
是以,朱慈炯決定直接稱帝。
他已經與眾人商議了很久,群臣一致同意直接稱帝,因為這樣一來可以給天下反清大業,打一個強心針。
只要他稱帝了,那么天下遺民起義,必然要更加洶涌而起的!
只有他們鬧得越兇,朱慈炯的壓力才會越小!
這是稱王所不能帶給他的好處。
既然面對的都是清廷的瘋狂反撲,朱慈炯又何必再隱忍?
天壇一共有九層環繞的平行臺,雖然樓梯是直上直下直達頂部的,但是,為了讓環繞天壇的軍卒、百姓都看到自己,給他們打下一個定心丸,朱慈炯每上了一個平臺之后,都需要環繞天壇一周。
在倒數第三個平臺處,張思源、李挺然等群臣停下了腳步。
朱慈炯與張嫣并行,繼續朝著頂層而去。
祭天是一件肅穆的事情,張嫣全程抿著嘴,默然不語,一雙桃花一樣的眸子里,卻是激動與深痛。
“太后于此等待。”
朱慈炯對身邊這個美麗賢惠堅韌的女子說了一句,然后提起袍角,拾階而上。
初升的陽光,驅散了冬日常有的薄霧,給他的身上披上一層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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